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軍火市場即將格局大變

文/何伊然

編輯/劉宇翔

如果沒有5月7日印巴空戰的慘敗，陣風仍然可以自稱“最優四代半戰斗機”。

只是，在克什米爾實控線上空被擊落，墜入印度巴廷達空軍基地20公里外地面，燃起大火，飛機殘骸散落一地，陣風曾經的聲譽，也一同墜毀、燒毀。巴基斯坦總理稱，巴方空軍以“零戰損”的表現擊落了5架印度戰斗機及多架無人機，其中包含3架“陣風”戰斗機。

當天，在泛歐交易所上市的達索航空股票跌幅一度達到7%，公司為陣風戰斗機的制造商。

戰后，不但法國情報官員承認，至少一架由印度空軍操作的陣風戰斗機被巴基斯坦擊落，巴空軍也在參戰的殲10CE 戰斗機上，繪上了擊殺陣風的標識。

這是陣風戰機首次遭遇戰斗損失，也是中式先進裝備首度擊殺歐洲最先進戰機的記錄。

印巴戰火雖然告一段落，但戰場才是真正展現武器裝備性能的唯一標準，克什米爾上空殲10CE 對陣風的一邊倒戰績，深刻改變了人們對中式、法式裝備的認知，對全球軍工業帶來的影響才拉開帷幕。一方面，中國軍工揚眉吐氣，加緊了對外推銷的步伐，相關公司成飛集成的股價九連板。另一方面，達索航空則陷入了漩渦之中。

眼下，陣達索航空最緊迫的任務就是：挽回聲譽，留住訂單。

截至2025年5月17日，達索航空的“陣風”戰斗機未交付訂單量約為248架，其中出口訂單192架，分別是印度26架艦載型陣風M、阿聯酋80架、埃及54架、卡塔爾36架、印度尼西亞42架框架協議。

實戰的失利，讓不少客戶已經對陣風產生了懷疑，如果達索航空不能證明陣風“還是能打的”，那么不排除就有客戶取消訂單，這對于達索航空來說，也不異于“被擊殺”。

但更麻煩的事，還在后頭。

01

提到法國，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是“浪漫”，是昂貴的奢侈品，是多元的文化藝術，由于歐洲經濟的不景氣，很多人都忘記了法國其實也是老牌工業強國。

歐盟各成員國中，法國是國防工業體系最齊全、實力最強大的國家，擁有超過400家軍工企業，是全球極少數能獨立研發和制造全套戰略核武器系統與航天航空系統的國家之一。

陣風是法國軍工的明星產品，達索航空則是法蘭西航空乃至軍工的臉面。

2016年，印度軍方與達索航空簽署高達87億美元的合同，采購36架“陣風”戰斗機，單價超過2.41億美元。今年4月，印度又與法國簽署了新合同，以65億歐元的價格為海軍購買26架“陣風M”艦載戰斗機，包括22架單座型和4架雙座型。

新合同剛敲定，“陣風”就在實戰中出現了戰損，這讓全球一片嘩然。有報道稱達索股價暴跌，但要強調的是，達索集團并沒有上市，旗下上市公司有達索航空和主營工業軟件的達索軟件，股價波動的是達索航空，累計下滑幅度約10%。

輿論的擔憂在于擔心實戰表現不佳會讓達索未交付的訂單遭到削減。有媒體報道稱，印巴沖突后，沙特暫停了與達索關于購買54架“陣風”戰機的談判，希臘則要求達索重新評估已交付的24架戰機性能。

有趣的是，法國人并不認為“陣風”本身存在問題。

“現代空戰需要的是完整作戰體系，而非單一裝備。”分析人士稱，印度空軍配備的是以色列改造的A-50EI預警機，由于系統不兼容，預警機信息不能直接連通戰機，形成不了閉環體系，在戰場上的默契度和效率遠不如全部采用中國裝備已經成體系化作戰的巴方。

在法國人看來，“陣風”被擊落是印方的問題，沒有合理運用好手中的武器，飛行員的應變能力也不到位。

但這說法并沒有得到其他方面的認同。5月17日，央視新聞首次報道了殲10CE在實戰中取得顯著戰果，表示在對戰中成功擊落多架敵方戰機，而自身卻毫發無損。報道中特別強調了殲10CE的各種優異性能，指出其具備卓越的協同作戰能力，能夠在強電磁對抗環境下實現超視距多目標的精準攻擊，且外掛武器系統極其強大。軍事專家張學鋒對殲10CE給予了高度評價，直言從實際戰斗來看，陣風戰機根本無法與殲-10C相提并論。

畢竟，殲10系列是一款空優戰斗機，而陣風則是多用途戰機，在雷達、航電、機動性能、超視距打擊能力上，殲10CE都力壓陣風一頭。

殲10 在國內只能說屬于“二線裝備”，但陣風已經是法國乃至歐洲最拿得出手的自產戰機，承認陣風不如殲10CE，那就跟讓法國人舉起雙手沒什么區別了。

02

因為達索已經是法國乃至歐洲最強的航天航空工業集團。

達索公司的靈魂人物是出生于1892年的馬塞爾·達索。

達索從幼年時代就對飛機產生了濃厚興趣，從法國國立高等航空航天學院畢業后，他進入默東航空實驗室工作，專攻螺旋槳制造。他設計的“閃電”螺旋槳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獲得了來自法國空軍上千架訂單。

二戰時期，達索拒絕和德國合作，一度被關進集中營。戰后，劫后余生的達索加入了戴高樂組織的“法國人民聯盟”，重建了自己的公司，全身心投入到軍機研制中。

1952年，法國政府提出了制造一款全天候輕型戰斗機的需求。競標中，達索提出的無尾三角翼布局得到了法國軍方的青睞。取消平尾降低了飛機的結構重量，主翼的后掠角變大，便于飛機在高空高速環境中運行。1961年，“幻影lll”正式投入法國空軍，引起全球轟動。

幻影奠定了達索在全球軍工業的地位。上世紀80年代，在法國軍方的要求下，達索主導了“陣風”戰機的設計制造工作，該機型1986年首飛，2001年正式服役。

武器出口是衡量一個國家軍工水平的主要指標，也是地緣政治的敏感話題。法國既是北約成員，又是歐盟成員，同時因為歷史緣故在亞非地區有著廣泛影響力，這使得其武器裝備出口可以不局限于少數國家。

簡單來說，一些會從美國采購軍工的國家不會從俄羅斯進口戰機，反之亦然。然而法國可以和兩邊都做生意。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陣風不尷不尬的性能以及產能嚴重不足，完全打不開國際市場。

直到2011年，“陣風”在空襲中精準摧毀了卡扎菲軍隊的裝甲車隊和防空系統，才為自己打了一個好廣告。與此同時，中東地區國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防壓力，加大了軍事開支，埃及成了陣風第一個國際客戶。

馬克龍上臺后更加注意軍工貿易，達索高管頻頻跟隨他一同出訪國外，馬克龍親自“帶貨”推銷。此外，現任法國國防部長勒科爾尼也是馬克龍最為堅定的政治盟友。這才打開了陣風的外銷局面。據第三方統計，達索航空共售出了507架“陣風”飛機，其中273架出口，買家全部來自亞非歐地區。

連續三年的俄烏沖突使得老牌軍工強國俄羅斯資源對內緊張，對外難以供應，美國的軍售又附加了太多的限制性條款，法國則借機拿下了大量訂單，2022年法國軍工出口額達到了270億歐元的歷史峰值。

根據《世界武器貿易分析中心》（CAWAT）公布的數據，2024年全球武器銷售額創下了冷戰后的新高峰。作為全球霸主，美國繼續穩居首位，市場份額高達38%，俄羅斯排名第二，法國則以6.9%的份額位居第三。

勒科爾尼曾稱：“我們要確保法國的國防工業在出口市場上更具競爭力，尤其是在交貨時間和價格方面。隨著世界局勢日趨緊張，一場殘酷的競爭正在展開。”

根據達索航空財報，2024年訂單收?為108.69億歐元，較2023年的82.53億歐元增長31.7%，出口訂單占?達90%。

訂單雖然大幅增長，但法國人的“磨洋工”拖累了交付速度。2024年，達索共交付了21架“陣風”戰機。與此同時，公司未完成訂單總額上升至432.24億歐元，涉及299架飛機，其中有220架為陣風。達索航空首席執行官特拉皮耶稱：“預計明年將達到每月交付三架，2028至2029年提升至四架。”他還表示，提高產量是馬克龍面對地緣政治動蕩提出的具體要求。

在擴產的要緊關頭，陣風被擊落勢必會對后續合作產生不小影響，還未交付就落后，讓買家們不得不重新思考要不要在數年后接收這批陣風。

但換句話說，正因為達索遲遲未能交付，也讓買家們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

03

近年來，習慣于“萬國采購”的印度成為僅次于烏克蘭的武器進口國，是軍工出口國眼中的香餑餑，多個國家都針對印度開展了有針對性的公關。

印度之所以采購陣風，一方面是吃過俄式裝備Su30MKI的大虧，另一方面四代、四代半戰斗機可選的范圍并不多，甚至可以說陣風是其能采購的“最佳”選擇，何況，法國為出售陣風，還給出了豐厚的技術轉讓協議。

達索航空已經在印度建立了飛機維護和維修設施，加入了“印度制造”計劃，授權當地企業生產“陣風”的部分零部件。不僅如此，法國媒體報道，達索航空正在考慮在印度建立“陣風”戰斗機的總裝生產線。

此前，莫迪政府大肆宣揚陣風的性能，號稱能擊敗殲20，在印度“生產”陣風也是其宣傳的政績。

但在印度國內一直流傳著“陣風”采購過程中存在極大貓膩的說法。因為達索最初的的合作方是印度斯坦航空公司，在莫迪出任總理后，轉到了其親密好友富豪安巴尼旗下的信實國防公司，戰機價格也隨合同重簽出現了明顯上漲。神奇的是，這家信實國防公司此前并沒有軍工經驗。

法國方面曾透露，只關心成交價格，不介意印度內部合作者的變化，似是默認了存在灰色地帶。

印巴正面沖突讓印度反對黨國大黨抓住了把柄，公開指責軍方存在軍購腐敗，并在國家安全重大議題上出現讓步，莫迪則拒絕承認印度在沖突中占了下風。

莫迪和安巴尼是堅定的盟友，兩者不可能輕易解綁。陣風是印度手里最先進的裝備，更不可能承認戰敗，那就發揮印度的傳統藝能直接宣布：贏了，全國放假十天慶祝。

印度“婆羅門贏學”之博大精深，令人嘆為觀止。

除了交戰雙方，美國也對此次事件頗為上心，不僅特朗普一門心思想要把停火功勞攬到自己身上，也“贏”一把，美國各大媒體爭先恐后“替”印度分析存在的問題。這倒不是說美國有多熱愛和平，純粹是想趁機多拿幾單生意。

2月，特朗普與莫迪在白宮宣布今年起美國對印度軍售數額會增加數十億美元，并宣稱可以向印度出售F-35隱形戰斗機，顯示出美印關系進一步深化。

陣風的失利正好給了美國軍火商加碼推銷的機會。實際上，F-35單機成本約8000萬美元，成交價在1.5億美元，算上配套服務，跟陣風超過2.2億美元的全包合同也差不多，但性能要更勝一籌。

陣風這些年的外銷佳績，很大程度上是趕上了地緣政治變化的風口，論實力，達索遠不如洛克希德·馬丁這些美國軍工企業。尤其是，中美的五代機已經大規模列裝，中國的六代機已經試飛，達索還只有四代（半）機的陣風。

達索在五代機研發上已經出現了斷檔。在得到法國、德國、西班牙的支持后，達索作為總承包商正和空客等公司正在合作研未來作戰航空系統（FCAS），其核心是下一代戰機、無人飛行平臺以及作戰云平臺。這一項目對達索、對法國乃至歐洲都至關重要，如果喪失高端戰機研發能力，歐洲未來只能更依賴美國，國防主權得不到保障。

所以，達索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根據法德西三國原計劃，2027年，下一代戰斗機原型機將實現首飛，具備完整能力的FCAS原型系統將于2030年進行首次作戰能力演示。在這緊要關口，陣風的慘敗，給達索敲響了警鐘，甚至可能得重新審視FCAS的研發方向。

至于印度，它會宣揚“婆羅門贏學”的精神勝利法，宣稱自研的光輝戰機“已經屬于六代機”，繼續不思進取。而它的周邊國家，入列的中式裝備則會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