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削面要寬的!"山西太原的老巷子里,剛出鍋的刀削面冒著熱氣,老師傅手腕一抖,雪白的面片像柳葉似的飛進滾水里。這可不是普通的面條,每一片都是功夫活,中間厚兩邊薄,棱角分明得很。澆上一勺番茄雞蛋鹵,筷子一攪和,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鉆。外地人第一次見這場面,眼睛都看直了——好家伙,這哪是做飯,分明是在耍雜技!
要說山西人吃飯的講究,那得從過油肉說起。灶臺上的大鐵鍋燒得通紅,裹著蛋漿的肉片往油里一滑,"滋啦"一聲,香味能飄出二里地。老師傅手里的鐵勺翻得飛快,蒜薹、木耳往鍋里一倒,陳醋這么一淋,酸香味"轟"地就竄上來了。老太原人都知道,這菜要配著大米飯才夠味,肉片滑嫩,蒜薹脆生,三碗飯下肚還嫌不夠。
平遙古城的老街上,牛肉的香味飄了千百年。老師傅們守著祖傳的方子,選的都是上好的黃牛后腿,用的鹽巴、井水都有講究。切開的牛肉透著玫瑰紅,空口吃最是滋味。老輩人說,當年走西口的商隊,行囊里總要塞上幾塊,路上想家了啃一口,那滋味比啥都金貴。
天還沒亮透,太原的早點攤就支起來了。"來碗頭腦!"老食客們熟門熟路地招呼著。這湯看著不起眼,可里頭藏著羊肉、黃芪、黃酒,冬天喝上一碗,從腳底板暖到天靈蓋。配著烤得焦黃的帽盒,掰碎了往湯里一泡,吸飽了湯汁的饃塊咬在嘴里,那叫一個舒坦。
打鹵面是太原人家的看家本事。和面要使勁揉,醒面得夠時辰,鹵子更是馬虎不得。五花肉煸出油,配上木耳、香菇熬得稠糊糊的。小時候放學回家,老遠就聞見樓道里的香味,鍋鏟碰著鐵鍋"叮當"響,那聲音比啥音樂都好聽。端起碗吸溜一口,鹵汁順著嘴角往下流,現在想起來還直流口水。
定襄的宴席上,蒸肉是壓軸大菜。肥瘦相間的豬肉條拌上土豆泥,裝在土瓷碗里蒸得噴香。晾涼了切成塊,蘸著蒜泥醋汁,軟糯彈牙得很。村里辦紅白喜事,這道菜一上桌,眨眼功夫就能見底。如今想吃口地道的,得提前好幾天跟老師傅打招呼。
北邊的山梁上,莜麥長得正旺。莜面得經過"三生三熟"的講究,搓成小卷蒸熟,蘸著羊肉臊子能吃出麥子的本味。老農們下地干活,懷里揣兩個當干糧,頂餓又耐饑。現在生活好了,這粗糧反倒成了稀罕物,城里人專門開車去鄉下就為嘗這一口。
大同的冬天冷得邪乎,羊雜割攤子前卻熱熱鬧鬧。羊心、肝、腸、肺收拾得干干凈凈,配上紅薯粉條,澆上滾燙的羊湯。辣椒油這么一潑,香味直往腦門子上沖。就著剛出爐的燒餅,一口餅一口湯,再冷的天氣也不怕了。
渾源的夏天,涼粉攤子比賣西瓜的還多。土豆淀粉做的涼粉白得透亮,拌上炸蠶豆、辣椒油,吸溜一口滑溜溜的,涼絲絲的直竄嗓子眼。三伏天里來上一碗,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可手里的筷子就是停不下來。
臨汾的牛肉丸子面是個狠角色。堿面條筋道,牛肉丸彈牙,再配上酥脆的麻花,澆上紅艷艷的牛肉湯。辣椒放得那叫一個實在,吃得人額頭冒汗,嘴唇發麻,可越吃越上癮。本地人吃面有個講究——頭回要微辣?那您可算白來了!
這些藏在山西角角落落的美食,哪一道不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功夫?削面師傅手上的老繭,燉肉鍋里翻滾的湯汁,早點攤上升騰的熱氣,都是這片土地上最鮮活的味道。要問山西人最惦記啥?保準是家門口那碗熱騰騰的飯食。這滋味,嘗過就忘不了,就像刻在骨子里的鄉愁,走得再遠也惦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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