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兩軍激戰大云山,薛岳不知道阿南惟幾的醉翁之意。
1941年9月7日拂曉,日軍第6師團長神田正冢面朝一座被茂密的森林遮蔽著的大山下達攻擊命令。
日軍第6師團長神田正冢
飛機與山炮輪番將炸彈和炮彈重重地砸在設置于山石和大樹間的中國防軍陣地后,步兵便如潮水般從東、北、西三個方向朝山上漫了過去。
這時,中國軍隊第4軍軍長歐震、27集團軍總司令楊森和第九戰區長官薛岳分別收到102師師長柏輝章發來的電報。
他們在各自的作戰指揮部里看著參謀人員在地圖上將第6師團的標志由原來所在的岳陽移到位于湖北南部、湘鄂邊區的大云山,不約而同地在心中暗想:阿南惟幾這家伙此舉是什么意思呢?
方圓30多公里的大云山高聳于新墻河上游昌水的北岸,這座海拔千米,在當地看也拔出地平面800余米的大山森林茂密、山勢峭拔、林間有各種野生植物、珍稀鳥類和小動物,冬天山頂有數月積雪。可惜其壯麗山色和優美的自然風光在那時并不被人們審美,在兩國軍事指揮員眼中,它道路狹窄崎嶇,除步兵外其他兵種均不能運動,易守難攻;在地理位置上,它屏障湘北,由東北出橫溪可通羊樓司,由東南下北港直至通城,由西北經桃林逼近岳陽。在湖南用兵,這座山是必爭之地。薛岳早派歐震第4軍一部據守,楊森27集團軍部隊屢次從這里前出襲擾敵后。按說打與不打湘北,日軍都應盡早拔掉這根釘在家門口的釘子,但這時打,以主力勁旅第6師團打,又意味著什么呢?攻擊大云山與整個湘北作戰的關系是什么呢?中方將領們靜觀事態發展。
7日、8日兩天,歐震第4軍的兩個師在日軍猛烈攻勢下不斷敗退。由于偵察報告顯示這兩天中日軍在湘北沒有大的集結行動,薛岳命楊森調兩個師增援大云山,意為放出一只探測汽球,看日軍有什么反應。8日晚,58軍新10師師長魯道源和第4軍所屬60師師長董煜接到命令,率部離開湘北正面防線,迅速向大云山挺進。
9日中午,第4軍指揮部接到防守大云山的兩個師分別發來的電報,日軍由東、西兩面強行突破兩師防線并展開包圍,請示撤退。歐震下令撤出陣地再做計較。上報薛岳后得到指示:嚴密注意第6師團攻占大云山之后動向。
9日下午,第4軍諜報員直接發電報給九戰區指揮部,日軍在大云山大量伐樹構筑工事。薛岳由此判定日軍在大云山作戰目的單純,就是為了掃清身邊的威脅。于是他命令,撤出陣地的兩個師和增調過去的兩個師一起,反擊侵占大云山之敵。
10日中午,魯道源率新10師自西而東向大云山快速前進,因為馬上就要進入大云山區,也快到了27集團軍規定的到達時間,魯道源命令后面的部隊向前趕,縮小各團間的距離。當部隊進入甘田北側一條山谷時,尖兵分隊報告:前面發現一支約三千人的日軍部隊迎面開來,距我前Ⅱ團1.5公里。
魯道源腦子里刷地閃過一個念頭:遭遇戰。
在中國將領們見仁見智地猜測日方意圖時,已將軍指揮部設置于岳陽的阿南惟幾正在一步步地實施他的作戰計劃。9日中午,他接到神田正冢的電報:“已掃清大云山方面之敵,沙港河以北不會出現大量敵軍。”阿南立即下達兩道命令,一是命40師團快速隱蔽地接替第6師團在大云山一帶陣地,繼續牽制中國軍隊兵力和指揮機構的注意力:二是命第6師團迅速在新墻河以北地區集結。
40師團是1939年6月在本土通善寺新組建的部隊。仗打久了,國內就沒有那么多戰斗力強的部隊可派了。40師團裝備和訓練都比較差,在第6師團攻下大云山后,阿南偷梁換柱,將它擺在大云山,換回第6師團到主攻方向。40師團長青木誠一接到阿南命令后,派出師團中相對戰斗力最強的重松潔大佐的234聯隊先期出發,去接替第6師團主力13聯隊。
重松聯隊所走的沿沙港河向北進入大云山區的路線正是出發時師團參謀長介紹不會出現大量中國軍隊的地帶。所以10日中午,他們與中國軍新10師遭遇時,最初的反應是非常意外和突然。
遭遇戰就是在意外和突然中、在狹路相逢中展開的。
岳陽縣志載:“民國三十年七月十九(公歷9月10日),國軍與敵寇血戰于甘田。午至夜槍炮聲不息。寇亡百余,國軍傷亡亦重。翌晨,山嶺、水田、河畔、道路,隨處可見遺尸,沙港河水為之赤。”
晚10時,40師團后續部隊趕到,包抄新10師側后,魯道源急令撤出戰場,改道繼續向大云山靠攏。
薛岳得知大云山地區出現了日軍兩個師團的番號,又增調新11師助戰。
9月13日,第6師團13聯隊3千余日軍在撤出途中被萬余中國軍隊包圍在甘田附近。薛岳精神振奮,頻發電報遙控指。揮,志在將該敵全殲。
13、14兩日。中國軍隊5個師將日軍壓縮在方圓不足10公里的范圍內,一次次向敵陣發起強攻,山嶺林叢間不時爆發激烈戰斗。14日下午,第4軍102師官兵由西向東猛攻過來,一時間殺聲震天。日軍13聯隊被分割,陷于混亂之中。眼看勝利在望,中國軍隊士氣更旺,沖鋒號四面八方一起吹響。日軍拼死將部隊收攏在一處,向來路突圍。
突圍日軍并不知道,在他們的逃路上,已有一支伏兵翹首等待。那么等待在日軍和伏兵前面的戰斗與結局會是怎樣的呢?
原58軍新編第10師3團7連中士副班長龐谷豐回憶道:
“我們連的任務是插入敵人背后,由一個高地、也就是山頭控制一條向西北去的道路。這是敵人撤退的必經之地。
全連中午出發,急行軍,一路上兩次遇到敵機空襲,連掃帶炸,亡3人,傷8人。連長請示營長后改走小路,但不久又接到命令,仍然走大路。小路近但難走,大路好走又太暴露,‘寧走十里平,不走五里山,’為爭取時間,還是走大路。
執行任務的前兩天我吃了變質的肉,壞了肚子,又吐又泄。這天行軍時病雖好了,但渾身無力。衛生兵報告連副,連副讓我把槍和背包放在連部拉彈藥的馬車上。我一路走得直冒虛汗,口干舌燥。
到了地方,就聽見東邊槍聲和手榴彈爆炸聲不斷。我們趕快挖出一些簡單的掩體和戰壕。我行軍占了不背東西的便宜,做工事不敢再偷懶。‘掩體掩體,掩護身體’、‘不想死得早,工事要修好’。這都是隊伍上流傳的口語,話雖土,道理卻實在。
大約在下午兩點鐘左右,敵人大隊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我們都知道,有幾個師的兵力在這一帶,已經包圍了敵人一個團(聯隊),弟兄們心里都很有底,斷敵后路,也有我們第3團2營3營兩個營,怕什么?當時想。連長叫黃偉,他在巡視各班陣地時說:這一仗下來,看誰立大功。
打仗分好仗和壞仗。好仗是形勢好,不費多大勁,戰果大、傷亡少;壞仗是形勢不利,費勁再大傷亡再多,還是個敗。開始都想這一仗是個好仗。
那時立功也不合理。打了勝仗,立功的自然就多,如果仗敗了,那么你再勇敢,殺敵再多,功也是多不了,大不了。‘敗軍之將,安敢言勇,’何功之有?像我們打的這一仗。
中午那頓是好大米、燒牛肉,大家吃得高高興興。衛生兵專門跑來說:要是不想肚子痛就莫要吃肉。他走時還給我留下幾片藥。
衛生兵剛一轉身我就把那幾片藥一口吞下去,滿滿盛了一碗牛肉。那時候打仗,哪一頓都可能是最后一餐了,所以有句話叫:‘喝飽了不想家,吃飽了不怕死。’誰不想死也落個飽死鬼?
敵人來了。最初只聽見槍子在頭頂上嗖嗖地飛,迫擊炮彈遠一聲近一聲地炸,不見人。我趴在戰壕里瞪大眼睛找目標,同時等待命令。
我身邊是一個剛補充上來的弟兄,雖是新兵卻有二十六、七了,是當地人。他趴在戰壕邊沿,臉色慘白,嘴唇發紫,渾身打顫。我說:不打緊,誰也不是天生當兵的材料,打幾仗就好了。
‘第一仗,打哆嗦;第二仗,木腦殼(發呆的意思);第三仗,壯壯膽子抓俘虜;第四仗,打仗不誤講老婆。’
老一套,敵人擺好陣勢之后,先是迫擊炮朝陣地上轟,沒有重炮就不怕了。我們連的工事損失不大,沒有人員傷亡。接著是端著槍往上沖。煙塵之中就能看見敵人的模樣了。
在敵人兩邊和身后都是我們的人,敵人只能從我們的防線向西塘方向突圍,正撞在我們的槍口上了。
規定由連長黃偉指揮機槍首先射擊,步槍以此為號再一齊射擊。鬼子兵由遠至近沖過來,都是跑著,跑得飛快。我瞄上一個正對著我的端機槍、光著上身,頭上扎條白布的鬼子機槍手,耳朵聽著連里的機槍響。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了!我的心怦怦跳,那個敵人機槍手看得清清楚楚,壯得像頭牛,一身硬肉。我心里慌了,那個鬼子好像盯著我的眼睛,好像再跑幾步就要踩著我的槍桿子了!
這時候聽到黃連長變了腔的喊聲:“打打打!媽了個×!”事后才知道連長帶的那挺機槍壞了。
連長為了讓全連聽見射擊命令,從掩體中站起身來,在下達完那聲口令后,還沒有來得及臥倒,脖子被敵人機槍打中兩彈,當時就犧牲了。
連長黃偉是河南人,黃埔畢業。據說吹一口好笛子,但我從沒聽見過。
連長犧牲后,副連長劉某(忘記了名字,只記得一個排長曾說過他的外號叫“三驢”,不知為什么這么叫)脫下外衣蒙上他的頭讓擔架兵將他抬下陣地。在全連打退敵人一次進攻的間隙,副連長讓全連脫帽,他帶頭大喊“為黃連長報仇”,一連三遍。
抬連長的擔架經過我身后時,我看見血順著衣服往下滴,傳令兵大哭,我也落了淚。
副連長接替指揮,但是在這場戰斗結束之前,他突然失蹤了。
在連長下達射擊命令時,我不由自主地歪頭向連長喊聲的方向看了一眼,因為原先規定是機槍為號。回頭來再找那個日本機槍手,已經找不到了,我冒險伸頭一看,見他跑到左側,我緊忙構成瞄準線咬住他,正要射擊,見他一頭栽倒,血立即染紅了頭上的白布條。我暗罵一聲,在尋找目標時,敵人已經沖上來,我們急忙投手榴彈。手榴彈在離陣地二三十米的地方爆炸,土和石子翻到陣地上。我看到有十幾個日本兵竟然繼續往前跑,聽得見他們大叫的聲音,離陣地也就是十幾步了。
我腦子一下就亂了,心里想怎么鬼子不怕手榴彈了呢?這么多年了也不用瞞你,那會突然就想扔下槍跑。但這時候6班長竇榮仁端起機槍大叫著站出陣地掃射,這股敵人倒下幾個,剩下的往回跑,往回跑時又被弟兄們打倒幾個。
竇榮仁是我們全連這一戰中唯一立功的,就憑這一下子,沒人不佩服。
敵人暫時退回去準備再次進攻,槍響稀落下來,擔架兵在我身后不斷線地走,我不敢回頭看。
那天補充彈藥時,我正彎腰搬運子彈箱,忽然瞥見四五米外有個身影歪在槍架旁。走近了才聽見均勻的鼾聲——那名剛補充進來的新兵竟靠著槍托睡著了。我走過去輕踢他屁股兩下,他猛地驚醒,手忙腳亂抹了把嘴角的口水,睡眼惺忪地問:"班長,咋啦?"
這讓我想起犧牲的老班長生前常說的"戰場四大怪":有屎拉不出,有尿憋濕褲,中彈不喊疼,打仗打呼嚕。新兵尿褲子常見,可打著仗真能睡著的,我還真是頭回見。
沒等緩過神,敵機群就鋪天蓋地壓了過來。炸彈落地的轟鳴震得耳膜發疼,陣地上瞬間騰起火光煙塵。等硝煙稍散,我才發現連隊傷亡慘重——犧牲的戰友橫七豎八倒在工事里,負傷的捂著傷口呻吟。劉副連長貓著腰逐個查看,挨個拍著戰士的后背:"兄弟撐住,援軍馬上就到,打漂亮了給你們請功。"
敵人很快發起了新一輪沖鋒,比之前更兇。他們擠成一團往前涌,我們咬著牙一槍一槍點射。正打著,我突然覺得肚子絞著疼,冷汗順著后背往下淌。這時候才后悔沒聽衛生員的勸——早上他看我臉色不對,讓我去后方看看,偏要逞強。我蜷在半跪的戰壕里,把子彈袋卷成卷墊在肚子下,用大腿頂著勉強穩住身形。又打了十來槍,疼痛才慢慢緩下去。摸著還在發疼的肚子直犯嘀咕:"四大怪里說新兵慫,我這有屎不也憋出來了?"
好在手榴彈發揮了大作用。我親眼見十幾個日本兵冒著彈雨去搶一具尸體,后來聽說那是個當官的,不過戰后統計時,我們連到底斃了對方什么官,最后也沒定論。有兩個兵爭著說是自己打中的,結果都沒算上——到底是仗沒打好,就算有功勞也成了糊涂賬。
送子彈的炊事兵是我貴州老鄉,閑聊時他說:"那睡覺的新兵可真行,剛才端著槍跟模子刻的似的,我數了數,他少說撂倒了八個。"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小子根本不瞄準,扣扳機的節奏倒挺有章法。后來才知道,他在家是打獵的,怪不得槍感這么好。
天擦黑時清點人數,連隊已經折損過半。左翼的二營方向傳來密集的槍聲,聽說來了兩個營的援軍,可都被堵在那邊了。炊事兵端來熱乎的米團子,衛生員給我塞了止痛藥,還沒來得及吃兩口,戰斗又打響了。
天完全黑下來時,陰云徹底遮住了星光。敵人突然繞開了我們和九連的陣地,直撲大路。我心里直犯嘀咕: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大路早被機槍火力封死了,可敵人跟瘋了似的往上沖,估計是想趁著夜色摸掉我們的火力點。借著迫擊炮爆炸的閃光,我看見大路上橫七豎八全是尸體,敵人踩著同伴的尸體往前爬、滾、沖。我的槍在黑夜里成了擺設,只能朝著有動靜的方向瞎打。
我們都忘了這支部隊是插到敵后打截擊的——大云山退下來的敵人要經岳陽往南撤,可誰也沒想過,我們身后會不會也有敵人摸上來。直到夜里九點多,西塘方向突然傳來槍聲,一排長扯著嗓子喊"劉副連長!劉副連長!",可連回音都沒有。緊接著,我們身后的山包上響起了機槍聲——這里根本沒構筑過防御工事!
敵人已經沖到二三十米外了。最糟的是沒人指揮,腹背受敵的陣地上,有人開始往兩側撤,說是撤退,其實跟逃跑沒兩樣。我們班的人也散了,順著防線往二營陣地跑,邊跑邊喊"是自己人",可二營那邊也慌了神,軍官舉著槍吼"不許退!軍法處置!"
等我們摸到二營陣地,才知道敵人摸上來了。連里守的高地丟了,信號彈在空中炸出紅綠色的花,正面和側翼的敵人像潮水般涌過來。八連、九連也頂不住,開始后撤。友軍的槍聲跟著打了過來,我蹲在戰壕里,只覺得胸口發悶。
劉副連長呢?要是他犧牲了該排長指揮,三個排長總不會都不在吧?按戰場規矩,這時候誰都應該站出來,可排長們沒動,班長們也沒動。我要是沒拉肚子,敢不敢喊一嗓子"聽我指揮"?其實也不敢——一旦接了指揮,陣地要是丟了,腦袋就得搬家。誰愿擔這個責任?
說是戰斗結束,其實就是被圍的敵人跑了大半,我們這些打截擊的、守側翼的,也只能收兵。天剛亮時,山坡上、溝渠里、草叢中全是尸體,分不清敵我。我們七連剩下的弟兄,能走到營部報到的只有十二個,其中還有兩個排長、兩個班長。
拂曉時分開始收尸,敵我分開擺放。我跟營部的文書去連里陣地清理,最難受的是看見那名新兵——他仰在戰壕里,前額中間一個血洞,血順著后腦勺流進衣領,臉上倒沒沾多少血。他是戰前剛補進來的,我連他姓什么都不知道,排長帶他來班里那天,我正鬧肚子在衛生所。印象最深的,是他打仗時會睡覺,還不用瞄準就能打準,頭一回上戰場就撂倒了那么多敵人。
文書帶著排長和我核對陣亡名單,除了戰前補進來的二十多個新兵認不全,總共四十二人,連長黃偉也在里面。我們蹲在烈士堆里,仔細擦掉每個人臉上的血污,盼著能找到劉副連長。可找遍了所有遺體,連他的影子都沒見著。
文書氣得直跺腳:"參戰一百三十個,死了四十二,傷了三十七,剩下的五十一,三個留守,三個住院,剩下的都跑哪去了?劉副連長,你倒是說句話啊!"我張了張嘴,只說得出"失蹤了"三個字。
失蹤——可能是犧牲了,也可能是趁亂跑了。兩種天差地別的結局,都歸在這倆字里,對死者多不公平。連里有句老話:"寧死莫要殘,失蹤說不清。"可不就是這樣?死得明明白白的,才是真烈士;沒了蹤影的,連塊碑都立不上。
好在戰后連隊沒被撤編。兩個資歷老的排長升了正副連長,兩個班長當了一、三排長,又從黃埔軍校調了個排長過來。我這副班長自然升了班長。那時候當兵不容易,只要沒當逃兵,就算好樣的。
后來有一天,一百多個新兵唱著歌排著隊來了。個個穿著新軍裝,扛著锃亮的新槍,精神頭十足。聽說都是分給我們七連的,我站在隊列前,看著他們年輕的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日軍13聯隊突圍大半,隨即加入湘北進攻行列,薛岳功虧一簣,十分氣惱。第二次長沙會戰之初的大云山之戰這段內容十分豐富生動的歷史見諸文字時卻索然無味。
“民國30年9月7日,日軍第6師團為掩護其第11軍主力于岳陽、臨湘地區集中,向國軍第4軍大云山陣地攻擊,由大云山東西兩側突破,該軍撤守。10日,日軍進至昌水(新墻河上游)北岸并掃蕩大云山區后退去。國軍向大云山增援之第58軍再收復該地區。13日與日軍第40師團于甘田、八百市地區遭遇,發生激戰,曾予該日軍重創。至17日,仍相持于港口、甘田、八百市之線。”
9月16日下午4時,27集團軍總司令楊森接到日軍在岳陽一帶集結重兵的情報,情報列出的日軍部隊中有第6師團。楊森大驚。
阿南惟幾瞞天過海,耍了一個不大不小卻十分見效的陰謀。現在大云山一帶擺著中國軍隊5個主力師,且都在與當面日軍糾纏混戰,一時難以抽身,而日軍一場大規模進攻已箭在弦上。
楊森將敵情和自己的判斷報告薛岳,同時提出盡快結束大云山作戰回防湘北的意見。他提議兩日內結束戰斗,只留102師在大云山一帶監視、襲擾日軍,其余4個師于18日零點前趕到新墻河以南加強正面防御力量。
9月18日。1931年日軍侵占中國東北三省的作戰行動選在這一天開始,第一次長沙會戰在湘北發起進攻的時間也定在這天,這一天恰巧還是日11軍司令官阿南惟幾的愛子陣亡的日子。
阿南惟幾用一支紅色鉛筆,在日歷上將這個日子重重地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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