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后,陸予淮再也沒有和江晚吟說過話 。
不過江晚吟和陸敘言偶像劇般的生活無處不在上演著。
他們穿同款情侶睡衣,窩在沙發看動畫片。
當陸敘言因小貓被抓傷心大哭時,江晚吟會心疼抱著他,噓聲安慰。
他們換了情侶拖鞋、牙刷,還換了微信背景。
他們談結婚時的鉆戒款式、婚禮場地、要幾個孩子……她過著與上輩子陸予淮不同的婚姻生活。
無論如何,恭喜你,江晚吟!
你終于有你的嶄新人生,我也有我的光明未來。
晚上,阮棠打電話過來,陸予淮悄悄地跑到陽臺接聽。
“予淮,你怎么在二手市場賣東西?”
陸予淮淡淡回道:“因為5天后,我會離開江家。 ”
江晚吟猛然推開陽臺的門走進來,“離開?什么離開?”
陸予淮嚇了一跳,連忙掛了電話,“沒什么,你聽錯了。 ”
江晚吟喉嚨滾動,嗓音莫名啞了幾分。
“予淮,我之前說的話是有點過分,我并不想逼你離開 。 ”
“只要你聽話,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這句話讓陸予淮愣住,也讓前來找她的陸敘言僵在原地。
可陸予淮并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
第二天,陸予淮打算去一趟信托基金。
母親林校之在去世前,將林氏的家傳之寶“希望之星”,交予信托基金。
這些年一直是江晚吟負責繳納信托的費用,可現在他要離開,自然也不好再麻煩人家。
出門前,陸予淮被突然出現的陸敘言截住。
他滿臉挑釁,“陸予淮,我在人前叫你一聲‘哥’,你還真蹬鼻子上臉了?我跟江晚吟已經在一起了,你居然叫她養你?”
他淡淡地注視著陸敘言,“你誤會了,我沒說過這句話。”
陸敘言不可置信地嗤笑一聲,“那你的意思是,是江晚吟主動提出養你一輩子?你不會還要告訴我,她喜歡你吧?”
陸予淮不予理會,卻反倒激起陸敘言的勝負欲。
“我實話跟你說,我早就跟江晚吟在一起了!你還記得嗎?你19歲生日那天,我說我削水果劃傷了手,血留在你的床單,你傻呵呵地相信了,還親自手洗干凈。”
“其實那一天你床單的血跡,根本不是我的血,是江晚吟的!”
“她的第一次,是我在一起,就在你床上!”
陸予淮瞳孔放大,眼眶瞬間泛紅。
看到陸予淮的反應,陸敘言滿意地笑了,卻還不甘休道:
“你知道嗎?江晚吟枕著我的肚子說,她最討厭你的眼睛。”
“因為你的眼睛,很惡心、滑溜溜的,像餓了許多天的狗,下一刻就要撲倒她!”
聽到這話,陸予淮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
他幾乎無法喘過氣來。
明明,他的眼睛和陸敘言的是一樣的。
明明第一次見面時,她就說,你們兩兄弟長得好像,特別是眼睛。
如今怎么不像了?怎么就惡心了!?
陸予淮死死地壓住眼中奔騰而出的淚水,大聲道:
“陸敘言,如果你要是擔心江晚吟,你大可以找她攤牌。我沒有興趣了解你們之間惡心、骯臟的故事。”
“啪!”陸敘言忽然抬手扇了陸予淮一巴掌。
“啪!”陸予淮也毫不示弱,立馬還了他一巴掌。
這時,陸敘言瞥見江晚吟遠遠地走過來,便“啊”一聲,摔倒在地。
江晚吟趕來,只見陸敘言捂著臉,聲淚俱下。
“哥哥,別打我了!我和晚吟是真心相愛的。”
江晚吟扶起陸敘言,眼睛死死盯著陸予淮。
那眼神,狠厲、瘆人,像一只豹子。
下一刻,就要撲上前擰掉他的脖子。
“陸予淮,我還以為你最近變乖了,沒想到你居然在這里等著我!”
陸予淮知道解釋沒用,也不屑于跟這種人解釋。
他倔強地對上江晚吟的視線,不退讓一絲一毫。
“你想我怎樣?”
江晚吟被他的囂張氣笑了。
“看來你動敘言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代價。”
她緩緩來到陸予淮前,渾身散發著一股兵氣。
江晚吟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這一掌用足全身的力氣,直接將陸予淮扇倒地上。
他的臉瞬間紅腫,嘴角破皮,滲出一抹觸目驚心的血,可陸予淮仍不服氣地望著她。
他偏要用她不喜歡的眼睛盯著她!
他就是要惡心她!
江晚吟彎下腰,面無表情抓起陸予淮的領子。
骨節分明的手劃過柔軟的嘴唇,感受底下人的顫抖時,她猛然停留在傷口處,用力一摁。
血噴涌而出,小小的傷口立馬變成面目猙獰。
“嗯……”陸予淮瞳孔驟縮,喉間發出嗚咽聲。
江晚吟望著皺起眉的陸予淮,滿意地笑了起來。
“這樣好多了。”
陸予淮兩眼一黑,便暈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地板上淌了一地的血 。
晚上,他疼得厲害,吃了片止疼藥就睡了。
半夜,房門被推開,迷迷糊糊中,陸予淮察覺到一張手掌掐著自己的下巴。
他皺眉避開時,一陣清涼的藥物便抹到傷口。
女人嘆了一口氣,“你是一向最讓人省心,現在怎么變得不乖了?”
其實,以前江晚吟和陸予淮的關系沒有這么僵硬。
陸予淮懂事、體貼,一直都是小棉襖般的存在。
江晚吟也曾經心動過,可后來,她發現陸予淮并不單純。
嘴里說著喜歡自己,私底下卻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
后來她每愛陸敘言一分,就厭惡陸予淮十分。
當和陸敘言確定關系,她慶幸自己終于能擺脫陸予淮。
可當她親耳聽到他說他不喜歡自己了,當他用厭惡的眼光看著自己,她居然也會覺得心痛。
江晚吟望著床上因做噩夢而皺眉的陸予淮,不知如何是好 。
黑暗中,她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手機壁紙輪播著陸敘言的照片,搞怪的、英俊的、溫柔的、悲傷的……她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轉身出去。
她關上門,連同關上了某個瞬間浮起的疑問。
……
第二天下午,陸予淮被陸敘言拉著去拍賣會,說要給他賠禮道歉。
剛坐下,車門就“哐”一聲鎖死了。
副駕駛的綁匪往后轉過頭,拿一把利刃對著兩人,面露兇狠。
“兩位少爺,我們圖財而已,請配合一下!”
車一直往郊外的荒野駛去,最后停在一個爛尾樓里。
陸予淮趁其不備,撿起一塊石頭,可正靠近綁匪時,卻被陸敘言一磚頭撂倒。
他才知道,陸敘言是兩人的同謀。
陸予淮再次醒來時,江晚吟提著兩箱現金匆匆趕來。
“錢我已經帶來了,你們趕緊放人!”
綁匪掂了掂箱子,滿意地笑了笑,可看了陸敘言一眼后,又跟走任務似恍然大悟。
“江小姐,忘了告訴你,這些錢只夠贖一個人。”
“你——”
“說吧,你選誰?”
此時,陸予淮和陸敘言被吊在半空中,腳底下是翻涌的大海。
無論選誰,掉下去的那個只怕是兇多吉少。
江晚吟驟然一驚,“你想要多少錢,再給我五分鐘!”
“抱歉,我實在沒耐心等了!”
“你要是動他們一根汗毛,我保證……”
“我數到三!”
“我可以再給你們加到三個億!”
“三”
“十億!”
“二”
陸敘言佯裝崩潰大哭,哽咽道:“晚吟,你救哥哥吧。他懂事又貼心,能照顧你,又能在事業上幫你,我傻傻的,什么都不會!”
“一!”
“陸敘言!我要陸敘言!”江晚吟大聲喊道。
這時,江晚吟才反應過來看了陸予淮一眼。
他低垂著頭,雙目無神,像飄在空中的一塊抹布。
江晚吟這才醒悟,從進門到現在,陸予淮自始至終都安安靜靜,不哭不鬧,似乎早就認定他是不被選擇的那個人。
江晚吟的心莫名刺痛。
下一刻,她感受到一陣力量撲到自己懷里,她摟住失而復得的陸敘言。
抬眸間,陸予淮的繩子被綁匪割斷。
江晚吟眼睜睜地看著他墜落,“咚”一聲,掉入大海里。
海上泛起巨大的水花,冰涼的海水瞬間灌滿了陸予淮的喉嚨,像無數鋼針刺入體內。
他本能地揮動手臂,可每用力一分就越往下沉。
最后體力耗盡,他絕望地沉下去。
恍惚中,他看到已經成型的孩子在向自己招手。
上輩子,他夢聽過無數次的模樣,翻過無數字典取的名字“子涵”,就這樣,隨著自己死亡而隕落了。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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