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役勝利結束。
國民黨軍隊在各個戰場上節節敗退,敗局已定;而中國人民解放軍則如同洶涌的浪潮一般,席卷全國,利劍直指國民黨首府,南京。
蔣介石見狀,驚慌失措,急忙通電宣布下野,避走老家溪口,讓副總統李宗仁出任代總統,但實際上仍在幕后緊緊地操控著國民黨軍政大權,發號施令,對李宗仁諸多掣肘。
李宗仁雖然身處高位,卻處處受限,簡直是要兵無兵,要權無權,根本難以施展拳腳,陷入了極為艱難的境地。
不久,中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李宗仁先是退到桂林,又退往廣州,繼續組織國民黨軍隊負隅頑抗。
蔣介石為了保住半壁江山,也從溪口趕到廣州,名義上不理政事,暗地里卻操控著一切,讓李宗仁猶如芒刺在背。
這一天,國民黨陸軍總司令張發奎心急如焚地來到了李宗仁的住處,開門見山地對李宗仁說:“德公(李宗仁),我們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這個老蔣表面上下野,暗中卻以黨的總裁名義,控制一切,你的這個總統頭銜,跟我這個總司令一樣,就是個擺設,再這樣下去,我們必敗無疑!”
說到這里,張發奎看了一眼李宗仁,故意停頓了一下。李宗仁知道張發奎還有話說,也沒有追問,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等著他說下去。
果然,張發奎繼續說道:“如今蔣介石就在廣州,依我之見,我們不如像當年張學良、楊虎城的西安事變一樣,發動兵諫,把他扣押起來,這樣他的嫡系部隊將會群龍無首,你再以代總統的名義總領大局,名正言順地將他的嫡系全部接受,這樣我們還有跟共產黨繼續下去的資本,說不定還可以東山再起!”
李宗仁聽罷,內心一震,不由得再次抬起頭來看了張發奎一眼,腦海中在不停地判斷著他的話是不是可信。
張發奎,字向華,是中國同盟會的元老,早年曾擔任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的軍長,在北伐戰爭中立下了赫赫戰功,北伐名將葉挺也是他的部下,第四軍更是贏得了“鐵軍”的光榮稱號。
然而,張發奎卻跟蔣介石積怨很深,他先后與汪精衛、閻錫山、馮玉祥等人聯合,多次起兵反蔣,引起了蔣介石的怨恨,以致在國民黨內部備受排擠,多年來在政治的漩渦中起起落落。
這時,張發奎名義上是國民黨的陸軍總司令,卻是個有職無權的傀儡,根本就沒有辦法指揮一兵一卒。
張發奎見李宗仁還不說話,一下子便急了:“德公,如今都到了這個地步了,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冒險試上一試。您想想,現在我們處處受制于蔣介石,沒有一點實際權力,與中共的和談也因他而屢屢受阻。如果我們再不采取行動,等待我們的就只有滅亡了。而我們現在只要扣住了蔣介石,我們就可以掌握他的嫡系部隊,打破現在的僵局,重新掌握主動權。”
李宗仁聽后,神色非常凝重,再次陷入了沉思,不由得想起了他剛當上副總統時的一件事來。
1948年,中華民國進行了全國性總統選舉。最后,蔣介石毫無懸念地當選了中華民國總統,李宗仁則當上了副總統。
李宗仁非常高興,也非常重視。在典禮前夕,李宗仁數次求教蔣介石,問他在典禮上該穿什么禮服。
蔣介石告訴李宗仁,兩人應該穿西式的大禮服。于是,李宗仁連夜派人到了上海,在一家高檔西裝店,趕制了一套高冠硬領的華麗燕尾服。
誰知,第二天,蔣介石又派人告訴李宗仁,說他們都是軍人出身,而且正值戰亂時期,為了振奮人心,在就職典禮上穿軍裝更好。
李宗仁想了想,也覺得很有道理,便又連夜趕做了一套全新的上將軍裝。
到了典禮這天,當贊禮官請中華民國正副總統上臺就職時,李宗仁卻驚訝地發現,蔣介石并沒有穿軍裝,而是身著長袍馬褂,如同一個紳士,瀟灑地站在臺前。
而李宗仁呢?一身嶄新的上將軍裝,站在蔣介石身后,活像一個大副官,十分尷尬,也成了人們的談資。
李宗仁回去后,氣急敗壞,對夫人郭德潔憤憤地說:“老蔣這個人,簡直是欺人太甚!”
然而,李宗仁也深知,他們雖然與蔣介石素有矛盾,而他更是對蔣介石的專權和掣肘早已不滿,可是要這樣地扣押了蔣介石,無疑也是一步險棋。
思索良久,李宗仁終于緩緩對張發奎說道:“向華兄(張發奎),依我看,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我們扣押了蔣介石,又不能完全掌控他的嫡系部隊,黃埔系將領對蔣介石忠心耿耿,豈會善罷甘休?萬一沒有弄好,我們內部就先亂了,局勢也會更加難以收拾。”
張發奎還想再說什么,李宗仁卻制止了他,繼續說道:“不如這樣,讓我先與健生(白崇禧)商議一下,再做定奪如何?”
張發奎無可奈何,只好點頭同意了。
送走了張發奎,李宗仁立刻聯系了白崇禧,讓他速來自己的公館一趟。
白崇禧,字健生,他與李宗仁并稱“李白”,是桂系的第二號人物,為人足智多謀,素有“小諸葛”之稱,在桂系軍隊中威望極高。
早在1923年,李宗仁響應革命,將自己的部隊改為“定桂軍”,會同黃紹竑、白崇禧先后平定了陸榮廷、沈鴻英,最終統一了廣西,建立了新桂系。后來,黃紹竑逐漸淡出了軍界,廣西也就成了“李白”的天下。
從此,李宗仁和白崇禧,兩人就如同親兄弟一樣,攜手共進,在北伐戰爭、抗日戰爭中屢立戰功,共同指揮了多場大戰,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桂系也成為了國民黨內一支重要的軍事力量。
白崇禧為人謹慎,足智多謀,在軍事上很有一套,李宗仁對他也非常倚重。
很快,白崇禧來到了李宗仁的住處。李宗仁便將張發奎的提議和自己的擔憂和盤托出,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白崇禧,并征詢他的意見。
白崇禧聽完后,眉頭緊鎖,沉默了許久。他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仔細地思考著其中的利弊。
過了一會兒,白崇禧終于停下了腳步,緩緩說道:“德公,張發奎的提議看似有些冒險,但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如今,蔣介石的存在確實是我們最大的阻礙,他一天不除,我們就一天難以真正掌權。可是,又正如您所說的一樣,黃埔系將領對他一向忠心耿耿,一旦我們扣押了蔣介石,他們必定會全力反撲,實施營救,十幾年前的西安事變就是先例,這樣下去,我們桂系的力量恐怕難以抵擋,后果將不堪設想。”
李宗仁聽著白崇禧的分析,微微點頭,覺得很有道理。但他還是繼續問道:“那依你之見呢?我們該如何是好?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蔣介石繼續操控一切,我們束手無策,坐以待斃嗎?”
李宗仁的話,讓白崇禧再次陷入了沉思。
最后,白崇禧似乎下定了決心,對李宗仁說:“德公,我認為我們還是不能輕易冒險去扣押蔣介石。目前,我們還是要盡量維持與蔣介石表面上的合作,來爭取時間,整合我們桂系的力量,同時尋求其他勢力的支持,以應對共產黨的攻勢。另外,我覺得我們也可以與蔣介石進行談判,來爭取更多的權力,讓他不再過多干涉我們的事務。”
李宗仁聽后,心中有些失望。他原本希望白崇禧能支持張發奎的提議,沒想到白崇禧卻第一個傾向于與蔣介石妥協。
可是,李宗仁仔細一想,也漸漸地明白了白崇禧的顧慮和苦衷。畢竟,桂系的力量在國民黨內部雖然也很強大,但是與蔣介石的嫡系部隊相比,差距依然很大,一旦雙方決裂,勝算真是難以預料。
然而,李宗仁并不知道的是,在他與白崇禧商議之前,蔣介石已經悄悄地約見了白崇禧,還對他“推心置腹”說了一些心里話,告訴他兩人過去雖然有一些矛盾和分歧,但現在國難當頭,大家應該摒棄前嫌,共同應對共產黨的威脅。
更重要的是,蔣介石還暗示白崇禧,只要白崇禧能夠支持他,將來一定會給他重權,江山共掌,社稷平分。
蔣介石的一番話,讓白崇禧深受感動,他不由得想起了多年來與蔣介石的恩恩怨怨,也考慮到當前的局勢。
最后,白崇禧一再勸告李宗仁,說張發奎這個人存有私心,根本就靠不住。還說如果真的與蔣介石徹底決裂,桂系將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很難抵擋共產黨的進攻。而如果與蔣介石合作,或許還能為桂系爭取到一些生存的空間。
李宗仁聽了白崇禧的話,緊緊地盯著他的臉,心中充滿了失望和無奈。他萬萬沒想到,這位曾經與自己并肩作戰、生死與共的好兄弟白崇禧,竟然會在關鍵的時刻倒向了蔣介石。
最終,李宗仁也不得不接受了白崇禧的建議,無奈地拒絕了張發奎,放棄了扣押蔣介石的計劃。
此后,李宗仁與白崇禧兩人之間的關系也開始逐漸疏遠,桂系力量也因此大大受損。
不久,隨著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不斷推進,國民黨軍隊繼續節節敗退,廣州也很快被解放軍攻占。
1949年11月,白崇禧指揮的桂系部隊被解放軍大部殲滅,他也失去蔣介石的利用價值,只好跟著蔣介石去了臺灣,最終在臺灣度過了孤獨而凄涼的晚年。
而李宗仁呢?也以就醫為名,從南寧飛往香港,又輾轉去了美國,開始了長達16年的流亡生涯,最后回到了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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