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會有情感嗎?機器人會不會感知到疼痛?未來人類與AI的邊界在哪里?我們梳理了"互聯網女皇"瑪麗·米克爾、"AI教父"杰弗里·辛頓、科技預言家凱文·凱利、DeepMind CEO德米斯·哈薩比斯的近期訪談,他們從諸多維度,各自表達他們心中的AI時代圖景。
瑪麗·米克爾:
如今的AI不只會聊天
過去,AI像個“工具箱”,用完即走;如今,它正逐步成為一個“工作搭子”,全天在線、隨時互動。
觀察指標也在轉變。從過去強調DAU(日活躍用戶),我們正步入一個更強調DPU(日駐留時長)的時代。誰更能抓住用戶的注意力,誰就更有機會贏得訂閱關系。
AI產品開始從“嘗鮮”進入“陪伴”,從“效率工具”演化為“生活接口”。
此外,AI正從數字世界擴展到物理世界,“物理智能體”正在加速崛起。例如,一些自動駕駛系統已投入商業運營,不再只是停留在測試階段,而是與實時環境緊密結合。
與此同時,AI正在快速滲透到各個行業,包括AI工廠、AI機器人、工業AI、AI醫療設備與AI農業等部署,正在取代傳統的人工流程。例如一些農業公司將AI應用于除草,通過計算機視覺實現無農藥作業。
2025年是Agent元年,Agent正在成為新型數字勞動力。AI不再只是一個對話工具,而是真正能干活。
各行業(金融、醫療、制造、零售)正用AI重塑業務流,提升生產率與客戶體驗。圖表顯示,企業采用AI的目標正在發生演變:從最初提升整體辦公效率出發,快速擴展至特定崗位自動化、客戶互動優化、新營收機會探索等多個方向。
杰弗里·辛頓:
人類能力沒有“不可復制”的部分
AI技術的發展速度超出了我的預期。以推理能力為例,現如今AI在這方面已經有了顯著的進步,且似乎沒有放緩的跡象。雖然人類和AI都會犯錯,但AI犯錯的概率正在迅速下降。
我們沒有理由認為AI無法完成我們人類能做到的事情。也許它還需要一些時間,但最終,AI會變得越來越擅長這些任務。打個比方,如果你讓我寫一首模仿鮑勃·迪倫風格的歌,也許寫得并不怎么樣——但你不會因此說我毫無創造力,只能說我做得不夠好而已。AI的創作過程也是如此。它會不斷改進,它的水平會不斷提升。
說到底,人類并沒有什么神秘的、不可復制的特質。尤其從能力角度來看,人類并沒有什么是機器永遠無法復制的。
AI確實有可能擁有某些情感。我再次強調,我認為人類與AI在情感方面并沒有本質區別。人類情感有兩個方面:認知和生理。當我感到尷尬時,我的臉會變紅,而當AI感到尷尬時,雖然它的“臉”不會變紅,也不會大汗淋漓。但在認知行為方面,AI完全可以像我們一樣表現出情感。
關于AI是否擁有感知能力,目前存在一個頗具爭議的認知矛盾。許多人堅信AI絕對不具備感知,但當被問及“你如何定義感知”時,他們往往難以給出明確答案。實際上,機器與人類之間并沒有想象中那樣不可逾越的“神秘屏障”。人類沒有特別的本質,機器能夠復制我們的一切認知與行為。
凱文·凱利:
賦予AI情感是一種聰明而高效的方式
關于人工智能,我想先強調復數形式的它,也就是AIs而非AI。很快我們就要面對各式各樣的專用AI了,它們各司其職,并且需要差異化的管理模式和資金機制。
就好比我們談論工業時代時,總要著眼于具體機器。萬能通用的機器并不存在。從汽車到流水線再到家電,機器們各有所用。工業化的概念雖然廣闊,但談起它來時,肯定會就具體機器的具體功能和影響展開討論。
從這一層面看,人工智能與機器無二。我們可以聊所謂的“AI化”(AI-ization)或“智能化”(cognification),但需了解,它絕不是統一、均質、單調的。
我認為去中心化的世界對機器人非常有利。在這樣的世界里,機器人大量涌現,因為它們具備足夠的適應性和智能,可以獨立工作,而不必依附大公司。
另一個特點是,你可以擁有小數據的AI,不需要70億參數的AI。大公司的數據壟斷優勢會被削弱,會有更多初創企業涌入賽道,會有更多普通人開發出有一技之長的小型AI。
從文化角度看,這也很棒,它更像互聯網文化——無需許可,適合獨立創業者。
而情感與感知,本質上也是一種信息處理與反饋機制,只要技術發展到一定階段,AI完全有可能模擬甚至產生類似人類的情感與感受。但有情感的機器人在某些情況下非常有益。情感是人類最自然的交互方式之一,如果我們希望機器人與人類協作,賦予它們情感是一種聰明而高效的方式。
此外,還有疼痛。機器人和機器將會感知到疼痛,因為我們會通過編程賦予其痛感。疼痛非常實用,如果你的機器人有某處受損,疼痛信號可阻止它進一步傷害自己。這也是使人類演化出痛覺的驅動力。
AI全面賦能世界的進程將遠比技術樂觀主義者預測的更漫長。也就是說,AI的創新前沿將飛速進展,但其應用與滲透速度會落后很多。
社會消化這些變革所需的時間可能超出人們預期,部分原因是未來充滿不確定性,也因為AI的影響力太大——我們必須對現有生活進行重組,才能最大化AI之于人類生活的效用。距離它永久性地融入人類文明,仍有相當長的路要走。
我想說的是,尖端的模型和實質性創新可以水到渠成,但圍繞AI創新的具體落地工作,以及AI真正滲入我們生活的過程,是道阻且長的,我們需要對工作流程、協作方式等方方面面做出大量重構。
德米斯·哈薩比斯:
我們對AI的認知還不足以量化風險
我畢生致力于研究AI和AGI的原因是,我相信如果做得好、負責任地做,它將是人類有史以來發明的最有益的技術。
我認為AI在未來十年及更長時間里可能實現的事情,包括治愈所有疾病,以及幫助尋找或開發新的能源。我相信我們今天社會面臨的一些最大問題,比如氣候變化或疾病,都將通過AI解決方案得到解決。展望未來10年,我設想一個樂觀的未來,其特征是人類的最大繁榮,屆時我們將星際旅行,AI將幫助實現所有的技術構想。
我最擔心的兩個問題是:一、如何讓這些技術能夠被善意的使用者獲取,去做像治愈可怕疾病這樣了不起的事情,同時限制那些潛在的不良行為者獲取同樣的技術;二、我們如何確保能夠掌控這些系統,控制它們,并理解它們正在做什么?我們需要設置正確的護欄,這些護欄不會被具有極高能力且能自我改進的系統所規避或繞過。
如果你處理不好這些問題,那么這些系統就會被用于各種有害的用途。這就是為什么我一直傾向于圍繞這個主題進行國際合作,因為這些系統,無論在哪里建造,無論如何建造,都會影響到每個人。它們可以在世界各地傳播,幾乎會影響到地球的每一個角落。因此,我們需要關于如何構建這些系統、賦予它們什么樣的設計和目標、以及如何部署和使用的國際標準。
目前AI的風險是未知的。在這個爭論的兩邊都有很多人。有些人會說這里沒有風險,還有一些人認為我們注定會失敗。我認為正確的答案介于兩者之間,也就是說,這場辯論雙方都有非常聰明的人。這告訴我的是,我們對它的了解還不足以真正量化風險。隨著我們進一步開發這些系統,情況可能會變成,讓這些系統與人類對齊或保持對它們的控制,比我們從這里假設的或預期的要容易得多。
到目前為止,很多事情都證明是這樣。它們變得比人們想象的更容易,包括讓它們對世界有用,比如在這些模型之上進行一些相對簡單的RLHF(基于人類反饋的強化學習)微調后,它們突然變成了有用的聊天機器人。這很有趣。有一些證據表明,事情可能比一些最悲觀的看法預期的要稍微容易一些。
但在我看來,仍然存在重大風險。我們必須仔細進行研究,以量化風險是什么,然后盡可能地提前預見并加以應對,而不是事后再處理。對于如此強大和具有變革性的技術,這可能極其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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