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敵人燒尸,部下全軍覆沒,沒人逃。
1.8萬人,最后剩下不足五千人。
李家鈺動用了他的全部,卻始料未及的遭遇日軍精銳。
——《壹》——
帶著步槍、草鞋和決心上戰場
沒人以為他們能打勝仗,1937年,盧溝橋響槍,全國震動,川軍動了,這支軍隊,不算正規,他們穿草鞋,打土炮。
補給要靠人背,彈藥不夠,換的是士兵命。
李家鈺站在部隊前,說:“能不能打,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去。”他帶的是第47軍,兩師,加起來不到兩萬人。
隊伍從西昌出發,翻山越嶺,走了三個月,全程徒步。
裝備只有步槍、劣質炮、少量機槍,馬匹太少,重武器拉不動,人背,士兵背著迫擊炮爬山,炮彈綁在腰上,走到腿抽筋,沒人喊累。
有人問:“這么打,怎么贏?”
李家鈺沒說,他盯著地圖,他知道,前面是華北,是日軍,是飛機,是坦克,是世界強國的鋼鐵洪流。
后面是家,是四川,是母親,是鄉親,所以他們只能往前走。
走到東陽關,天冷了,山風直鉆骨縫,村里人要把士兵讓進屋,送棉鞋,李家鈺拒絕,“窩棚就行。”他說。
整個師,睡山窩棚,裹破毯子,不進民房,不拿民物。
有人偷雞,被當眾槍斃,“你可以死,但不能丟四川人的臉。”李家鈺說這話的時候,山里很安靜,當地百姓第一次見這種兵。
1938年3月,第一次見日軍。
對面是第108師團,關東軍出來的老牌部隊,打過滿洲,攻陷過沈陽,李家鈺的部隊,剛從山里下來,腳底都是血泡。
武器落后,機槍是馬克沁,還是民國前期的老貨。
東陽關,是個山口,地勢險,崖高林密,他讓部隊把機槍藏在樹下,步兵蹲進山洞里,“別動,等他們近了,一槍一個。”
日軍來了,先是炮擊,一整天,整片山都在顫。
川軍沒動,等日軍步兵往上沖,才開火,一槍一個,真的做到了,日軍退了,再來,再退,再來,李家鈺讓人輪換打,一邊用山道派兵從兩翼包圍。
——《貳》——
用身體堵城墻
連打三天,日軍傷亡過百,但到第四天,情況變了,炮彈沒了,機槍發燙,士兵沒法換槍,只能拔刺刀沖下去。
那天夜里,東陽關失守。
死了一千多,半數是靠刺刀近戰拼死的,李家鈺撤到后山,抱著望遠鏡,看著關口冒煙,他沒說話,有人勸他后撤,他搖頭。
“今天輸了,但他們以后不會再說川軍軟。”撤退不等于逃。
一個月后,第47軍被調去守長治,這是座老城,城墻是土磚砌的,外面是日軍主力,炮一響,墻塌了,守軍只有四個團。
沒有援軍,沒有增援,城墻炸開口子,敵人沖進來。
沒有沙包,沒有木樁,李家鈺讓士兵堵上去,“你上去,站住,死了,下一個,城不能丟。”他們照做了,士兵排隊往缺口沖。
有人背炸藥包貼在墻腳炸日軍,有人抱著機槍站到死。
三小時,缺口堵住了,靠的全是人,到晚上,城里火光一片,李家鈺被彈片炸傷腿,坐著指揮,他把所有剩下的兵集合,點完人,只剩一千不到。
“進山。”他說,“打游擊。”
從那天起,第47軍不再是正規軍,他們躲進山里,沒槍的撿敵人尸體上的槍,沒飯的吃野菜,渴了喝雨水。
日軍派兵掃蕩,兩個月,七次戰斗。
打完,走,走完,再打,長治沒了,但敵人死得也不比川軍少,1939年,李家鈺到了中條山,他不再指揮大部隊。
那時,他手下不到8000人,駐防夏縣和平陸。
任務是牽制日軍,不讓他們往南推進,這回的敵人是牛島貞雄帶的部隊,老牌的日軍師團,專打山戰,動作快,紀律狠。
李家鈺不跟他們硬拼,他等,他看。
他讓士兵埋伏在茶山、石崖、斷道邊,敵人剛過山口,兩邊火力夾擊,六六戰役那天,日軍整編中隊上山,到傍晚只剩一半。
尸體太多,牛島怕被俘照片傳回國內,下令燒尸。
這是抗戰以來第一次日軍主動焚尸,李家鈺贏了,但沒人慶祝,他自己也說:“打得好?那是因為我們活下來的多一點。”
——《叁》——
沒有命令,沒有退路,也沒有活路
1944年,李家鈺接到命令,去洛陽,守住西線,但到了前線,他發現:沒人指揮,蔣鼎文跑了,湯恩伯也跑了。
幾十萬部隊,像斷線的風箏,誰也不知道該守哪里。
李家鈺帶著第47軍兩個師,不到萬人,補給不全,彈藥稀缺,“往哪守?”副官問,“能守哪兒就哪兒。”李家鈺咬著牙,“我們是最后一道。”
他選了一個地方:陜縣旗桿嶺。
地勢險,是條退路的咽喉,他知道,日軍一定會來,他說:“擋不住,后面全完。”這個決定,讓他死在那里。
5月21日早上,有人來報告。
“山口那邊來了幾十個‘河北民兵’,說是聯絡部隊的。”李家鈺皺眉,他派人去查,結果沒回來,中午,“河北民兵”舉著旗,笑著靠近前哨。
一接近,突然掏出擲彈筒,炸了崗樓。
幾分鐘后,密林中響起機關槍聲,這是日軍第37師團的特種滲透部隊,專干偽裝突襲,整個前沿陣地全線崩潰。
第47軍兩千多人,在不到兩小時內,被打成血泊。
李家鈺中彈,腹部中槍,倒地不起,副官想救他,他搖頭,“別管我,快往西邊撤。”他說完這話,眼睛沒閉上。
副官沒走,他跟了李家鈺七年,他背起尸體,往山后跑。
日軍追上來了,他咬牙,把尸體推進山坳,自個兒回頭開火,那天,跟他一起殉國的,還有整整一個營,200多人。
日軍收尸、搜圖、搜槍。
副官沒能跑掉,他死前寫了幾句話:“李總司令已殉,敵眾我寡,此為最后陣地。”這張紙后來在川軍殘部手中被發現,轉交重慶。
國民政府追授李家鈺為陸軍二級上將。
——《肆》——
從1.8萬人,到不足5千人
抗戰結束那年,重慶通電全國,開列抗戰陣亡將領名單,李家鈺,排在張自忠之后,第二位集團軍級別的陣亡將領。
他的軍呢?第47軍出川時,有104師、178師,1.8萬人。
八年后,點名時只剩下不足五千人,不是脫逃,是打光了,他們的名冊變成墓志,重慶烈士墓后山,有一塊空碑,碑上刻著:“生為川人,死為國魂。”
李家鈺打了七年仗,沒贏幾次,但沒人說他是敗將。
他的問題,不是戰術,他判斷精準,部署老道,靈活應變,問題是,上頭沒人指揮,身邊沒人補給,眼前沒人支援。
每次戰斗,都是川軍自己扛。
裝備差、武器落后、通信斷裂、彈藥奇缺,但他們不逃,東陽關,硬拼日軍精銳,長治,用身體堵墻缺口,中條山,打得敵人自己燒尸體。
旗桿嶺,200人陪他死。
他們沒留下勝利,只留下一個問題:“如果他們有同樣的武器,會不會結果不同?”沒人能回答,但人們記住了這些人。
李家鈺的照片不多,但他帶著川軍打了七年,從沒退過一次。
從西昌到晉東南,從東陽關到旗桿嶺,每一步都在流血,他不講英雄,也不喊口號,他只說:“死在沙場,是善終。”
他死在戰壕,死在覆滅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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