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審開庭前，家屬、當事人和律師的配合就像一場關鍵戰役的戰前部署，配合是否到位直接影響庭審走向。我曾經代理過一個二審案子，看一審庭審筆錄時發現，當事人和律師說的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一問才知道，當時因為疫情，當事人在看守所遠程開庭，音質不好聽不清，法官也沒給他充分發言機會，整個庭審稀里糊涂。當事人還說，一審律師因為看守所限制會見，開庭前根本沒見過面，他連開庭時間都不知道。這就像作戰隊友沒商量過戰術，蒙著眼就上場，結果肯定好不了。所以開庭前，三方必須好好溝通，尤其是律師和當事人，這幾件事一定要講明白。

第一件事，要跟當事人敲定最終的辯護方案。不管什么時候介入案件，開庭前律師肯定把案卷和起訴書都研究透了，這時候必須和當事人確定好辯護方案，不能到法庭上現看情況。比如說，當事人堅持不認罪，律師就得做無罪辯護，總不能當事人喊冤，律師卻在旁邊說“他有罪但情節輕”，這也違背執業道德。如果當事人認罪認罰，律師也覺得確實構成犯罪，那就做罪輕辯護。但麻煩的是，有時候當事人是委屈認罪，比如涉黑案里，很多人其實被冤枉，但為了輕判就簽了認罪認罰，這時候他可能希望律師同時做無罪辯護。這就得反復和當事人、家屬商量，因為有的法官會說“當事人都認罪了，律師發表意見得考慮對認罪態度的影響”，公訴人甚至會當場問當事人“到底認不認，不認就撤銷認罪認罰”。我遇過一個職務犯罪案，當事人有嚴重抑郁癥，庭前反復確認他都表示認罪，結果開庭時他突然翻供，我聽他說的內容能做無罪辯護，當場就改了策略，最后只能休庭。這種極端情況雖然少，但也說明必須和當事人協調好，他翻供了，律師就得幫他，不能堅持原來的罪輕辯護。

第二件事，要預測公訴人的觀點，查缺補漏。公訴人開庭前會研究律師的辯護策略，律師也要琢磨他們會怎么出招。新手律師可以從法條入手，把和罪名相關的法律、司法解釋、指導案例都找出來，列出公訴人可能的觀點，一般來說公訴人不會超出這個范圍。老手可以研究公訴人背景，比如查他辦過的案子、有沒有代表性案例，甚至看看《刑事審判參考》里公訴人的思維方式。同時，律師心里得清楚自己辯護邏輯里的薄弱點，比如哪個證據鏈有問題、哪個觀點可能被攻擊，提前和當事人講清楚。因為公訴人肯定會盯著律師的薄弱點打，就像咱們也會盯著他們的漏洞一樣，把這些薄弱點準備好應對策略，就算公訴人沒攻擊過來，也有備無患；要是沒準備，被抓住漏洞就麻煩了，尤其是無罪辯護案件，一個點沒接住，結果可能就不盡如人意。

第三件事，要提前提交相關申請。最高院的庭前會議規程里列了11項要解決的問題，我通常會一項一項對照，看看能提哪些申請，比如申請排除非法證據、申請證人出庭、申請調取新證據等等，然后再結合確定好的辯護方案，看看還需要哪些程序性申請來“補強”。我不贊成在庭審時搞突然襲擊，比如突然提出沒提前說過的申請，這其實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如提前把所有想到的申請都交給法院，堂堂正正地對抗，這樣法官也會更重視。

總之，一審開庭前的準備很關鍵，律師得像“隊長”一制定策略，預判對手；當事人得像“隊員”一樣清楚自己該說什么、怎么配合；家屬得像“后勤”一樣支持溝通、傳遞信息。只有三方擰成一股繩，庭審這場比賽才有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