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 | 鄭麗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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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十年前跟我說，學會寫代碼能年薪15萬美元，那我信；但如果你現(xiàn)在跟我說，會寫代碼的中年人只能靠送外賣生存……我也信了。”

　　這不是什么段子，而是現(xiàn)年 42 歲的 Massive的真實寫照。

　　曾經(jīng)，Massive是一名資深軟件工程師，在美國加州的某家元宇宙公司任職，年薪 15 萬美元，有沖勁、有夢想；而現(xiàn)在，他蝸居在一輛小型房車里，為了生計不斷刷新招聘網(wǎng)站、送外賣，甚至考慮去考卡車司機執(zhí)照。

　　他不是不努力——失業(yè)期間，他一共投出了 800+ 份簡歷，卻只換來了不到 10 次的面試機會。其中有幾次面試他的并不是人類 HR，而是 AI 機器人。“我感覺自己就像是透明人，甚至都沒機會進入真正的招聘流程，人類還沒看到我的簡歷就被 AI 算法篩掉了。”

　　而頗為諷刺的是，真正讓他失業(yè)的，也正是 AI。

　　被裁過 2 次，但這次真的“不一樣”

　　Massive 今年 42 歲，在技術行業(yè)摸爬滾打了近 20 年。他在 2008 年金融危機時經(jīng)歷過第一次裁員，后來也在疫情期間也再度被裁。但那兩次，他都在幾個月內迅速找到了新工作。

　　而這一次，從 2024 年 4 月失業(yè)開始，已經(jīng)過去了一年，他仍然在找工作。

　　剛失業(yè)時，Massive還信心滿滿：他有計算機科學學位、有項目經(jīng)驗，面試肯定會源源不斷。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他錯了——在他投出的 800 多份簡歷中，大多數(shù)石沉大海，不是被人類面試官拒絕，而是在 HR 看到之前就被 AI 簡歷篩選工具過濾掉。

　　“過去我們總擔心 AI 會在某天取代程序員，而現(xiàn)在我覺得，這一天已經(jīng)來了。”

　　Massive 并不是杞人憂天。今年早些時候，Anthropic 公司 CEO Dario Amodei就曾公開預測，更多軟件工作崗位將很快被淘汰：“到 9 月份，AI 將能夠生成 90% 的代碼。再過 12 個月，我們可能會處于一個 AI 基本上能編寫所有代碼的世界。”

　　也許有人會驚訝，畢竟美國勞工統(tǒng)計局一再將軟件工程列為“增長最快的職業(yè)之一”。但根據(jù) Layoffs.fyi 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僅在 2024 年，全球就有超過 15 萬名科技工作者失去了工作；而到 2025 年 5 月，這一數(shù)字已超過了 5 萬人。

　　如今，許多公司正在悄悄裁撤開發(fā)團隊，用 AI 工具（如 GitHub Copilot、Claude、ChatGPT 等）代替原來的工程師。它們不會疲憊、不漲工資、不請假，甚至不會反駁老板——從效率和成本角度來看，“AI 程序員”確實香得不可思議。

　　不僅被AI替代，還缺乏“再就業(yè)路徑”

　　Massive坦言，在繼續(xù)嘗試找技術工作的同時，他也探索過 Plan B。

　　他曾不止一次想過，是不是應該深造或徹底換行業(yè)：他考慮過去重新進修，想過去考取技術認證證書，甚至還一度想考卡車司機的商業(yè)駕照（CDL）……但最終還是因費用太高、負擔不起而作罷。更重要是的，他已經(jīng)在這個行業(yè)干了 20 年，換賽道的門檻對他來說太高、也太不確定了。

　　無奈之下，現(xiàn)階段的Massive只能先努力維持生計：為節(jié)省房租，他搬進了一輛小型房車，并通過送 DoorDash 外賣和在 eBay 上變賣家當來換取日常生活的開支。但這一切加起來，每月也不過幾百美元而已，還不夠他以前一周的工資。

　　很顯然，這并不是Massive一個人的問題，而是一個系統(tǒng)性問題：AI 的發(fā)展速度，遠遠超過了社會對于“被 AI 替代者”的轉型準備。

　　不恨 AI，問題在于“只裁員不共生”

　　令人意外的是，Massive 并不怨恨 AI。相反，他還自稱是“AI Maximalist”（AI極客主義者），并表示：“如果 AI 真的能寫得比我好，那我也不會因此難過。它雖然沒‘人味’，但確實更高效，這是事實。”

　　真正讓他感到失望的，是企業(yè)選擇用 AI 來節(jié)省成本、裁掉人才，而不是利用它去增強團隊的能力。在Massive 看來，如今很多公司依舊在用舊時代的思維看待 AI：如果一個 AI 可以替代 10 個人，那就裁掉 9 個程序員；而不是思考：“我現(xiàn)在擁有 10 個程序員 + 10 個 AI，那能不能把工作產出提升 100 倍？”

　　這也是他在 Substack 上反復強調的觀點：問題不在于 AI 會不會取代人，而在于人類是否愿意構建“人+AI”的新協(xié)作范式。Massive感慨道：“公司缺少的，不是 AI，而是想象力。”

　　在當前 AI 浪潮席卷全球的背景下，Massive 的經(jīng)歷并不是孤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當下社會和諸多媒體依舊把“AI 取代人類工作”視為未來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但正如Massive所說——他已經(jīng)活生生地經(jīng)歷了這件事、AI 已經(jīng)替代了他，可人們“卻連如何應對這種變革的基礎性方案都還沒開始認真討論”。

　　“我們不能再裝作一切如常。‘被AI 替代’不再是模糊的未來圖景，而是正在展開的現(xiàn)實戰(zhàn)場。”

　　如今，Massive 仍然在送外賣、賣家電、住房車，也在為那些和他一樣被 AI“邊緣化”的中年程序員發(fā)聲。而他的經(jīng)歷也揭示了一個更深的問題：AI 的潛力毋庸置疑，但當技術革新掀起“結構性失業(yè)”之時，人們亟需思考的不只是“AI 能做什么”，而是“人類還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