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總是來得突然,林小滿站在圖書館的玻璃窗前,指尖無意識地在霧氣朦朧的玻璃上描摹一個名字:周敘白。筆畫勾勒到第三遍時,她忽然停住,自嘲地笑了笑。三年了,這座城市的風(fēng)依舊帶著海鹽的氣息,可那個陪她淋雨奔跑的人,早已消失在人海盡頭。
2019年的夏末,林小滿在辯論賽后臺撞翻了周敘白的咖啡。褐色的液體潑在他雪白的襯衫上,像一幅突兀的抽象畫。“對不起!”她手忙腳亂掏紙巾,抬頭卻撞進一雙含笑的眼睛——他睫毛上沾著窗外的陽光,聲音像浸了蜜的弦:“沒事,正好給我個理由逃掉接下來的發(fā)言。”
后來她總想,如果那天他沒有替她解圍,如果她沒有鬼使神差地追出去還他那杯焦糖瑪奇朵,故事會不會不一樣?可命運偏偏安排他們在蟬鳴最盛的午后并肩走過林蔭道,他忽然側(cè)身擋住斜射的陽光:“你睫毛上有蒲公英。”指尖掠過她眼睫的剎那,林小滿聽見胸腔里震耳欲聾的回響。
周敘白喜歡帶她去城郊的燈塔。他說那里是離星辰最近的地方,而林小滿總笑他浪漫得不像個醫(yī)學(xué)生。“可你就是我的星辰啊。”他捏著她的指尖在夜空中劃軌跡,“你看,北斗第七星叫搖光——古代人說,它守護所有迷途的歸人。”
她記得他掌心的溫度,記得他背她走過漲潮的沙灘時哼的歌,更記得他蹲在實驗室門口給她系鞋帶時,白大褂下露出的一截清瘦腳踝。那些零碎的瞬間像被月光浸泡的糖紙,在回憶里折射出斑斕的虛影。
轉(zhuǎn)折發(fā)生在2022年冬。周敘白收到哈佛醫(yī)學(xué)院的offer那天,林小滿的出版社正為她策劃第一本小說集。“去吧,”她把自己縮進他的毛衣里,“等你回來,我就寫一本比《霍亂時期的愛情》更厚的書。”他吻她發(fā)頂,喉結(jié)滾動得厲害:“最多三年,我們燈塔見。”
可異國的時差最終碾碎了承諾。他缺席她的新書發(fā)布會時,她在簽售頁的角落寫:“思念是無人簽收的快遞,堆滿心的玄關(guān)。”
此刻的林小滿站在燈塔下,潮水漫過她的帆布鞋。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搖光星方向,45度仰角。”她猛地抬頭——
星光墜落處,有人舉著燃燒的仙女棒奔來,火光映亮他眼尾的細紋。“抱歉遲到了,”周敘白喘著氣將一本舊書塞進她懷里,“但你說過,迷途的歸人可以原諒。”書頁間夾著泛黃的咖啡漬,那是他們初遇時她賠給他的《小王子》,扉頁上多了一行新字:“馴服過的事物,永遠與眾不同。”
海風(fēng)卷著火星升騰,仿佛時光從未銹蝕過相愛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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