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村依山傍水，村前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蜿蜒流過，村后是連綿起伏的青山。這村子不大，百來戶人家，大多以種田為生。村東頭住著一戶周姓人家，主人周大福是個三十出頭的莊稼漢，生得膀大腰圓，皮膚黝黑，一雙粗糙的大手布滿老繭，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勞作的人。周大福為人忠厚老實，村里誰家有個紅白喜事，他總是第一個去幫忙；誰家地里活計忙不過來，他也從不推辭。村里人都說，周大福是個"實心葫蘆"，外表粗糙，內(nèi)里實在。

三年前，周大福娶了鄰村柳家的女兒月娥為妻。這柳月娥生得眉清目秀，一雙杏眼水靈靈的，皮膚白里透紅，雖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卻也知書達理，針線活計樣樣精通。自打嫁過來，把個周家收拾得井井有條，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給大福做好早飯，送他下地干活，自己則在家織布繡花，補貼家用。

夫妻二人恩愛非常，唯一遺憾的是成婚三年尚無子嗣。村里有些長舌婦常在背后嚼舌根，說月娥是"不下蛋的母雞"，大福聽了總是憨厚一笑："緣分未到，急什么。"

周家除了夫妻二人，還有一位特殊的成員——一條通體烏黑的大狗，取名"黑虎"。這黑虎是條土狗，卻生得高大威猛，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極通人性。三年前的一個雨夜，月娥回娘家探親歸來，在村口小樹林里遇到兩個地痞攔路調(diào)戲，正是黑虎突然沖出，咬傷了其中一個地痞的腿，救了月娥。當時黑虎還是一條流浪狗，渾身是傷，月娥感念它的救命之恩，便將它帶回家中照料。自那以后，黑虎就成了周家的一員。它極通人性，白天跟著大福下地，在地頭一趴就是一天；晚上睡在院門口，稍有風吹草動就警覺地豎起耳朵。村里人都說，周家這條狗比有些人還懂事。

這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周大福就扛著鋤頭準備下地。月娥追出門來，往他懷里塞了兩個還冒著熱氣的菜包子。"今天日頭毒，早些回來。"月娥輕聲囑咐，伸手替丈夫整理了一下衣領。大福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知道了，你回屋再睡會兒吧。"說著，摸了摸蹲在一旁的黑虎的腦袋，"好好看家。"

黑虎"嗚"了一聲，尾巴搖了搖，目送主人走出院門，才回到月娥腳邊趴下。

月娥站在門口，望著丈夫遠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轉(zhuǎn)身回屋。她沒注意到，不遠處的樹后，一雙貪婪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她窈窕的身影。那人正是本村最大的財主錢萬貫。錢家是青柳村首富，有良田百頃，家仆數(shù)十。錢萬貫今年四十有五，生得肥頭大耳，一雙三角眼總是滴溜溜亂轉(zhuǎn)，一副奸詐相。他仗著有錢有勢，在鄉(xiāng)里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的事沒少干。

錢萬貫早就對柳月娥垂涎三尺。每次見到月娥那婀娜的身姿，白凈的臉蛋，他就覺得心里像有只貓在抓撓。今日一早他本是去查看田地的，遠遠看見月娥送丈夫出門時那溫柔體貼的模樣，更是妒火中燒。

"這么個美人兒，跟了周大福那個窮鬼，真是暴殄天物。"錢萬貫啐了一口，三角眼里閃過一絲陰狠，"早晚讓你躺在老子床上。"轉(zhuǎn)眼到了夏收時節(jié)，周家的三畝麥子長勢喜人，沉甸甸的麥穗壓彎了腰。大福和月娥起早貪黑地收割，黑虎也跟著在地里跑來跑去，偶爾撲個螞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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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中午，月娥回家做飯，大福一個人在地里繼續(xù)干活。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只見錢萬貫帶著幾個家丁騎馬而來，到了周家地頭也不停，直接縱馬踏進了麥田。"錢老爺！"大福急忙跑過去，"這是我家的麥子，馬上就要收割了，您這..."錢萬貫勒住馬，居高臨下地看著周大福，冷笑道："你家的地？這分明是我錢家的地！去年你借了我十兩銀子，說好用這三畝地作抵押，如今到期未還，這地自然歸我了。"

大福一聽，急得滿頭大汗："錢老爺，這話從何說起？我從未向您借過錢啊！"

"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還想抵賴？"錢萬貫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抖了抖，"今日我就是來收地的，識相的趕緊滾！"大福知道這是錢萬貫設的局，但對方有錢有勢，自己一個平頭百姓如何斗得過？正不知所措時，黑虎突然從麥叢中竄出，沖著錢萬貫狂吠起來。

"哪來的畜生！"錢萬貫被嚇了一跳，惱羞成怒，抽出馬鞭就朝黑虎抽去。

黑虎敏捷地躲開，卻更加兇狠地吠叫，露出森白的獠牙。錢萬貫的馬受了驚，前蹄揚起，險些把他掀下來。"好你個周大福，縱犬傷人！"錢萬貫穩(wěn)住馬，臉色鐵青，"給我打！往死里打！"

幾個家丁一擁而上，拳腳如雨點般落在大福身上。黑虎見狀，猛地撲向一個家丁，狠狠咬住了那人的小腿。家丁慘叫一聲，其他人立刻調(diào)轉(zhuǎn)目標，抄起棍棒朝黑虎打去。大福鼻青臉腫地爬起身，見黑虎也被打得哀嚎不止，連忙喊道："黑虎，回來！"

黑虎聽到主人呼喚，松開嘴跑回大福身邊，但仍然齜著牙，警惕地盯著錢萬貫一行人。錢萬貫見圍觀村民越來越多，冷哼一聲："周大福，今日暫且饒你一回。不過你記住，這三畝地我要定了，還有..."他陰森地笑了笑，"你家里那個小娘子，早晚也是我的人！"說完，他帶著家丁揚長而去，留下滿地被踐踏的麥子和渾身是傷的周大福。

當晚，月娥一邊給丈夫和黑虎上藥，一邊掉眼淚："這錢萬貫太欺負人了，咱們?nèi)タh衙告他吧。"大福搖搖頭："沒用的，他和縣令是拜把子兄弟，咱們告不贏的。"他嘆了口氣，"只是這三畝麥子是咱們一年的口糧，就這么被他毀了..."黑虎趴在角落，舔著前爪的傷口，時不時發(fā)出低沉的嗚咽聲，似乎在為主人鳴不平。

第二天一早，村里傳來消息，錢萬貫派人去縣衙告狀，說周大福偷了他家的祖?zhèn)饔衽濉？h令當即派衙役來抓人，不由分說就把大福押走了。月娥追出門去，哭喊著丈夫冤枉，卻被衙役一把推開。黑虎狂吠著想沖上去，被月娥死死抱住。

"黑虎，別去！"月娥淚流滿面，"他們會打死你的..."黑虎在月娥懷里掙扎了幾下，最終安靜下來，但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遠去的衙役和主人，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咆哮。當天下午，月娥收拾了些衣物干糧，準備去縣城探監(jiān)。剛出門，就見錢萬貫帶著幾個家丁堵在門口。

"小娘子，這是要去哪兒啊？"錢萬貫笑得一臉淫邪。

月娥后退一步，強自鎮(zhèn)定："錢老爺，我丈夫冤枉，我要去縣衙為他申冤。"

"申冤？"錢萬貫哈哈大笑，"你丈夫偷了我的傳家寶，人贓俱獲，還有什么冤可申？不過..."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如果你肯從了我，我倒是可以在縣令面前美言幾句，說不定能免了他的死罪。"月娥臉色煞白："你...你休想！"

錢萬貫臉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罰酒！告訴你，縣令是我表哥，我要周大福死，他就活不過三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完，他甩袖而去，留下月娥癱坐在地上，淚如雨下。黑虎走過來，用頭輕輕蹭著月娥的手，似乎在安慰她。月娥抱住黑虎，哭得更加傷心："黑虎，我該怎么辦...大福他..."就在這時，黑虎突然豎起耳朵，掙脫月娥的懷抱，沖出院門。月娥跟出去一看，只見黑虎嘴里叼著個小包袱，正是她準備給大福送的衣物干糧。

"黑虎，你..."月娥愣住了。黑虎把包袱放在月娥腳邊，用鼻子往前推了推，又看看縣城的方向，尾巴輕輕搖晃。月娥恍然大悟："你是要替我去給大福送東西？"

黑虎"汪"地叫了一聲，似乎在回答。月娥又驚又喜，連忙重新包好包袱，系在黑虎背上："好黑虎，你一定要小心，別讓壞人抓住你。"黑虎舔了舔月娥的手，轉(zhuǎn)身朝縣城方向飛奔而去。從青柳村到縣城有二十多里路，要翻過一座小山，穿過一片樹林。黑虎一路小跑，遇到行人就躲進路旁的草叢，直到天黑才到達縣城。縣城大牢在城西，黑虎以前跟大福來過幾次，記得路。它繞到大牢后墻，那里有個排水的小洞，剛好夠它鉆進去。

牢里陰暗潮濕，氣味難聞。黑虎貼著墻根悄悄前進，避開巡邏的獄卒，憑著嗅覺找到了關押大福的牢房。大福正蜷縮在角落里，聽到熟悉的嗚咽聲，抬頭一看，又驚又喜："黑虎？你怎么來了？"黑虎鉆過牢門欄桿，把背上的包袱卸下來，用鼻子推給大福。大福打開一看，是干凈的衣物和食物，還有月娥寫的一張字條，上面只有四個字："等你回家"。大福眼眶濕潤，摸了摸黑虎的頭："好黑虎，替我謝謝月娥。你快回去吧，這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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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舔了舔大福的手，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趴在了牢門外，似乎打算在這里守護主人。接下來的日子，黑虎每天往返于青柳村和縣城之間。白天它回到月娥身邊，晚上又帶著新的食物和衣物去陪大福。有時它還會從野外抓只野兔或山雞帶給大福改善伙食。獄卒們很快發(fā)現(xiàn)了這條神奇的黑狗，但奇怪的是，他們并沒有驅(qū)趕它。原來這些獄卒大多出身貧寒，對錢萬貫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私下里都很同情周大福。看到黑虎如此忠心護主，他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一個月過去了，錢萬貫見周大福還沒被處死，勃然大怒，親自到縣衙質(zhì)問。縣令無奈，只好答應三天后開堂審理此案。消息傳到青柳村，月娥心急如焚。她知道，一旦開堂，大福必死無疑。思前想后，她做出了一個痛苦的決定。

第二天一早，月娥梳洗打扮，穿上最體面的衣服，獨自來到錢家大院。錢萬貫見月娥主動上門，喜出望外："小娘子想通了？"月娥強忍惡心，低聲道："錢老爺，只要您能放我丈夫一條生路，我...我愿意跟您。"錢萬貫哈哈大笑："早該如此！放心，我這就去縣衙撤訴。不過..."他淫笑著湊近月娥，"今晚你就得搬過來住。"

月娥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當天下午，周大福就被釋放了。他滿心歡喜地回到家，卻發(fā)現(xiàn)門上貼著大紅喜字，鄰居告訴他，月娥已經(jīng)去了錢家，要嫁給錢萬貫做小妾了。大福如遭雷擊，踉蹌著沖進空蕩蕩的屋子，發(fā)現(xiàn)黑虎也不在。他癱坐在地上，抱頭痛哭。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熟悉的嗚咽聲。大福抬頭一看，黑虎嘴里叼著一樣東西跑了進來。大福接過一看，是月娥常戴的一枚銀簪，簪子下面還系著一個小紙條。

大福展開紙條，上面寫著："夫君，妾身不得已而為之，實為保全夫君性命。錢家罪證我已暗中收集，藏于灶臺之下。黑虎通靈，可助夫君雪恨。待沉冤得雪之日，妾身當以死明志。"大福看完，淚如雨下。他緊緊抱住黑虎："好黑虎，月娥她...她是為了救我啊！"黑虎舔去主人臉上的淚水，眼神堅定，似乎在說：我們一起救女主人回來。大福擦干眼淚，從灶臺下挖出一個小布包，里面是月娥收集的錢萬貫強占民田、欺男霸女的種種罪證，還有一張錢萬貫與縣令勾結(jié)分贓的賬本。

"有了這些，我們就能告倒錢萬貫了。"大福眼中燃起希望之火，"但是縣衙都是他們的人，普通的告狀肯定不行..."

黑虎突然用爪子扒拉大福的衣角，然后跑到院子里，對著月亮長嚎一聲，又跑回來看著大福，眼神異常明亮。大福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黑虎，你是說...我們不用告官，而是..."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大福腦海中逐漸成形。他撫摸著黑虎的頭，低聲道："好伙計，這次全靠你了。"錢萬貫納妾這天，錢家大院張燈結(jié)彩，賓客滿堂。他特意選在周大福出獄這天辦喜事，就是要當著全縣人的面羞辱這對夫妻。新房內(nèi)，柳月娥一身紅嫁衣，面無表情地坐在床邊。她的手腕被一根紅綢帶綁在床柱上——這是錢萬貫的主意，生怕她尋短見。

"小娘子，從今往后你就是我錢家的人了。"錢萬貫醉醺醺地推門而入，滿嘴酒氣，"周大福那個廢物，連自己老婆都保不住，活該當王八！"月娥別過臉去，眼中含淚不語。錢萬貫伸手去摸月娥的臉："裝什么貞潔烈女？今晚就讓你知道什么叫快活..."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嚎叫聲，像是野獸，又像是人在哀嚎。錢萬貫手一抖，酒醒了大半。

"什么聲音？"他推開窗戶往外看，只見月光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大概是野狗吧。"錢萬貫嘟囔著，正要關窗，突然看到院墻上蹲著一個黑影，兩只眼睛在黑暗中泛著綠光。"什么東西！"錢萬貫嚇得后退一步，那黑影卻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這一夜，錢家大院不得安寧。每隔一個時辰，那凄厲的嚎叫就會響起，有時在前院，有時在后院，攪得所有人無法入睡。家丁們打著燈籠四處搜尋，卻什么也沒找到。第二天一早，一個丫鬟慌慌張張跑來報告，說廚房里供奉的灶王爺神像不知被誰涂滿了鮮血，供桌上的祭品也被啃得亂七八糟。錢萬貫心里發(fā)毛，卻強裝鎮(zhèn)定："定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干的，查出來打斷他的腿！"

然而怪事接連發(fā)生。第二天夜里，錢萬貫剛躺下，就聽到屋頂上有爪子抓撓的聲音，接著是一陣低沉的嗚咽，仿佛冤魂在哭泣。他壯著膽子點燈查看，卻在窗臺上發(fā)現(xiàn)了一串帶血的狗腳印。第三天，錢家祖墳被人刨了一個小坑，墳前擺著一只死雞和幾根黑狗毛。這一下，錢萬貫徹底慌了神。他素來迷信，立刻請來了當?shù)刈钣忻娘L水先生。風水先生繞著錢家大院轉(zhuǎn)了一圈，掐指一算，大驚失色："錢老爺，您這是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啊！那黑狗乃是冤魂所化，專來索命的！"

錢萬貫額頭冒汗："先生救我！"風水先生搖頭晃腦："冤有頭債有主，您是不是害死過一條黑狗？"錢萬貫想起周大福家那條黑狗，支支吾吾不敢回答。風水先生見狀，嘆了口氣："解鈴還須系鈴人，您得找到那黑狗的主人，當面向他賠罪，或許還有轉(zhuǎn)圜余地。否則...七日之內(nèi)，必有血光之災啊！"

錢萬貫送走風水先生，立刻派家丁去找周大福。此時的周大福，正在青柳村外的山神廟里，輕輕撫摸著黑虎的頭。"好黑虎，這三晚辛苦你了。"大福從懷里掏出一塊肉干喂給黑虎，"今晚是最關鍵的一夜，成敗在此一舉。"

黑虎吞下肉干，用頭蹭了蹭主人的手，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當天傍晚，周大福來到錢家大院。錢萬貫一反常態(tài)，親自出門相迎，滿臉堆笑："周老弟，之前都是誤會，快請進！"

大福冷著臉："錢老爺找我何事？"

錢萬貫搓著手："這個...聽說你家那條黑狗...最近可好？"大福眼中閃過一絲悲痛："黑虎自從那日被你的家丁打傷，回來后就死了。"

錢萬貫臉色大變："死...死了？那這幾晚在我家作祟的是..."

"作祟？"大福故作驚訝，"錢老爺這話從何說起？"

錢萬貫不敢隱瞞，將這幾日的怪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大福聽完，長嘆一聲："黑虎生前最通人性，定是死不瞑目，回來報仇的。"錢萬貫腿一軟，差點跪下："周老弟，求你救救我！只要你讓那黑狗的冤魂安息，什么條件我都答應！"

大福等的就是這句話："第一，立刻放月娥回家；第二，歸還強占我家的三畝地；第三，當眾承認是你栽贓陷害我。"

錢萬貫猶豫了："這..."就在這時，后院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嚎叫，接著是丫鬟仆人的尖叫聲："有鬼啊！黑狗顯靈了！"錢萬貫嚇得面如土色，連忙答應："好好好，都依你！快讓那畜生...不，讓黑虎大仙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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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這是他從山神廟老道士那里求來的。"把這符貼在院門上，再備三牲祭品，今晚子時，我親自來超度黑虎亡魂。"錢萬貫如獲至寶，連忙照辦。大福則去后院接月娥。夫妻相見，抱頭痛哭。月娥瘦了一圈，手腕上還有被捆綁的淤青。

"夫君，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月娥淚如雨下。

大福緊緊抱住妻子："沒事了，我們回家。"當晚子時，周大福獨自來到錢家后院。錢萬貫按照吩咐，準備了香案祭品，還把那塊所謂的"祖?zhèn)饔衽?也擺上了——其實那是他栽贓周大福的普通玉佩。大福裝模作樣地念了一段咒語，然后對錢萬貫說："黑虎的怨氣太重，需要你當眾認罪，它才肯安息。"錢萬貫為了保命，只得答應第二天去縣衙自首。

第二天一早，錢萬貫果然來到縣衙，當著眾多鄉(xiāng)親的面，承認了自己栽贓陷害周大福、強占民田的罪行。縣令雖然與他交好，但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暫時將他收監(jiān)。就在縣令準備退堂時，周大福突然高喊："青天大老爺，錢萬貫還有更大的罪行！"說著，他呈上月娥收集的罪證，包括錢萬貫與縣令分贓的賬本。縣令一看賬本上有自己的名字，頓時慌了神，拍案大怒："大膽刁民，竟敢污蔑本官！來人啊，給我打！"

衙役正要上前，突然，一道黑影從人群中竄出，直撲公堂——正是黑虎！它縱身躍上公案，齜牙咧嘴地對著縣令狂吠。"黑...黑狗索命了！"錢萬貫在牢籠中嚇得屁滾尿流。

圍觀百姓也議論紛紛："這狗不是死了嗎？難道是冤魂顯靈？"縣令強作鎮(zhèn)定："快把這畜生打死！"一名衙役舉棍朝黑虎打去，黑虎靈巧地躲開，轉(zhuǎn)而撲向牢籠中的錢萬貫，隔著欄桿對他狂吠不止。

周大福趁機高喊："青天大老爺，若我所說有假，甘愿受罰！但這些罪證確鑿，還請大人秉公執(zhí)法，否則..."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黑虎，"否則冤魂不散啊！"

縣令看著堂下義憤填膺的百姓，又看看那只詭異黑狗，知道今天這事無法善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勉強道："既...既然證據(jù)確鑿，本官自當秉公處理。錢萬貫作惡多端，判流放三千里，家產(chǎn)充公！"百姓們歡呼雀躍，錢萬貫則癱軟在地。就在這時，誰也沒注意到，一個錢家的心腹家丁悄悄掏出匕首，朝周大福后背刺去。

"夫君小心！"月娥尖叫一聲。

黑虎閃電般撲過去，一口咬住那家丁的手腕。家丁吃痛，匕首掉在地上，但他另一只手抄起衙役掉落的棍棒，狠狠砸向黑虎的腦袋。"黑虎！"大福和月娥同時驚呼。黑虎被重重擊中，鮮血從耳朵里流出，但它死死咬住家丁的手腕不松口。那家丁瘋狂地踢打黑虎，黑虎的肋骨被踢斷了幾根，口中溢出鮮血，卻依然不松口。錢萬貫趁機從牢籠中伸出手，撿起地上的匕首，朝周大福刺去："去死吧！"

千鈞一發(fā)之際，黑虎突然松開家丁，縱身撲向錢萬貫，一口咬住他的喉嚨。錢萬貫慘叫一聲，匕首"當啷"落地。衙役們一擁而上，將錢萬貫和家丁制服。黑虎這才松開口，踉蹌著走到大福腳邊，舔了舔主人的手，然后無力地倒下了。"黑虎！"大福抱起滿身是血的黑虎，淚如雨下。

月娥跪在一旁，輕輕撫摸黑虎的頭："好黑虎，堅持住，我們帶你回家..."黑虎虛弱地眨了眨眼，看了看主人和女主人，最后滿足地呼出一口氣，永遠閉上了眼睛。公堂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條忠犬的壯舉震撼了。縣令也深受觸動，當堂宣布徹查錢家所有罪行，并歸還周大福被強占的田地，還額外補償了二十兩銀子。黑虎被安葬在周家后院，墳前立了一塊小石碑，上面刻著"義犬黑虎之墓"。下葬那天，全村人都來送行，就連曾經(jīng)嘲笑過周大福的長舌婦們也抹起了眼淚。

一個月后，朝廷派來的巡察使查明縣令貪贓枉法的罪行，將其革職查辦。錢萬貫在流放途中企圖逃跑，摔下山崖而死，應了那句"惡有惡報"的老話。周家的生活恢復了平靜。大福和月娥辛勤勞作，那三畝地連年豐收，日子漸漸富裕起來。一年后，月娥生下一個大胖小子，取名"虎生"，以紀念黑虎。虎生三歲那年，周家母狗生了一窩小狗，其中一只通體烏黑，眼睛明亮有神，像極了當年的黑虎。小虎生一見就喜歡，抱著不肯撒手。大福和月娥相視一笑，將小黑狗留了下來。

從此，周家院子里總能看到一個男孩和一條黑狗嬉戲的身影。夕陽西下時，大福和月娥坐在門前，看著兒子和黑狗玩耍，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偶爾，月娥會輕聲問："夫君，你說黑虎轉(zhuǎn)世了嗎？"大福望著那條與黑虎神似的小狗，點點頭："一定是的。你看它的眼神，和黑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