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這樣的女孩,從不解釋,
她太清楚了
作者:宋念
“解釋”是羞恥的事
我第一次覺得“解釋”是羞恥的事,是在一個年會聚餐上。
我?guī)W(xué)生做完答辯,下樓剛好遇上年會。那場合本不屬于我,我站在會場門口,一邊滑手機(jī)一邊裝作沒看見。后來被人拉進(jìn)去敬酒,說我“性子怪”“架子大”“不合群”。
我什么都沒說,只是舉杯,笑笑,喝下那口苦酒。
那一刻我想起林黛玉,在妙玉的耳房里被遞茶時,妙玉斜睨著說她“俗”,黛玉居然沒反駁。
她不是不在乎,是太清楚了。
1
不解釋,是因為知道——說了也沒用
場面冷得像冰
你如果還愿意解釋,說明你還在爭。
黛玉從不爭的。
妙玉泡了幾種茶,給寶釵的是“晉王愷珍玩”的一斝,給黛玉的是“杏犀”的杯子。寶玉得了她自己常日吃茶的綠玉斗,還笑說“這是俗器”,妙玉更是冷冷地回:“你家里也未必找得出這么一個俗器來。”
場面冷得像冰。
后來黛玉問了一句:“這也是舊年的雨水?”妙玉聽完竟冷笑說她“是個俗人”,連水都嘗不出來。
如果換作別人,早就氣得跳腳了。但黛玉沒有。
她沒有反駁,沒有否認(rèn),沒有證明自己,只是淡淡地喝了茶,站起身,說走就走。
她太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優(yōu)越感是拿來立界限的,不是用來交流的。她也明白,有些人的怪癖并不需要你認(rèn)同,只要你不打擾。
黛玉不說話,不代表她無知。
她只是不打算再解釋了。
2
她是最懂“孤獨(dú)的自尊”那種人
用器物來建構(gòu)身份
這個社會最難忍受的,不是你怪,是你不解釋自己的“怪”。
黛玉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怪物,她只是太清楚每個人的斤兩。
在這段喝茶戲中,寶釵和她坐在耳房里,妙玉忙前忙后地泡茶選杯。她給的器皿、茶葉、水,全都有來頭——蘇軾見過的、雪水泡過的、從秘府里流出的,每一件都帶著門檻感。
妙玉不是真的在招待朋友,她在展示她的“異類性”。
黛玉懂這一點,也不覺得討厭。
她甚至比妙玉更孤獨(dú)——因為她不需要用器物來建構(gòu)身份。
她知道妙玉“過潔世同嫌”,知道“你若不俗,怎會來我這清凈地喝茶?”她不是反駁妙玉,她是在體諒。
所以她不爭。
3
有些人,一生都在自證“我是對的”的......
高級沉默者
而她們知道,那根本不值一提。
解釋,是為了對方理解。
但黛玉這類女孩早就看穿,大多數(shù)人要的不是理解,而是認(rèn)同感,是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的穩(wěn)定。
她在賈府的地位是孤的,沒有母親、沒有兄弟、沒有靠山;她有的不過是自持、才華和一點不合時宜的鋒芒。
她若解釋,等于求。
所以她寧可保持沉默,把話咽下,把茶喝完,把尊嚴(yán)藏好。
你說她冷?她早就習(xí)慣。
你說她傲?她不屑回應(yīng)。
你說她小心眼?她只當(dāng)你是俗人。
最厲害的反擊,從來不是語言,而是“不解釋”。
她們太累了,不愿再翻出過去的創(chuàng)傷來證明自己。
她們從不哭著說“我受過多少苦”,也不在朋友圈轉(zhuǎn)發(fā)“我不是冷漠,我是經(jīng)歷太多”。
她們只是,悄悄退出一場聚會,在一場對話中保持沉默,把“你怎么了”當(dāng)作風(fēng)過耳邊。
她們知道:說了不會被理解,反而顯得“脆弱”“敏感”“不好搞”。
黛玉式的女孩,就是這樣一群“高級沉默者”。
不是不委屈,是委屈到極致,反而不屑開口。
4
真正的“清醒”,不是在世界里贏,而是不再爭
知道什么是無謂之爭
我三十歲以后,徹底放棄了“說清楚”。
有一次我與一個同行觀點不同,對方在公共場合指責(zé)我“過于抽象”“缺乏現(xiàn)實感”。我原可以長篇大論地駁斥他。但我沒說。
我只看著他,喝完茶,起身離席。
真正的“清醒”,不是在世界里贏,而是不再爭
黛玉的清醒,不是算計精明,不是八面玲瓏,是一種“知道什么是無謂之爭”的智慧。
她不解釋,是她太清楚。
作者:宋念
職業(yè):高校哲學(xué)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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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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