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案件庭審時，李輝在原告席上盡力克制情緒，盯著被告人席張某沒有表情的臉，想起原本精明的36歲妹妹李莉，為保護13歲的女兒，在2024年6月16日，被張某入室搶劫后又掐脖施暴，送醫后臉部腫脹得無法辨認，雖然保住了命，但患上了缺血缺氧性腦病，大腦萎縮程度如90歲老人。經過1年多治療花費近百萬元，李莉仍存在認知、肢體功能障礙，住院中生活不能自理。

李莉家屬出示的開庭傳票顯示，6月12日，案由為涉嫌故意殺人罪、搶劫罪、強制猥褻罪的該案，在浙江省金華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宣判。后李莉家屬接到電話通知，張某被判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判決書會通過郵寄方式給原告方。

入室行兇：

“我殺人了，你們來抓我吧”

李輝提到，李莉平時在事發公寓樓下的商場的一家服裝店里賣服裝，還是店長，她和女兒兩人住在面積不大的小開間內，只有偶爾才和丈夫團聚。

事發公寓的樓道監控視頻顯示，2024年6月16日17時，電梯門打開，幾名民警走出電梯走到右側的公寓門口，一名民警正在打電話，隨后張某打開房門走到門邊的通道抽煙。民警進入李莉的公寓后，又出來將張某的手拷上，張某一動不動背靠墻仰著頭蹲著，接受民警的問詢。

▲張某接受民警問詢

公寓內，有被張某施暴的傷者李莉，和被綁住的李莉女兒小微。李莉是在當日14點06分進入公寓找女兒，她打開門后門都沒關，看到被綁的女兒和拿著刀的張某，幾秒鐘后又嚇得退到通道往電梯方向逃，但右手已被張某拽住。在通道上，兩人拉扯著，監控未收取兩人說話的聲音，后兩人又回到公寓，張某關上了門。

據李輝介紹，他在今年4月1日開庭時，通過張某此前的供述內容，了解了張某行兇前后的全過程。張某19歲，原計劃是入室搶劫，搶到幾千元后，他覺得生無可戀又想通過行兇，讓自己被抓。

張某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父母不知什么時候離婚，又分別重組了家庭。他曾去投奔媽媽，到了媽媽那邊，覺得媽媽不喜歡他。他就又去投奔在義烏的爸爸，覺得爸爸也不喜歡他，之后，張某就在社會上游手好閑度日。后來，張某產生了到永康搞錢的想法。

案發前兩天，張某來到永康，四處閑逛，到了案發這棟公寓樓。張某意外發現，位于消防通道的監控主機能打開電腦直接查看。李輝解釋，之前不知道誰查看監控后沒有退回主界面，相當于不用密碼，誰都能查看監控。

李輝說，張某供述，那幾天他一直在看監控，把各個樓層的監控都看了一下，發現李莉和小微出門都習慣把鑰匙放門外的鞋柜內，而且她們一大一小兩個女性同住，家中無男性，所在樓層當時也沒有什么人。

張某在行兇前，曾實地到各個樓層去踩點。發現有一層樓有人臨時搭了一個廚房做飯，隨手將一把菜刀藏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躡手躡腳到李莉家門口，從鞋柜里面拿出鑰匙，見四下無人，就開門進入了房間，確認房間內也沒有人后，就將鑰匙拔掉放回在鞋柜里，自己又進入了房間內。

那天午飯的時候，李莉和女兒在附近和多人一起用餐。餐畢小微就先行上樓，李莉則在樓下的服裝店。小微上樓后發現鑰匙不在媽媽平日放的位置，但沒多想，直接拿起鑰匙開門進房間。此時，埋伏在房間內的張某，在小微進屋后將她反手綁住。

李莉給小微一直打電話沒人接，就上樓去找女兒，一進門就看到拿著刀的張某，當時李莉的第一反應是想要退出，結果就被張某拽住了。張某以小微的安全相要挾，李莉只有和他回到了房間。張某讓李莉把手機拿出來，轉走了李莉手機上能轉出的兩三千塊錢。張某拿到錢沒有走，他用手掐脖子、衣服勒脖子等方式對張莉進行了施暴。

施暴后，張某還曾點過一份外賣，因外賣員走錯地方，張某和外賣員通話說不要外賣了把外賣送給外賣員，隨后報警說，“我殺人了，你們來抓我吧。”

被害人家屬：

張某“冷漠到極致”，庭上無任何悔過

據大象新聞報道，李輝聞訊趕到浙江永康見到在重癥監護室的妹妹時，她的頭部腫脹得如同肩膀一樣寬，面容幾乎無法辨認。經過醫生的全力搶救，李莉才逐漸恢復了部分意識，但身體機能受到嚴重影響。李莉被診斷為缺血缺氧性腦病，認知、肢體都存在功能障礙。

另據報道，2024年10月，有醫生說李莉大腦萎縮程度相當于八九十歲的老人。后家人帶李莉回河南老家，目前在新鄉一中醫院進行康復治療。張永利是李莉的主治醫生，他告訴記者，現在李莉在接受艾灸、經絡疏通療法、針灸、局部中醫理療等康復治療手法，目前認知改善還不錯，可以有簡單的肢體交流，肢體功能僵硬也有好轉。

相關醫學鑒定報告顯示，李莉的傷殘等級為一級。李輝告訴紅星新聞記者，案件給李莉母女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她們接受過當地婦聯、紅十字會等相關機構的幫助，但小微仍出現過自殘情節，而李莉這一年多一直在醫院治療，生活不能自理，經常半夜驚醒痛哭。李輝在她身邊情況還好一點，所以就一直在醫院陪護。而李莉的丈夫一直患有抑郁癥，李輝只希望，妹夫能照顧好自己和小微就行。

▲相關鑒定報告

據李輝估計，李莉的治療費用花了差不多一百萬元，張某沒有賠償能力，李莉的家庭因此欠下不少錢，且后續仍需要康復治療。

李輝記住了監控視頻中張某的樣子。他說，4月1日開庭時，張某認罪認罰。李輝發現小半年過去了，監控中清瘦的張某，看上去白白胖胖的?！袄淠綐O致，”李輝形容張某在庭上的表現，“沒有任何表態，沒有任何反應，沒有任何恐懼，沒有任何悔過，就是這樣面無表情。”

4月1日開庭后，法院宣布擇期宣判。6月12日，浙江省金華市中級人民法院對這起案件進行了宣判。李莉家屬得到法院的通知，張某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李輝提到，等他們拿到判決書后，才考慮上不上訴。

（文中李輝、李莉、小微均為化名）

紅星新聞記者 陳卿媛

編輯 何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