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 年春,國民革命軍繼攻克九江、南昌,擊破孫傳芳的主力后,沿長江兩岸東征:
第六軍第十七師楊杰部、第十九師張振武部及第二軍魯滌平部、獨立第二師賀耀祖部在江右軍總指揮第六軍軍長程潛的指揮下,沿長江南岸前進,節節勝利,迅速占領南京;
江左軍李宗仁指揮的部隊亦同時進抵安慶及津浦路南段之線。
這時,蔣介石右轉之跡日益明顯。
當國民革命軍節節勝利的時候,他徘徊觀望于九江、安慶間,包圍群眾團體,搗毀反對他的國民黨部。
武漢國民政府密令程潛將蔣逮捕。
程以事關重大,且力不勝其任,主張商謀妥協,乃將六軍軍長職務交由楊杰代理,南京衛戍事宜交由賀耀祖負責,自己乘專輪由南京赴漢,與武漢方面面商。
蔣趁此機會,運用手段,將賀耀祖收買,得以由滬潛抵南京。
在蔣乘兵艦由九江到達南京時,程潛登艦歡迎,以市面秩序尚未恢復為詞,請蔣暫時緩登岸.直接赴滬。
蔣到滬后,召開會議。程在會議中力主調和,并愿赴漢勸合。
會后,程即單身赴漢,勸合不成,乃潛赴采石磯,調第六軍赴漢,為蔣所發覺。
他當即派遣其親信徐培根(浙江人,保定軍校三期炮科生)乘兵艦急往追程,追至大通,程預察兵艦來意不善,化裝隱匿火艙中。
徐上船搜索。這時,第二軍參謀長岳森挺身而出,對徐說:“程總指揮不在此船,只我一人在此,有事找我好了。”
徐既找不到程,只好將岳帶到南京復命。岳面蔣時,問何事召見,蔣笑著解釋誤會,并手令發給第二軍薪餉一月,將岳禮送出門,希望使第二軍不疑有他變。
程于徐將岳帶走之后,乘船繼續上駛,至秋浦,恐徐復追,便舍舟登陸,并電告駐仕九江練兵的第六軍參謀長唐蟒。
程由秋浦登陸后,隨行的有秘書唐菊庵、副官羅友松及衛士四人。
唐攜有紙幣萬余元,程要他丟棄。唐覺棄之可惜,乃分散給同行的六人,各藏一部。
是日,步行18 里,宿于農民家。次日,抵湖口,唐蟒已派兵及轎馬來接,并經九江抵漢。
北伐時期的程潛
與此同時,蔣已密令第一、第七、第十個軍及獨立第二師擔負解散第六軍和第二軍的任務。
其做法是:先命令第六軍隨同第二軍渡江,追擊軍閥孫、褚部隊。當第六軍過江完畢,又命令第十九師回師南岸。
蔣已先就南岸預伏部隊,等該師進入?其包圍圈內,即予以消滅。
第十九師是由北伐前程在廣東率領的攻鄂軍編成的,是第六軍的基本部隊。
所以蔣要予以徹底解散,另以陳儀的第十九軍縮編為第十九師,以王澤民為師長。
至于第十七師,由于師長柏杰新見信于蔣,部隊得以保留,僅改派文鴻恩為師長;而以楊杰代理第六軍軍長。
后來,蔣得知程又在武漢重新編組第六軍,軍、師的番號雷同,遂將南京的第六軍改名為第十八軍,并正式任命楊杰為軍長。
當蔣在南京消滅第十九師時,第二軍正與反攻南京的孫、褚等部在津浦線南段的烏衣等處對峙中,敵眾我寡,請援不應。
魯滌平召開高干會議,政治部主任李富春依據情況分析,判斷政局定有重大的變化。
第二軍即由火線突圍撤出,經皖北入?鄂,有生力量尚無損失,僅被繳去儲存在南京的戰利品計步槍8000 支,野山炮80 門,子彈數百萬發。
楊杰
在南京的第六軍被蔣介石解決以后,程潛在漢口重新編組第六軍,在中國共產黨黨員林伯渠等協助下,整理訓練,很快又成為勁旅,并參加了第二次東征討蔣。
新第六軍的師長人選:第十七師為李明灝,第十八師為張軫,第十九師為胡文斗;另有教導總隊,總隊長李國良,副總隊長為湯恩伯。其時,南京的第十八軍(即老六軍)分駐在揚州、靖江一帶。
程考慮到該軍與自己的歷史關系很深,尚有可能爭取過來,遂以軍委會命令派人赴揚州改編。
當所派之人到達揚州時,楊杰已于先一日帶侍從副官蕭道欽攜軍餉21 萬余元離去。
當楊尚未離去時,六軍的人如馬崇六等力主將楊誘殺,以為背信棄義者戒,但未得到一致同意。
而程潛也沒有對楊杰安插的親信加以處理,仍留原職。
這為以后楊再親程鋪平了道路。(楊任參謀次長時,力主程任參謀總長,亦含有報答之意。)改編時,考慮該部人槍很充實,大敵當前,過度縮編,不利作戰,僅裁減陳隱驥團,余均保留,編為三團制的一個師,另一補充團,炮工兵各一營。
兵力較普通步兵師多一倍以上,因而建議編為獨立第十七師,師長仍以文鴻恩充任。
王澤明調軍委會,陳隱驥調師部上校參議,得軍委會復電同意照辦。
該師沿運河線北伐。至此,原被蔣介石編并的老六軍又回到程潛的統馭之下。
李明灝 張珍
1927 年夏,武漢國民黨政府實行分共、背叛革命后,同以蔣介石為首的南京政府對于反共雖已一致,但寧漢之間的矛盾仍然尖銳。
南京方面以蔣、桂之間的矛盾最為突出。
以李宗仁、黃紹竑、白崇禧為首的桂系擁有足以與蔣介石爭雄的武力,對于倒蔣,與武漢方面又是一致的。
是年8 月間,武漢政府正式下令征討蔣介石,并特派程潛任東征軍江右軍總指揮。
程奉令后,即率第六軍、第三十六軍,誓師出動。
蔣介石為了對付武漢,乃中止北伐,把布置在津浦路與北洋軍閥對峙的部隊轉移到江南來。
那時蔣的總參謀長李濟深在粵,由副總參謀長白崇禧實際負責。
據蔣的親近說: “蔣曾以他的對付武漢方面的軍事部署的預案就商于白崇禧。”
白以第三者的姿態說:“北洋軍閥是我們一定要打倒的敵人;武漢方面是兄弟間意氣之爭,總有一天會得到解決。放棄一定要打倒的敵人,從事兄弟內斗,恐怕國人不會諒解!"
蔣聽了白的這番話之后,黯然而去。
次日,蔣復到白處,再以試探的口吻說:“我想趁此時休息休息。”
白的回答是:“總司令如果真需要休息一下,我也贊成;否則突然在政治上掀起一個大風浪,那就大可不必了。”
至此,蔣已確定桂系是在逼宮,于是不待東征軍到達,即宣布下野。
這時,程的東征軍總部已推進到蕪湖,第六軍在蕪湖向前推進,第三十六軍在右翼,進到宣城,聞蔣已下野,即停止前進。
由于蔣已下野,程、桂之間的第一次合作遂告一段落。
北伐時蔣介石和白崇禧
寧漢合流后,唐生智受汪精衛的指導,擁有第八、第三十五、第三十六、第十七等軍,勢力雄厚,以武漢為中心,據有兩湖和安徽地盤,與南京方面抗衡。
譚延闿、程潛以蔣既下野,都勸唐與南京合作,免招桂系之忌,未為唐所接受。
由于桂系的根據地是廣西,此時桂系的部隊已伸到京滬一帶,唐部橫阻于廣西與京滬之間,成為桂系把持中樞和它的前后方聯系的巨大障礙,因而企圖驅唐至為迫切。
桂系想利用譚、程的威望及其所部軍事力量,遂與譚、程共謀倒唐。
其時,有人曾向譚延闿建議:與桂合作驅唐,勝則徒利于桂,于湘有損無益(湘軍自相殘殺,勢必削弱力量);
敗則將予蔣以復起的機會;
不如調集第二、第六、第十四各軍駐防江蘇,以鞏固畿輔為首要,并保持朱培德(也是不滿于蔣的)在贛的實力和地位,另以李宗仁主皖,作為寧漢之間的緩沖地帶;
對唐宜盡可能采取懷柔政策,必要時,還可作為制蔣的外援。
如果蔣要復起,勢必先策動第一、第九兩軍;那時,合蘇、皖、贛三者兵力,即可予以擊潰。
譚、程素不以唐勢坐大為然,與桂合作驅唐已成箭在弦上之勢,沒有采納這一建議。
西征結果,驅唐的目的雖已達到,但給蔣以再起的機會,并且發展到桂復聯蔣倒程和蔣第二次消滅第六軍。
唐生智
西征出師為湘桂聯軍。
桂軍推程為總指揮,湘軍擔任長江以南,桂軍擔任長江以北,齊頭并進,攻略武漢。
戰事進行由第六軍攻擊駐灣址的第三十六軍開始。
劉興未作強烈抵抗,即向鄂南撤退。桂軍第七軍攻皖北,何鍵亦未杭拒,便向鄂北撤退。
唐部由于擴編過快過大一一以參加北伐前的湖南第四師為基礎,一年之間,擴充為三個師的第八軍,復擴充為三個軍的集團軍,因此,部隊的質量提高遠遠趕不上數量的發展。
在西征軍的步步緊逼下,軍心渙散,士無斗志,紛紛向程、桂掛鉤,各尋出路。
其中第八軍第一師是唐部的精銳,由于該師師長張國威是醴陵人,與程同鄉,早已暗中接受程委任為第八軍軍長。
張師駐防粵漢鐵路線,當其他部隊由前線潰退時,張已不服從唐的調遣,按兵不動,迫使唐不得不下野。唐于宣布下野后,立即將張國威絞殺,并將部隊交由號稱方面軍總指揮的李品仙、何鍵、劉興等協商指揮,向湖南撤退,本人遠赴日本。
唐生智下野之后,唐的部隊中內部較團結、并且堅決擁唐的只有劉興的第三十六軍,第三十五軍何鍵已不可靠。
何鍵甚至懷疑劉興可能將第三十五軍吞并,因而迅速向常、澄撤退;
李品仙、劉興兩軍則沿湘北逐漸南移·,西征軍入湘的作戰方針是"剿撫兼施"軍隊部署
以新附的葉開鑫第四十四軍為右翼縱隊,沿長岳鐵路;
第六軍為中央縱隊,沿岳陽、湘陰右大道;
第十四軍為左縱隊,沿通城、平江大道,節節向南壓迫。
不料此時蔣、唐又已重新結合,蔣密令葉開鑫中途倒戈。
當葉與長沙方面電話密謀時,被粗中有細的張軫所收聽。
張即一面調所部對右側作勾形守勢,預為防范;
同時報程,急調第七軍大部填補葉部空隙,配合第六軍,將葉部擊潰。
當葉部叛變時,左縱隊陳嘉佑亦令所部從前線撤退;
而正在前線作戰的譚道源,奉命之后,卻秘而不宣,繼續督師奮勇前進,將平江占領,從而威脅長沙。
李、劉等既知葉部已被解決,遂不再抵抗,退往湘西.并向程、桂表示,愿聽改編。
同時擔任助攻的第二軍,已由荊、沙進駐澄、常,未再進擊。
至此,西征軍入湘作戰即告終結。
程潛率部進入?湖南以后,忙于軍隊的整編和地方的“善后”,不僅湖北的軍政實權已為桂系所掌握,同時統馭兩湖的軍政機構,如兩湖政治分會、兩湖軍分會、兩湖清鄉督辦等,名義上雖仍由程擔任,實權亦均已?為桂系所竊據,伏下了桂系聯蔣倒程的禍根。
這時的程潛顧全大局,對于湘桂合作,坦誠相見,并無隔閡。
但桂系則不然,李宗仁,白崇禧一向是以廣西為其根據地,企圖通過廣西大門的湖南來擴張勢力,爭霸全國。
他們西征的目的是要把湖南置于他們控制之下。李、白認為西征之役,他們只是利用湘軍的實力,特別是利用譚、程的威望。
程桂之間的根本矛盾是不可能調和的。
因此,在驅唐目的達到以后,隨之而來的就是倒程。
至于李、白將程拘禁,所謂”專橫跋扈,把持財政”的罪名,完全是支節問題,作為借口而已?。
程所指揮的湘軍原有譚、程兩個系統,而譚、程之間也存在著傳統的矛盾;
加上程潛賦性率直,平日接待部屬,有時過于家長作風,因而也加深了譚系將領如魯滌平、陳嘉佑、岳森等人對程的不滿。
魯、陳都曾向表示過:“不是畏公(譚別字畏三)的關系,我們為什么要受程的指揮。"
岳森也說過:“在大通船上,我曾為程替過死,以后見面,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不太薄情?嗎?”
而且第六軍編為甲種軍,第二、第十四軍編為乙種軍。六軍后來居上,這也是令人難以?滿意的。
程潛的解釋是:“他們毫不注意自己的軍隊,尤其是護芳(陳嘉佑字)迷迷糊糊,自己有多少兵、多少槍、多少餉都不清楚。"
那譚系將領對于這種解釋更為不滿。其次,第六軍內部也不是毫無問題。
當時,合新老六軍,實力已是夠三個軍的規模。既不能像唐生智那樣大刀闊斧的擴編,又不愿把第六軍軍長職務讓給熱衷已久的唐蟒,因而第六軍內部也不夠團結。
正由于程所指揮的湘軍內部存在著這些矛盾,使得桂軍有隙可乘,敢于發動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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