在很久以前,洛河邊上住著一位踏實勤勞的泥瓦匠,他的妻子為他誕下一個兒子,夫妻二人滿心歡喜地為孩子取名為小寶。泥瓦匠夫婦深知自己勞作一生的辛苦,不愿兒子重蹈覆轍,便狠下心來,將年幼的小寶送到一家綢緞鋪,希望他能在此學習做生意,謀求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小寶年僅九歲就踏入了綢緞鋪,在一眾小學徒當中,他年紀最小,卻承擔著最為繁重的活兒。不僅如此,掌柜時常對他冷眼相待,小寶的日子過得頗為艱辛。好在小寶是個心思細膩的孩子,在長久的觀察中,他漸漸發現了一些門道。
小寶回到家,向母親訴說:“娘,別的學徒常常請掌柜去家里吃飯,之后掌柜就對他們格外關照,分派的活兒又輕松,還準許他們進柜房學習本領呢。” 小寶娘聽了兒子的這番話,心疼孩子在鋪子里受冷落,于是和丈夫商議,也想請掌柜到家里吃頓飯。別看泥瓦匠家的日子并不富裕,但小寶娘心靈手巧,模樣俊俏不說,做出來的飯菜更是香氣撲鼻。
這一日,小寶將掌柜請到家中,泥瓦匠特意留在家中陪著掌柜吃飯。席間,泥瓦匠食欲大開,一碗接一碗地盛飯吃。小寶娘在一旁暗暗著急,因為她準備的美味佳肴本就有限,眼見丈夫一碗又一碗地吃個不停,若是都吃光了可如何是好?小寶娘心急如焚,悄悄踱步過去,本想踩踩丈夫的腳,示意他吃得慢些,先盡著掌柜吃,卻沒想到慌亂之中,一腳踩在了掌柜的腳上。
說來也巧,這掌柜一嘗到桌上的飯菜,頓時覺得噴鼻的香,心中歡喜不已。抬眼看到小寶娘,竟一下子看呆了,心里暗自嘀咕:平日里常聽人說泥瓦匠媳婦長得標致,今日一見,比傳聞中還要美。自己枉為掌柜,到如今才得見這般佳人,若是能…… 想到這里,掌柜不禁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正當此時,小寶娘輕輕地踩了他一腳,這一腳仿佛踩在了掌柜的心尖上,酥麻的感覺頓時躥遍全身 。
從那之后,掌柜對待小寶的態度有了很大轉變,變得親切和藹許多,還時常準許小寶回家看看,幫襯一下家里。小寶每次從家中返回鋪子,掌柜總會關切詢問:“你娘捎啥信來沒有?”
小寶娘聽兒子這么一說,回想起請掌柜吃飯那天的情形,猛然意識到當時誤踩的竟然是掌柜的腳。又早有耳聞這掌柜品行不端,心中便尋思:既然這小子心懷不軌,干脆好好教訓他一番!想到此處,她便和丈夫商量出一個絕妙的主意。
待小寶再次回家時,小寶娘對他說:“你回鋪子后,如果掌柜還這么問你,你就告訴他,俺娘叫他明兒后晌去咱家。”
第二天后晌,掌柜特意換上一身體面衣裳,美滋滋地前往小寶家。到了小寶家門口,小寶娘笑意盈盈地迎了出來,熱情地將掌柜請進正房,又是讓座又是倒水。掌柜心里有些不踏實,開口問道:“小寶爹呢?”
“他今兒出門了。”
“那還回來不?”
“今兒是回不來了。”
聽聞此言,掌柜一下子膽子大了起來,眉眼間透露出不軌之意。趁小寶娘端水的間隙,伸手在她手上擰了一下。隨后,他生怕被別人撞見,竟自作主張去閂上了街門,緊接著便對小寶娘動手動腳起來。
恰在此時,“啪啪啪”,街門突然被敲響了三下。小寶娘聽到敲門聲,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喊道:“哎呀,不好了,是俺當家的回來了!”
掌柜瞬間嚇得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問:“這可咋辦?”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街門又被重重地敲了三下,泥瓦匠在門外大聲喊道:“開門來!”
小寶娘一邊假裝親昵地安撫掌柜,輕聲說道:“莫慌。” 一邊朝著大門外高聲回應:“俺在后院正套驢磨面哩,稍等會兒就去開門。” 接著又壓低聲音對掌柜說:“快,跟我到后院磨坊去。”
掌柜忙不迭地連聲答應:“對對對,你快想個法子救救我。”
小寶娘領著掌柜來到后院磨坊,往磨上倒了二斗紅高粱,隨后,不由分說地把掌柜套在了磨上。這時候,門外的泥瓦匠不停地拍打著門,大聲呼喊著。小寶娘一邊向外回應著,一邊叮囑掌柜:“俺家那泥瓦匠脾氣可倔了,等他進了家門,你可得使勁兒拉磨,一定得讓磨發出響聲來啊。”
掌柜趕忙連連點頭應承。小寶娘見狀,便去打開了街門。掌柜在磨坊里聽到泥瓦匠兩口子進了院子,心里一緊,急忙使出渾身力氣拉磨,磨盤轉動,發出 “隆隆” 的聲響。
掌柜一邊拉著磨,一邊豎起耳朵緊張地聽著前院傳來的對話。只聽泥瓦匠說:“你怎么這么久才開門?”
“我在后院忙著套驢磨面哩!”
“那頭驢懶,別讓它歇著,我去瞅瞅。”
掌柜一聽,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泥瓦匠真的來到后院查看,于是拼了命地使勁兒拉磨,磨盤被他拉得飛轉,“隆隆” 聲不絕于耳。
緊接著又聽到小寶娘說道:“聽,這磨響得多歡實! 你快坐下歇著吧,就別過去了。”
聽到這話,掌柜那顆高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了地。然而,平日里養尊處優慣了的他,沒拉幾圈磨,就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可只要他稍微放慢拉磨的速度,泥瓦匠就在前院大聲喊:“驢咋又不走了?我去看看!” 嚇得掌柜趕緊又拼命地拉。
就這樣,一直熬到天色漸暗,眼看二斗高粱就快要磨完了,小寶娘這才悄悄走過來,對掌柜低聲說道:“俺家那口子今晚不走了,趁著天還沒全黑,我這就送你出去。” 掌柜此時早已累得骨頭都快散架了,聽到這話,猶如得到了天大的恩賜。小寶娘一邊說著,一邊給掌柜解開套子,讓他順著墻根灰溜溜地溜走了。
回到家后,掌柜累得一連三天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這時候,小寶娘又故意讓小寶給掌柜捎信,說俺娘讓你去呢。掌柜一聽,頓時臉紅到了脖子根兒,支支吾吾地說:“恁家是不是又沒面了?” 從此,這掌柜再也不敢對小寶一家有任何非分之想,行事也收斂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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