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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言傳身教：學習標點勾起的溫暖記憶

文/赤驥平川

在最近的寫作過程中，經常出現人物對話，我發現自己對標點符號的運用有的地方拿不準，例如后引號與點號的位置關系，于是我決定自學標點符號的規范用法。

5月29日晚飯后，我打開電腦開始自學。先上網查找標點符號使用的相關資料，當看到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這一熟悉的典故時，思緒瞬間回到小時候的美好回憶里。我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與弟弟妹妹聊起父親培養我們學習的往事。

標點典故啟示我們嚴謹

由于父親在離我家50公里的省會城市上班，母親在生產隊干農活，所以弟弟從小就天天跟著我。我上學后，他也跟我坐在凳子頭上“旁聽”。我一年級時的某一堂課，老師提問，被點到的同學答不上來，老師突發奇想讓我弟弟回答，他居然答對了，老師轉頭批評那個同學：“你還不如一個5歲的小孩呢！”弟弟上學后，由于有“旁聽”的基礎，認識不少字，父親便開始同步培養我們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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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讀三年級的一天晚上，父親在紙上寫下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讓我和弟弟試著讀一讀。我倆盯著沒標點的句子反復琢磨，分別念出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和“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兩種不同的斷句。父親笑著在句子里添上標點“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接著，他又講了這個典故的來歷。隨后父親又寫下 “其人烏黑的頭發沒有禿子”，用兩種不同的標點斷句，“其人烏黑的頭發，沒有禿子”“其人烏黑的頭發沒有，禿子”，意思就完全變了。最精彩的是“來往人等不得在此大小便”的典故，某人在某地寫了“來往人等不得在此大小便”，原本意思是“不要在此大小便”。一天他看到有一路人在那解小手，遂制止，路人說：“牌子上不是寫著‘來往人，等不得，在此大小便’嗎？我等不得，就在此解手了。”

父親用這些充滿巧思的典故，讓我和弟弟明白，幾個小小的符號，能讓同樣的字生出截然不同的意思，認識到了標點符號的重要性。這份童年時埋下的認知，時時提醒我們，無論做什么事情要嚴謹、認真，一絲不茍。2025年5月27日，妹妹在她的公眾號發表了一篇文章，我和弟弟看到一處略有歧義，便提了出來，在我家群里討論得不亦樂乎，妹妹感慨道“我之前被大家說‘文字潔癖’，現在看來是基因問題”。

字帖與記錄本使我們愛上了書法和文學

我小時候寫字很費勁，一年級時，母親握著我的手一筆一劃地教，可寫出來的字依舊歪歪扭扭，常讓我對著作業本愁眉苦臉。

三年級暑假時，父親給我買了一本《鋼筆行書字帖》，我非常喜歡，整個暑假，我整日與字帖相伴。漸漸地，生硬的筆畫變得流暢，歪斜的字體開始挺拔。它不僅提升了我的書寫水平，更點燃了我對書法的熱愛。此后，無論走到哪里，看到喜歡的字，我的手指便不自覺地在桌上、地上臨摹，就連坐著休息，也會下意識地在腿上比劃。工作后，同事們總夸贊我寫了一手好字。每每這時，我腦海中便浮現出那本承載著童年時光的字帖，那幾毛錢的字帖，是父親幫我打開書法大門的 “金鑰匙”。

因為家境貧寒，成績優異的父親只上了6年學，但他從來沒有停止學習。在讀書時，總將那些優美的句子、精妙的詞語認真摘抄下來，我們三人小時候經常閱讀，收益匪淺，也都學習了父親的習慣。

成語典故開啟我們的想象力

記憶里，父親講的成語故事都是“思考題”。“曹沖稱象”、“刻舟求劍”和“魯人執竿” 這些故事給我留下的印象最深。每每講到關鍵處，父親總會突然停下，問我們認為應該怎么辦。弟弟特別愛動腦，聽故事時總會想出新辦法，比如用石頭裝在船上對比稱象、在岸邊標上掉劍記號找劍、把竹竿斜著拿進城等，加上弟弟平時動手能力特強，自己做彈弓、推圈玩具等，父母夸他“心靈手巧”。這份從小養成的愛好，使他長大后成了骨外科主任醫師，不僅在手術臺上妙手仁心救治患者，還練出一手媲美專業廚師的面食手藝，我們經常吃到他做的饅頭包子等。他還自學了木工、鉗工、電焊等，自己打造的一樓小院曲徑通幽，花木扶疏，春華秋實，每一處細節都藏著巧思，成為了家里孩子們的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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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才女的文學啟蒙老師

父親癡迷詩詞閱讀與創作。我小時候最愛讀父親的詩句，我記得在1975年父親從濟南坐飛機去長春，飛機上他做了一首長詩“雨夜飛起一銀鷹，雷鳴電閃雨中行......口中滬糖尚未化，飛機已降北京城”。在立秋日，他在長春又寫下五言絕句《立秋》“夕陽余光照，微微涼風起，家中倆頑童，早晚可加衣”，字里行間滿是對我們的牽掛。通過讀父親的詩，我也漸漸愛上了寫作。

就在寫此文過程中與父母視頻時，父親翻出珍藏多年的詩詞記錄本，逐字誦讀，那熟悉的字句，仿佛帶著時光的溫度，讓我迫不及待想回家將它們拍照留存，并計劃在網絡上分享 ——或許，年邁的父親會成為最特別的公眾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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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家里有本圖文并茂的《千家詩》，父親只要在家就讀給我們聽。妹妹聆聽的最多，她不認識繁體字，但可以根據圖畫背出詩句。父女倆走在路上，父親會教她認商店和工廠門口的牌子，也經常沉浸在詩詞的世界里，你一言我一語地念叨著。父親還給妹妹編兒歌，帶她在村邊古橋上玩耍，給她唱“小火車，轟隆隆，拉著靜靜（妹妹小名）去北京，去北京干啥呀？”妹妹回答“上大學去”。妹妹那時候還不記事，更不知道上大學是什么意思，但已經埋下了種子。耳濡目染間，妹妹展現出驚人的詩詞天賦。一年級時，她就能流利背誦家中墻上掛著的四扇屏《過故人莊》。父親還教她《聲律啟蒙》，培養她對韻律的感知。有次路過河邊，看到獨坐的老人，父親隨口說了句 “一個老頭河邊坐”，妹妹環顧四周，略加思索脫口而出 “三個青年橋上走”。這充滿童趣的對仗，至今仍是全家茶余飯后的美談，父親每每提起，眼里都滿是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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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親日復一日的詩詞熏陶下，妹妹對文學愈發熱愛。她學習成績始終名列全校前茅；課堂外，她沉浸在詩詞的海洋中汲取養分。1996 年，她以省會城市文科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北京大學，兌現了當年在橋頭的承諾。畢業后，遠赴美國留學深造，畢業后在大學任教，依然保持著對文字的熱忱。她的文章從生活點滴中挖掘哲理，字里行間都展示著兒時父親教詩時種下的文學基因。

那天我們三人在網上聊天時，又談到《千家詩》，發現網上有賣，弟弟立馬買了五本（如圖《千家詩.長春古籍書店1982年印 豎版繁體 正版舊書》），準備一人一本延續詩詞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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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父親講的故事、教的知識，就像一顆顆種子，不知不覺間在我們心里生根發芽，在歲月里慢慢長成參天大樹。這些看似平常的教導，不僅教會了我們知識，更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我們的思維方式。更重要的，父親沒有因為失去求學機會而抱怨，一直保持樂觀向上的態度，一直在學習，成為我們的榜樣。

原來，生活里的點滴教育，都藏著改變人生的力量。父母對孩子的托舉，不是物質條件，不是在前面鋪路，而是愛、陪伴和榜樣。

作者：赤驥平川，男，生于1964年12月。退休干部，退休后以文字記錄生活感悟，從日常瑣事中挖掘溫度，追求詩意生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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