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昌
中國有一門學問叫做“紅學”,是專門研究《紅樓夢》的。《文藝雜志》1914年第8期發表了均耀《慈竹居零墨》,稱清末上海松江有個叫朱昌鼎的人,對《紅樓夢》十分入迷。有人問他“治何經”,他對人家說,他所治的“經”,比起一般的經,少“一橫三曲”。
繁體字的“經”字去掉“一橫三曲”,就是個“紅”字。“紅學”一詞隨著這個小故事的流傳,而成為研究《紅樓夢》的名稱。對于紅學的研究,有一個多個流派,集大成者、是周汝昌。
周汝昌,字禹言、號敏庵,后改字玉言,別署解味道人,曾用筆名念述、蒼禹、雪羲、顧研、玉工、石武、玉青、師言、茶客等,1918年4月14日,生于天津,是新中國研究《紅樓夢》的第一人。
周汝昌開始研究《紅樓夢》純屬偶然。當時,其四哥周祜昌讓他去燕大圖書館查找一個資料;結果,他在敦敏詩集《懋齋詩鈔》中,發現了六首與曹雪芹有關的詩,就此寫了一篇文章發表了。結果,文章被胡適看到,就寫信給周汝昌。兩人開始通信討論,前后七次信札往來。
期間,周汝昌向胡適提出借閱他珍藏的甲戌本《石頭記》,胡適二話沒說便應允了。1948年6月末的一天,周汝昌來到王府井大街東廠胡同一號胡宅造訪,胡適親自將《甲戌本石頭記》遞到周汝昌手上。此后,周汝昌便正式開始研究紅學。
左起:藍翎、李希凡、馮其庸、周汝昌、俞平伯、吳世昌、吳恩裕
左起:周汝昌、潘素、周汝昌女兒周倫玲
1953年,周汝昌在四川成都華西大學外文系任教時,上海棠棣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紅樓夢新證》,反響盛極一時;不到三個月時間里連銷三版,被譽為“紅學史上一部劃時代的著作”。
據稱,主席也讀過這部著作,并在考證“胭脂米”出處的一節文字旁加了很多小字批注。對“胭脂米”這一段考證文字,雖然都是6號宋體字印的,字都很小,但主席都一一作了圈劃。
當時的主席已年過花甲,對與《紅樓夢》有關的“胭脂米”這樣的考證文字,看得這樣仔細,看得這樣認真,可見他對《紅樓夢》中有關經濟問題也是很感興趣的。因為這部書,時任人民文學出版社社長馮雪峰和古典部負責人聶紺弩看中了他,報請中宣部副部長胡喬木、將他調到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當時出了一部《三國演義》,主席看到后,說“里邊好多詩,你們怎么都給刪掉了,那不行,要恢復”。于是,1954年5月、周汝昌到了北京以后,就開始補這些詩。此事完成后,《紅樓夢》隨即列入整校計劃,這讓周汝昌喜不自禁。
因為周汝昌早年跟胡適書信往來時,說過自己的一個宏愿:校勘一部真正的《紅樓夢》,接近曹雪芹原本的,打破高鶚的假全本。很多人都知道,曹雪芹的《紅樓夢》沒寫完,留下的是一個只有80回的殘本,80回之后的部分都是后人的“狗尾續貂”,風格和曹雪芹有很大距離;尤以程乙本增加的后40回,周汝昌對之深惡痛絕。
周汝昌(右)與哥哥周祜昌
周汝昌23歲時與小6歲的妻子毛淑仁結婚
但是,周汝昌當時接到的整校任務、要求堅持使用“程乙本”。這無疑是個遺憾。對待遺憾,周汝昌總是表現得很達觀。在接下來的文革中,周汝昌受到“不公正”待遇,下放到了湖北咸寧向陽湖干校。每天凌晨4點,都要趟過沒膝的水塘,走很遠、去看護古湖邊的一塊菜地。
那時,他常常獨坐一天,轟蚊子、吃帶來的干糧,哼唱二簧,別人可能認為受了很多委屈,但落在他的筆上,只有輕松隨意、沒有苦和怨。
王扶林拍攝87版《紅樓夢》時,請了他做顧問,后面7集大量參考了他的觀點。比如林黛玉其實愛錯了人,她要還淚的人應該是甄寶玉(真寶玉),而不是賈寶玉(假寶玉)……
2012年5月31日,周汝昌在北京家中去世。彌留之際,周汝昌曾打起最后一點精神,對小兒子說了一首詩:“九五光陰九五春,榮光煥彩玉靈魂。尋真考證紅樓夢,只為中華一雪芹。”
此去經年,如去愿先生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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