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母去世后,老婆成了名副其實的扶弟魔,隨時把我的錢拿去接濟她的弟弟。有一天,我終于忍無可忍了,索性辭職擺爛......
01
星期四的早上,7點40分,我站在廚房的洗碗池前,機械地刷著碗。
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水珠順著玻璃滑落,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震動,我順勢瞄了一眼,屏幕上跳出一條銀行扣款通知——“您的賬戶于07:39分完成一筆5000.00元的轉賬交易,當前余額32780.56元”。
瓷碗從我濕滑的手中滑落,在洗碗池里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我盯著那條短信,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不用想也知道,準是老婆蘇曉曉又通過手機銀行動了我的工資卡。
“老公,建軍沒生活費了,我給他轉了3000塊過去。”果然,當我擦干手走進客廳,蘇曉曉正躺在沙發上刷短視頻,頭也不抬地說道,語氣輕松得就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這才月中!”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陡然提高,“一號不是剛給他轉了3000塊嗎?我一個人一個月都花不了這么多!”
蘇曉曉終于把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他現在租的房子漲價了,而且還沒找到工作.......”
“他去找工作了嗎?天天窩在屋里打游戲!”我冷笑一聲,繼續抱怨:“他大專畢業三年換了八份工作,最長的干了十七天!然后就不干了,光是這一年,我們就在他身上花了六、七萬!朵朵的鋼琴課都停了,就為了養你這個弟弟!”
蘇曉曉猛地坐直身體,手機啪地摔在茶幾上:“趙明!你什么意思?爸媽走后,建軍現在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照顧他誰照顧?你那點工資連自己老婆孩子都養不起,還好意思在這大呼小叫?”
我深吸一口氣,看了眼墻上的掛鐘——7:55分,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
我抓起公文包和外套,在玄關處停下腳步:“讓你弟盡快找個正經工作。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還要養家,養朵朵。”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跟他說的。”蘇曉曉已經重新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
“找個時間?”我咬緊后槽牙,“這句話我聽了不下十遍了!”
門在我身后重重關上,我站在電梯里,看著鏡面墻上自己扭曲的倒影——三十三歲,眼角已經有了細紋,頭發比去年稀疏了不少。
半個小時后,我站在公司大樓前,上衣已經被雨水打濕了一片。
前臺小李看見我狼狽的樣子,遞來幾張紙巾:“趙哥,你臉色不太好。”
“沒事,昨晚加班太晚。”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接過紙巾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走進辦公室后,我先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免得在早上開例會時打瞌睡被公司老總王鵬逼逼賴賴。
9點整,會議室里坐滿了人。
我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熬了幾個通宵才做出的方案。
屏幕上的文字在我眼前模糊成一片,昨晚只睡了三個小時,太陽穴像被錘子敲打一樣疼。
我以為我做得這套方案能夠得到客戶和王鵬的認可,哪知,會議開始不到兩分鐘時間,我就迎來了當頭一擊——
“趙明!這就是你做的方案?竟是些什么狗屁東西!”王鵬的咆哮聲突然在會議室炸開,一個文件夾帶著風聲砸在我臉上。
鋒利的紙邊劃過臉頰,火辣辣地疼。
“客戶直接打回來罵我們是垃圾!你腦子被門夾了是不是?”
會議室瞬間安靜得可怕。
我能感覺到二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我,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襯衫。
文件夾散落在地上,我熬夜做的方案像垃圾一樣攤開在地。
“王總,那個方案是我熬了幾個通宵熬出來的,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您不能這樣說我吧?”我感覺自己的內心在滴血,看著板著苦瓜臉的王鵬,我又說到,“這三個月,我基本天天加班,連帶孩子的時間都沒有——”
“加班?誰沒加班?”王鵬肥胖的手指戳在我胸口,我能聞到他嘴里濃重的煙味,“就你這種二流大學畢業的,要不是看在你老實肯干的份上,早讓你滾蛋了!今天下班前重做,做不好明天不用來了!”
我低頭看著地上散落的紙張,突然覺得無比荒謬。
連續三個月每天工作16小時,換來的是當眾羞辱。
自從五年前來到這家公司,我從未遲到早退,甚至女兒發燒住院我都只請了半天假。而現在,我的尊嚴被踩在地上摩擦。
我還能忍嗎?
我受夠了!
忍不了一點!
“不用等下班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卻異常清晰,“我現在就走。”
會議室里安靜得能聽見空調出風口的聲音。
王鵬愣了一下,隨即冷笑:“行啊,趙明,你小子有骨氣。趕緊收拾東西滾吧,工資會給你算到今天。”
“那再好不過了!”我隨即起身。
走出會議室時,我的腿有些發軟。
回到工位,我機械地把私人物品裝進紙箱:一個馬克杯、兩本技術書籍、一盆半死不活的綠蘿,還有抽屜里女兒朵朵畫的“全家福”。
畫上我們三個人手拉著手,笑得像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
“趙哥.......”同事小王欲言又止地站在我旁邊,“要不要再跟王總談談?”
我搖搖頭,把工牌放在桌上:“幫我跟大家說聲再見。”
走出公司大樓時,雨已經停了,但天空依然陰沉。
我抱著紙箱往停車場走,辦公樓外廳的玻璃窗映出我的影子——
一個抱著紙箱的失業中年男人,襯衣皺巴巴的,臉上還有被紙劃破的血痕。
02
開車回家的途中,我尋思著,銀行卡里的余額還有三萬二,加上今天領到的近兩萬的現金,足夠撐一陣子了。
趁這段空閑期,好好休息一下。
哪知,我還沒喘口氣,剛回到家里,手機又發來一條銀行的扣款提醒,顯示賬戶轉出20000元。
尼瑪,這筆錢又是蘇曉曉轉走的吧?
我立刻登錄手機銀行查看,轉賬備注寫著“購車首付”。
購車?蘇曉曉買車了?
我立即撥打蘇曉曉的電話,響了七八聲她才不耐煩地接聽道:“喂?老公?我在洗面呢。”
洗面?
尼瑪,洗一次幾大百!
這都是花的我的積蓄啊!
我的心在滴血,不過,我保持了淡定,我問,“曉曉,我剛收到銀行提醒,你是不是又轉了我卡里兩萬走?”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哦,那個啊……是建軍要買車,首付還差一點,我尋思著先借他兩萬周轉一下。”
“兩萬叫一點?”我聲音陡然提高,“他工作都沒有,買車干什么?他買了誰給他還貸款?誰給他加油?誰給他的車買保險?”
“趙明,你吼什么吼?!”蘇曉曉壓低聲音,“建軍是我親弟弟,他現在談對象了沒車子怎么行?再說了,他買輛車,不是為了方便去找工作嗎?他都說了,等找到工作掙了錢就還給我們。”
他蘇建軍會還錢?
那得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我深吸一口氣:“我們自己的房貸、車貸還有朵朵的幼兒園學費……”
“行了行了,晚上回家再說,我現在不方便——”電話啪地掛斷。
我沒有打過去,而是換了身衣服,去外面大吃大喝了一通。
晚上7點,天都快黑了,我才回到家里。
剛進門就聽見朵朵在哭。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朵朵拉肚子了,幼兒園老師打電話讓我去接的。”蘇曉曉抬頭瞪我,“你這個月獎金發了嗎?”
“還沒。”我撒了個謊,蹲下來摸朵朵的額頭,“寶寶怎么了?”
“別轉移話題!”蘇曉曉瞪了我一眼,又道,“建軍不想貸款買車,想給全款,不過還差五萬。你找你爸媽借點。”
還要五萬?
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我暴跳如雷,猛地站起來道:“蘇曉曉!我們結婚六年,給你弟花了多少錢你算過嗎?他大學畢業三年換了五份工作,哪次不是我們貼錢?現在又要買車?”
“你什么意思?”蘇曉曉把朵朵往沙發上一放,站起來和我對峙,“我弟不就是你弟?當初結婚時你怎么說的?說會把我家人當自己家人!”
“家人是互相幫助,不是單方面吸血!”我聲音發抖,“朵朵馬上要上小學了,我們連學區房的首付都湊不齊,你倒好,給你弟買車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蘇曉曉嘴角一陣囁嚅,突然哭了:“趙明,你變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我爸媽已經走,現在我就剩建軍一個親人了……我連他這點愿望都滿足不了,我這個當姐姐的,還有臉嗎?”
看著她通紅的眼睛,我胸口堵得慌,索性不演了,直接攤牌了,“好,很好!你要拿我辛苦掙的血汗錢去養你弟弟是吧,你把卡里的錢都給他吧,這日子沒法過了!”
“實話告訴你吧,我今天被王胖子罵了,他讓我滾!我索性不干辭職了!以后我也不找工作了,我們一家人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什么?你辭職了?”蘇曉曉的聲音陡然拔高,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趙明,你瘋了嗎?房貸車貸怎么辦?朵朵的學費怎么辦?”
怎么辦?
涼拌!
我聳聳肩,把公文包扔在沙發上:“你不是說我的工資連老婆孩子都養不起嗎?那我還上什么班?還不如直接在家里擺爛!省事省心。”
“你省心我可不省心!”蘇曉曉沖過來抓住我的衣領:“趙明!你馬上去找王總道歉,把工作要回來!”
“不可能。”我掰開她的手指,“我已經受夠了他,也受夠了你弟弟,我以后絕不會給你們當提款機。我寧愿餓死,我也不會給你們掙錢了!”
朵朵被我們的爭吵嚇得大哭起來。
蘇曉曉抱起女兒,惡狠狠地瞪著我:“好,很好!你不去上班掙錢是吧?那我去找你爸媽借錢!”
“隨便。”我轉身走向臥室,“對了,忘記告訴你,我爸媽前陣子把老家的房子翻修了,他們把積蓄都花光了。”
蘇曉曉愣在原地,嘴唇顫抖著。
我關上門,聽見外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和朵朵更大的哭聲。
第二天早上,我破天荒地睡到自然醒。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已經是上午九點半。
蘇曉曉早就送朵朵去幼兒園了,家里安靜得可怕。
我慢悠悠地起床,打開冰箱發現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半盒牛奶和兩個雞蛋。
我拿出手機點了份豪華早餐外賣,然后躺在沙發上刷起了短視頻。
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時,我已經看完了三部狗血短劇。
蘇曉曉牽著朵朵的手站在門口,看到茶幾上堆滿的外賣盒和癱在沙發上的我,臉色鐵青。
“你就打算這樣混日子?”她咬著牙,板著臉問。
“不然呢?”我頭也不抬,翹起二郎腿,“反正錢都給你弟弟了,我們吃土好了。”
朵朵怯生生地走過來:“爸爸,你今天又沒來接我.......”
我這才抬頭看向女兒,她的小臉上寫滿了委屈。
我的心猛地一揪,但很快又硬起心腸:“爸爸最近很累,讓媽媽接你好不好?”
“趙明!”蘇曉曉把包重重摔在地上,“朵朵在幼兒園等了一個小時!老師打電話你為什么不接?”
我這才想起調成靜音的手機,掏出來一看,二十三個未接來電。“哦,沒聽見。”
蘇曉曉的眼淚一下子涌出來:“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是啊,我以前太傻了。”我關掉手機屏幕,“傻到以為拼命工作就能換來家庭幸福,結果錢全進了你弟弟口袋。”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蘇曉曉氣得直跺腳。
我抱著膀子冷笑,“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他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親人了。”蘇曉曉噙著淚,想要哭。
我一句話讓她啞口無言:“難道我和朵朵不是你的親人嗎?就算我不是,朵朵可是你的親骨肉啊!你完全不為她的將來想想?”
蘇曉曉愣住了。
接下來的兩周,我徹底過上了“擺爛”生活。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點外賣,打游戲,看短劇。
蘇曉曉從一開始的憤怒到后來的冷漠,再到現在的焦慮不安。
她的信用卡賬單開始堆積,我的銀行賬戶余額也所剩無幾。每當她提起找工作的事,我就反問:“你為什么不找?”
“我要接送朵朵!”她總是這樣回答。
“我可以接送。”我說,“而且保證比你準時。”
蘇曉曉再次無言以對。
03
又過了幾天,快五點的樣子。
我躺在沙發上玩手機,門鈴突然響了。
透過貓眼,我看到蘇建軍那張油光滿面的臉,旁邊還站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年輕女孩。
“姐!開門啊!”蘇建軍不耐煩地又按了幾下門鈴。
我慢悠悠地打開門,蘇建軍立刻擠了進來:“姐夫,我姐呢?”
“接朵朵去了。”我靠在門框上,打量著他身邊那個不斷打量我家裝修的女孩,“這位是?”
“我女朋友,麗麗。”蘇建軍得意地摟住女孩的腰,“麗麗,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月薪兩三萬的姐夫。”
女孩敷衍地沖我點點頭,目光卻黏在了我新買的游戲機上。
蘇建軍大搖大擺地走進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姐夫,給我和麗麗倒杯水啊,這么熱的天——”
我冷笑一聲,但還是去廚房倒了兩杯自來水。
“姐什么時候回來啊?”蘇建軍喝了一口就皺起眉頭,“這水怎么有股怪味?”
“沒錢買過濾器了。”我攤手,“畢竟錢都給你交生活費和買車了。”
蘇建軍假裝沒聽見,轉頭對女友說:“我姐對我可好了,從小我要什么給什么。”
女孩眼睛一亮:“姐夫,建軍說你特別疼他,那我的事.......”
蘇建軍立刻接話:“對對,姐夫,麗麗看中了新出的iPhone15Pro Max,才9999,你轉我一萬唄,剩下的當交通費。”
我差點笑出聲:“你當我是ATM?”
“哎呀,姐夫,”蘇建軍湊過來,壓低聲音,“麗麗可是我好不容易追到的,你就幫幫忙。等我姐回來,我跟她說。”
正說著,門開了。
蘇曉曉牽著朵朵站在門口,看到她弟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笑容:“建軍?你怎么來了?”
“姐!”蘇建軍立刻迎上去,“我想死你了!”
朵朵怯生生地叫了聲“舅舅”,躲到了蘇曉曉身后。
蘇曉曉摸摸女兒的頭,看向那個陌生女孩:“這位是?”
“我女朋友,麗麗。”蘇建軍驕傲地介紹,“姐,麗麗想要個新手機......”
蘇曉曉的表情僵住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弟,最后嘆了口氣:“建軍,我們最近手頭緊.......”
“姐!“蘇建軍立刻變了臉色,“就一萬塊錢!你以前不都直接給我的嗎?”
蘇曉曉咬著嘴唇,拿出手機查看銀行余額,然后無奈地搖頭:“真的沒錢了,你姐夫他......”
“我有。”我忽然打斷她,掏出手機,壞壞地笑道:“來,建軍,我轉給你。”
蘇建軍喜出望外:“還是姐夫夠意思!”
一分鐘后,轉賬完成的提示音響起。
蘇建軍高興壞了,摟著女友站起來向我們道別:“那我們先走了,姐,姐夫,改天請你們吃飯!”
門關上后,蘇曉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趙明,你哪來的錢?你不是失業了嗎,怎么還幫他女朋友買手機?”
“沒事,我刷的是你的信用卡!”我繼續人畜無害地笑著,“昨天我從你卡上套了兩萬出來。對了,下個月24號開始還款,每月1733元,記得按時還,不然上征信。”
蘇曉曉的臉色瞬間慘白:“你......你怎么能......”
“怎么?”我抱著膀子冷笑,“就許你拿我的錢養弟弟,不許我用你的錢幫他?”
“那你也不能刷我的信用卡啊!你混蛋!”
“你才混蛋!你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
朵朵見到我們劍撥弩張的樣子,突然哭了起來:“爸爸媽媽不要吵架......”
蘇曉曉抱起女兒,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抱著朵朵走進了臥室。
那天晚上,我睡在了客廳沙發上。
半夜起來上廁所時,發現臥室門縫還透著光。
我輕輕推開門,看到蘇曉曉坐在床上,面前攤著幾張信用卡賬單和銀行流水,正在抹眼淚。
她抬頭看到我,聲音沙啞:“我算了一下......這一年我們給建軍轉了八萬七......”
我靠在門框上,沒有出聲。
“我從來沒想過......這么多......”她哽咽著,“朵朵的鋼琴課,我們家的新沙發,你的新電腦......全都......”
“全都進了你弟弟口袋。”我接上她的話,“而且他永遠覺得理所應當。”
蘇曉曉的眼淚掉在賬單上,暈開一片水漬:“我今天看到麗麗......她看建軍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錢包......”
我走過去坐在床邊:“曉曉,你父母走后,你想照顧弟弟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幫助和縱容是兩回事。”
“可他現在......什么都不會......”
“因為他知道姐姐永遠會兜底。”我握住她的手,“就像你知道我永遠要為你和你弟弟買單一樣。”
蘇曉曉沉默了許久,最后輕聲說:“我明天開始找工作。”
“我們一起找。”我攬住她的肩膀,“朵朵可以暫時送晚托班。”
蘇曉曉靠在我肩上,淚水打濕了我的睡衣:“對不起......我從來沒想過你的感受......”
一周后,蘇曉曉找到了一份會計工作,薪水雖然不高,但足夠支付朵朵的晚托班費用。
我們重新分配了家務,我負責接送朵朵,她負責做飯。
蘇建軍又來過幾次電話要錢買車,每次蘇曉曉都堅定地拒絕。
最后一次,他在電話里破口大罵,說姐姐嫁了人就忘了娘家人。
還說再不給他轉錢的話,就上門來找麻煩。
蘇曉曉掛斷電話后哭了很久,但再也沒給他轉過一分錢。
04
6月15日下午,我正在廚房煮面條,門鈴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誰啊?”我擦了擦手,走向門口。
透過貓眼,我看到蘇建軍那張熟悉的臉,身后還站著三個染著黃毛、穿著緊身黑T恤的年輕男子。其中一個手臂上紋著青龍,正不耐煩地用腳踢著我家門框。
“姐夫,開門!我知道你們在家!”蘇建軍用力拍打著門板,聲音里透著酒氣,“再不開門我踹了啊!”
我回頭看了眼正在臥室午睡的蘇曉曉和朵朵,迅速掏出手機按下110。然后才慢慢打開門鎖,只留一條縫。
“有事?”我冷著臉問。
蘇建軍一把推開門,酒氣夾雜著煙味撲面而來。他眼睛通紅,下巴上冒著青黑的胡茬,看起來一夜沒睡。
“姐呢?”他直接往屋里闖,三個混混跟在他身后,其中一個故意撞了我肩膀一下。
“建軍?”蘇曉曉被吵醒,揉著眼睛從臥室出來,看到這陣仗立刻清醒了,“你這是干什么?”
“干什么?”蘇建軍冷笑一聲,從兜里掏出一根甩棍,“啪”地甩開,在手里把玩著,“姐,你現在有錢了是吧?連親弟弟都不認了?”
朵朵被吵醒,光著腳跑出來,看到這一幕嚇得躲到媽媽身后。
蘇曉曉臉色煞白,下意識把女兒護在懷里。
“建軍,你瘋了?把棍子收起來!”她聲音發抖,“朵朵在這兒呢!”
“少廢話!”蘇建軍突然提高音量,嚇得朵朵“哇”地哭了出來,“我女朋友跑了!就因為你舍不得那一萬塊錢!今天不給我五萬補償費,我跟你們沒完!”
紋身男配合地踹翻了茶幾,上面的玻璃杯摔得粉碎。另外兩個人開始在客廳里翻箱倒柜,其中一個拉開了電視柜抽屜。
“建軍,我們真沒錢了......”蘇曉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你姐夫失業了,我現在才上班,還沒拿到工資——”
“你們會沒錢?這話說出去誰信呢?”蘇建軍一聲冷哼,猛地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如果真沒錢了,那就把這破車賣了,應該還能值幾萬吧?!”
我怕這小子狗急跳墻,趕緊上前一步擋在妻女前面:“蘇建軍,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種行為算什么?你這是違法的!”
“嚇唬誰呢?”他甩了甩棍子,但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我拿我姐的錢天經地義!”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
尋聲望去,我看到幾個帽子叔叔正朝我家客廳走來。
三個混混頓時慌了神,紋身男低聲罵了句“操”,轉身就要跑。
“站住!”三個帽子叔叔擋住了幾人的去路,其中一個領隊的更是指著蘇建軍喝令道,“快把棍子放下!”
蘇建軍嚇得手一抖,甩棍“當”地一聲掉在地上。
他轉頭不可置信地瞪著蘇曉曉:“你報警抓我?我可是你親弟弟!”
“不好意思,是我一早報的警!”我冷聲失笑。
蘇曉曉緊緊抱著哭泣的朵朵,眼淚終于掉下來:“建軍,你太讓我失望了!”
做完筆錄已是晚上九點。由于蘇建軍是初犯,加上蘇曉曉心軟不愿深究,帽子叔叔最終只對他進行了批評教育。
但那三個混混因為身上背著其他案子,被帶回去進一步調查。
送走叔叔后,家里一片狼藉。朵朵哭累了,在臥室睡著了。
蘇曉曉坐在沙發上,雙眼紅腫,手里攥著濕透的紙巾。
“看到了嗎?”我蹲在她面前,輕聲說,“你這弟弟現在簡直是不可理喻——如果再這樣下去,咱們永遠過不上舒心日子。”
蘇曉曉無助地看著我:“那,那該怎么辦......”
“就看你舍不舍得了。”我握住她冰涼的手,“如果你舍得離開這個吸血蟲,那我們就搬家,從此切掉與他的一切聯系。如果他今后還不改變,就再不見他。”
蘇曉曉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會拒絕。
終于,她抬起頭,眼神變得堅定:“好,我們搬。但——能不能給他留個機會?如果一年內他能證明自己改變了......”
“當然。”我松了口氣,“但要徹底消失一年,讓他嘗嘗沒有依靠的滋味。”
第二天一早,我們開始秘密找房。為了避免被蘇建軍發現,我特意請假沒去送朵朵,而是讓她請了一天假。
三天后,我們在城西一個老小區租了套兩居室,雖然比現在的小,但勝在位置隱蔽。
搬家那天,我們只帶了必需品和朵朵的玩具。剩下的家具和物品都留在了原處,制造我們還住在那里的假象。
我給物業留了新號碼,囑咐他們如果有人問起,就說這家人出遠門了。同時,我和蘇曉曉把蘇建軍的聯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新家安頓好的第一晚,蘇曉曉輾轉反側。
半夜我醒來,發現她正盯著手機屏幕發呆——屏幕上是一張她和蘇建軍的童年合照。
“想他了?”我輕聲問。
她搖搖頭,鎖上屏幕:“我在想——爸媽要是看到建軍變成這樣,該多傷心......”
我摟住她的肩膀:“有時候最狠的愛,就是放手。”
之后的日子,我們切斷了所有蘇建軍可能找到我們的途徑。
蘇曉曉也換了手機號,我還把QQ郵箱設置了過濾。
朵朵轉到了新家附近的幼兒園,雖然一開始不適應,但很快交到了新朋友。
偶爾,蘇曉曉會從舊鄰居那里聽說蘇建軍的消息——他先是天天去我們舊居樓下蹲守,后來開始在各大家具城和4S店找我,甚至去了我父母的老家。
但三個月后,這些行為漸漸停止了。
05
10月下旬的一天,有鄰居用微信告訴我們,看到蘇建軍在快遞站打工,穿著工服在分揀包裹。
蘇曉曉聽到這消息時,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他真的——去工作了?”她不敢相信。
我點點頭:“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11月上旬,我們冒險回舊居拿些冬天的衣物。開門時,發現門縫里塞著一封信。
蘇曉曉顫抖著拆開,里面是一頁皺巴巴的信紙:
“姐,姐夫:我知道你們不想見我,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們,我變了。這幾個月我送快遞,我掙到錢了,我能自食其力了!以后,我還會掙更多的錢,把以前欠你們的,都還給你們。爸媽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我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你們。如果有一天你們愿意見我,我隨時等著——建軍。”
蘇曉曉的眼淚打濕了信紙。
她抬頭看我,眼里有詢問的意思。
我搖搖頭:“再等等。讓他再嘗嘗靠自己生活的滋味。”
一年零兩個月后,我們決定搬回原來的家。
一方面是因為朵朵要上小學了,原來的學區更好;另一方面,我們覺得考驗期已經足夠長。
搬家那天是個周末,陽光很好。
我把十幾個收納箱一一搬進屋后,就坐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
前同事小李忽然給我發來消息說,王鵬的公司因為用人不當和管理不善,倒閉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又是高興,又是關切地問她,“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給我發了個微笑的表情說,“我已經找到新公司了!”
“那恭喜你喲,我也找到新公司了!”
“同喜同喜。”
跟小李聊完天后,門鈴忽然響了。
我起身,走到門邊,透過貓眼,我看到一個穿著整潔藍襯衫、理著平頭的年輕人站在門外,手里拎著水果和玩具。
要不是那雙和蘇曉曉一模一樣的眼睛,我幾乎認不出這是蘇建軍。
“姐,姐夫,我知道你們今天回來。”他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我在物業守了一個月了——能讓我進去嗎?”
蘇曉曉看向我,我點點頭。她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
蘇建軍站在門口,比一年前瘦了不少,但肩膀寬了,皮膚黑了,眼神也不再飄忽。
他看到姐姐,眼眶立刻紅了:“姐,我——”
蘇曉曉的眼淚奪眶而出,但沒等她說話,朵朵已經從房間里跑出來:“舅舅!”
蘇建軍蹲下身,緊緊抱住撲過來的外甥女:“朵朵長高了!”
他的聲音哽咽了。
等他站起來,我伸出手:“進屋說吧。”
客廳里,蘇建軍拘謹地坐在沙發邊緣,把水果和玩具一樣樣拿出來:“這是給朵朵的畫筆,這是姐愛吃的山竹,這是——”
“建軍,”我打斷他,“這一年多,過得怎么樣?”
他放下手里的東西,挺直腰板:“前三個月很難——我把能借的錢都借遍了,后來實在沒辦法,就去送快遞。剛開始老送不完當天的,還被客戶投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來送熟了,也就習慣了!”
說著,他從錢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推到蘇曉曉面前:“姐,這里有兩萬。我知道遠遠不夠,但我每個月還會往里面存兩千。還有——”他深吸一口氣,“朵朵快要上小學了吧?我想......如果你們同意,我愿意承擔她從小學到高中的學費。就當......就當是我這個舅舅的一點心意。”
蘇曉曉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弟弟痛哭起來。
蘇建軍也紅了眼眶,輕輕拍著姐姐的背:“對不起姐,以前是我太混蛋了——”
我看著這一幕,悄悄起身去廚房倒水,給他們姐弟獨處的空間。
晚上,我們留蘇建軍吃了搬家后的第一頓飯。
飯桌上,他興奮地講述著他送快遞的趣事,我們一家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當晚,睡覺前,蘇曉曉靠在我肩頭,輕聲說:“老公,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當初那么決絕——”
我吻了吻她的額頭:“人不狠——站不穩!是你自己最終想通了這點。我只是給了你一個推力。”
窗外,月光灑在新抽芽的梧桐樹上。
明天,朵朵就要去新學校報名了。而我們的生活,也終于回到了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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