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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見：文化使臣、意籍學者『原創』

（一）

四百年前的5月11日，一個歐洲人在中國北京去世。

他在中國生活了二十八年，幾乎是他的半生。他是著名的東西方文化交流的使者。他的名字是瑪迪歐·利奇，中文名字利瑪竇。

二十多年前，為一個文化項目，我在如今的北京行政學院、當時的北京市委黨校居住過一個時期。那個大院里有個小院，是利瑪竇先生的移葬墓園。小松樹林里，立有利瑪竇和其他歐洲文化使者的墓碑。

我也因此緣分，其后為李德立、利瑪竇、湯若望、郎世寧等立傳，撰文介紹伯格理、卜彌格、福瓊等。

利瑪竇1552年10月6日出生于意大利亞得里亞海岸城市馬切拉塔，1568年在羅馬學習法律，次年到佛羅倫薩學習人文科學。1573年到1577年，曾經在享譽盛名的羅馬學院從師克里斯托弗·克拉烏學習天文學兼數學。

利瑪竇明朝萬歷年間來到中國，是基督教在中國傳教的開拓者，他本人也是一位漢學家。利瑪竇的最大貢獻是除傳播天主教教義外，把當時先進的西方天文、數學、地理等科學技術知識帶到了中國并進行了漢譯和注釋，比如著名的六卷《幾何原本》。

利瑪竇的編著，還有《西字奇跡》、《二十五言》、《畸人十篇》、《交友論》、《西國記法》、《辯學遺牘》、《同文算指》、《測量法義》、《勾股義》、《圜容較義》、《渾蓋通憲圖說》、《西琴八曲》、《齋旨》、《乾坤體義》、《坤輿萬國全圖》等。

他用意大利文寫的日記后經比利時耶穌會士金尼閣整理翻譯為拉丁文出版于1615年，取名《基督教遠征中國史》，漢譯名為《瑪迪歐·利奇中國札記》。

（二）

利瑪竇的一生充滿傳奇，許多文學作品都是從十六世紀發生在他身上的令人難以置信的冒險經歷中獲取靈感。他被奉為努力傳播科學知識的耶穌會傳教徒典范。

利瑪竇對西方科學家用投影法繪制的世界地圖進行了復制，將上面的地名全部譯成中文，并在1584年付諸印刷。這就是世界地圖的初始中文版本，當時稱為《坤輿萬國全圖》。

此外，他帶來的歐洲鐘表、威尼斯三棱鏡、西方繪畫和書籍引得人們贊嘆不已，當時的中國人還不認識這些東西。

1590年以后，利瑪竇掌握了漢語，將儒學的《四書》翻譯成拉丁文，這份手稿現在保存在羅馬耶穌會的檔案中。也在此時，他開始蓄發留須，穿起儒士的衣服，使用中文名字利瑪竇，并自號西泰。

利瑪竇還總結出首套將漢字譯成拉丁文的標準。譯《四書》和訂標準這兩項成就，足以讓他成為名副其實的西方漢學之父。

利瑪竇在中國生活的二十八年里，編撰了二十多本書籍，有的介紹科學知識，有的屬于其他范疇。他的五本得以完整保存下來的科學著作被收錄在《四庫全書》中，起名為《乾坤體義》。

鑒于利瑪竇在中國的巨大影響力，中國皇帝稱他為“利子”。僅在1609年，全國各省五千名進京城朝覲皇上的官員和前來考進士的各地學人，都想見見神奇的瑪迪歐·利奇。

（三）

常年的緊張和疲勞損害了利瑪竇的身體，因過度勞累引起嚴重的頭痛，一病不起，1610年5月11目，57歲的利瑪竇在北京辭世。中國的教友為了紀念他，上奏朝廷，申請賜地，下葬北京。

明神宗萬歷皇帝破例準奏，親賜葬地和安葬祀費，賜北京西郊“二里溝佛寺，房屋三十八間，地基二十畝，畀葬利子”，并“立石為文記之”（見《大西利先生行跡》），墓碑是由順天府尹王應麟所立。

1610年5月利瑪竇下葬時，明廷文武百官都參加了葬禮，非常莊嚴隆重。

墓園的一端用磚修建了一座六角形的拱頂小教堂，還圍出一片地方作教會的墓地，那里長著四顆柏樹，柏樹的位置非常合適，讓人不得不想：這是不是上天為利瑪竇預備下的？

據我觀察，利瑪竇的墓碑修復痕跡比較明顯。

這位為東西交流做出過卓越貢獻的文化使者、意籍大儒，曾經為兩撥人馬所不容。一是清朝末年的義和團，二是十年XX中的紅衛兵。義和團不僅把墓碑攔腰砸斷，還把瑪迪歐·利奇的尸骨挖出來搗爛，焚燒，紅衛兵毫不遜色，砸了一番墓碑，還蕩平了墓園。

位于北京行政學院的傳教士移葬墓園中，還有湯若望墓、南懷仁墓。

（四）

中國文化是在封閉中生長起來的，因此過去的人常有井蛙之感，認為中國是世界的中心。所以在利瑪竇等傳教士之前，中國人不大知道歐洲，歐洲人也不知道東方古國是個什么樣子。

利瑪竇成功地把基督教和西方文明嫁接到古老中國的樹干上，又率先把中國介紹到西方，為東西方文化交流所做貢獻是不可磨滅的。

利瑪竇至今仍是歐洲和中國文化交流的模范，中國人尊稱他為“泰西儒士”，傅吾康等世界知名的歷史學家認為，他是“有史以來中國和西方之間最杰出的文化橋梁”。

把西方神學的衣物撤下來，再給它穿上容易被人理解的科學文化外套，瑪迪歐·利奇的這個做法，從交流角度來看是不是最好的？這個問題或許至今仍在困擾著科學家、哲學家和神學家。

在致力于尋找科學和宗教對話的共同平臺的眾人之中，利瑪竇憑借超越時代的綜合才華為世人引領了一條文化和科學相互交融的道路。何況，他做得那么早，怎不令人仰視和敬重呢。

去年的5月17日，耶穌會會士啟動的“瑪迪歐·利奇年”系列文化慶祝活動已經在瑪迪歐·利奇的家鄉拉開帷幕，其他國家也有系列紀念活動。瑪迪歐·利奇，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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