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開篇,就講述原來女媧氏煉石補天之時,于大荒山無稽崖煉成高經十二丈、方經二十四丈頑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媧皇氏只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只單單的剩了一塊未用,便棄在此山青埂峰下。誰知此石自經煅煉之后,靈性已通,因見眾石俱得補天,獨自己無材不堪入選,遂自怨自嘆,日夜悲號慚愧。(引第一回)
女媧補天石隨后化作通靈寶玉,隨神瑛侍者一同轉世為賈寶玉,并不難理解。但如何去理解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這三個名字,對于《紅樓夢》整部書的寓意?
之前我們就講過多次,《紅樓夢》是一出男女愛情為主線,權力興亡為背景,佛家三生因果了斷為輔助的傳奇小說。
所以,道家形容為《石頭記》,佛家喚作《情僧錄》,儒家稱之《風月寶鑒》,分別以空空道人、情僧和孔梅溪為關聯,但歸總只是曹雪芹杜撰,既沒有通靈寶玉,也沒有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的“富貴豪門女兒們的故事”,就是《紅樓夢》。而吳玉峰者,無、玉、峰也。
據此可知,賈家這等豪門的權力興亡和破而后立再崛起,就十分契合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的說法。
“山”作大荒,表達站在權力山巔的荒唐追求;
“崖”作無稽,表達伴君如伴虎的危險處境;
“峰”作青埂,隱喻處江湖之遠耕讀傳家的逍遙。
“山”代表賈家的興,“崖”代表賈家的亡,“峰”代表賈家峰回路轉,破而后立的結局。賈家亦是世間所有人家。
而女媧補天石,立于大荒山巔,代表賈寶玉享受到了賈府富貴之興;身在無稽崖側,也將領略敗亡之苦;棄于青埂峰下,就與“破而后立”全無關系。說明它不是賈家未來破而后立的補天之材。
原本他要娶了林黛玉,以林黛玉教養香菱的本事,自然有能力為子孫提供不輸“畫荻教子”的教養。哪怕賈府敗亡,若遵照秦可卿死后托夢兩件事,能夠得以喘息,賈家就可能再借由木石姻緣之力,實現“座上珠璣昭日月,堂前黼黻煥煙霞”的再度輝煌。畢竟林黛玉才是那個最佳的賈家“補天人”。
只可惜,木石姻緣失敗,薛寶釵雖也出色。奈何停機德勸不得賈寶玉讀書上進,甚至女兒愁,悔教夫婿覓封侯,最終導致賈寶玉出家離去,既沒有留下兒子,也無法傳承后人,終歸是大夢一場空。
所以,賈家真正的“補天人”就被賦予給了李紈,而她教養、鍛煉的賈蘭,也就成了未來賈府破而后立的真正“補天石”。
當日元春省親時,林黛玉寫稻香村“一畦春韭綠,十里稻花香”,以及賈寶玉題稻香村聯對“新漲綠添浣葛處,好云香護采芹人”,都是贊譽李紈的教養之功。他們能看出李紈的“好處”,說明木石姻緣代表的耕讀傳家才是正確選擇。
李紈與賈珠,若從名字來看,也體現的是一對木石姻緣。李紈也不負所望,從《晚韶華》以及“陰騭積兒孫”的典故出處可知,她與賈蘭母子的原型,正是畫荻教子的歐母鄭氏與歐陽修。日后賈蘭也取得了如同歐陽修一般的成績,讓母親得了晚韶華,并復興了賈家。
顯然,曹雪芹并不只是設計了賈寶玉與林黛玉這一對兒木石姻緣。原本他們才是賈家未來的希望,奈何賈寶玉不成器,將一切搞砸了。
如果寶黛結成婚姻,即便賈家抄家,賈寶玉也不會離家出家而去。他也能夠輔助林黛玉、李紈做好子孫的教育傳承,為形成耕讀傳家的門風添磚加瓦,最終實現賈家的破而后立。
只可惜,賈寶玉沒能娶得林黛玉,也讓林黛玉失去了做賈家“補天人”的機會。他就像石頭不堪入選被棄一樣,只是蹉跎歲月,終至一事無成,成為賈家興亡之路上那個“多余”之人。
所以,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女媧補天石,看似引用的女媧補天典故,實際卻蘊含著富貴興亡的真諦。曹雪芹的精妙設計由此體現,越是品讀越是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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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觀點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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