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專案組在經過對一再明察暗訪認為唐紅蔚具有重大嫌疑,在這種情況下,決定找唐紅蔚談話,當面了解情況。并從側面了解唐紅蔚的生平。
一番調查下來,果然讓警方大吃一驚,原來唐紅蔚在2月4日家訪的時候得知了本格森一家即將回國的消息,于是在次日就去學校值班時遇到正上六年級的本格森的大女兒約瑟芬的班主任杜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杜冰,杜冰后來對警方提及,她當時說,那她也應該去家訪一趟,關心一下馬上就要回國的學生,也算是以全師生之道。
在第一起搶劫案發生后,唐紅蔚再次前往本格森家訪,閑談的時候,艾米莉告訴唐紅蔚,杜冰老師并沒有來家訪過。唐紅蔚去到學校一問才知道,杜冰老師因腳扭傷在家休養,于是就登門探望,在杜家,杜冰一見面就問本格森家遭搶劫之事,如此關心這件事情讓唐紅蔚很是意外,但唐紅蔚并沒有多想,后來的兩次家訪,就是應杜冰之求前往了解情況的。唐紅蔚只道這是出于對其學生約瑟芬的同情。
于是警方又開始調查杜冰,杜冰祖籍江蘇鹽城,生于上海,時年二十九歲,初中畢業后從代課老師做起,到二十二歲的時候,國民黨上海市教育局人事處在編教師名單里就有了她的名字,成為正式教師,在新中國成立后,杜冰轉為人民政府教育局在編教師。二十三歲時結婚,丈夫是鐵路局職員,不幸在1949年春患肺結核去世,杜冰成為寡婦,至于杜冰扭傷了腳,刑警了解下來,所有人都只不過是聽說,并沒有實際看見,至于如何受傷誰也說不清楚,專案組于是決定以此為突破口直接跟杜冰交鋒。
2月27日下午兩點,四名警察由派出所戶籍警陪同著前往杜冰家調查,當時杜冰正坐在門口曬太陽,忽見來了五名警察,不禁一個激靈。戶籍警開門見山問其腳扭傷之事,杜稱是2月7日下午去菜場買菜時不慎滑了個趔趄扭傷的,次日去醫院看了,拍片下來說骨頭未傷,但軟組織受了損傷。刑警問是哪家醫院看的,她又改口說不是去醫院,是請街頭賣膏藥的江湖郎中看的。那么拍片是怎么回事呢?答稱是記錯了,警察一看他計劃驢唇不對馬嘴,就說還是換一個地方和你談話吧,于是當即將其帶到派出所。
杜冰進了派出所,還沒坐下就要求上廁所,這讓警方覺得可疑,覺得這女人別是想毀滅隨身攜帶著的證據,這得防一手。但這個時候還沒有女性警員,于是警察就讓杜冰把衣服口袋里的所有物品放在桌上再去廁所。杜冰的臉一下子變了,隨即叫嚷“警察污辱婦女”,揚言要去市公安局找領導反映。黃明山就說你可以反映,不過現在必須照我們說的辦。杜冰又說,那我寧可不上廁所了。黃明山說上不上廁所是你的事兒,不過現在我們執行公務,你必須要把口袋里的物品全部掏出來,否則,我們可以把你帶到分局,因為那里有女警察搜查你,我們也可以往分局打個電話請一位女警員過來對你進行搜查。
杜冰迫于無奈,只好把口袋里的物品掏出來,計有錢包一個、通信錄一本以及手帕和兩張廢紙。警察先看了看那張廢紙,那是兩張白紙,上面沒有字;再看錢包,那是一個美國產的塑料錢包,這個在當時中國比較罕見,里面有紙幣、工作證,還有一張男子照片,還有一本通信錄。
刑警把錢包里的鈔票、照片、工作證什么的全部拿出來查看,沒看出什么究竟。問杜冰這個男子是什么人,杜答稱是男友;問這人叫什么名字、干什么職業、住哪里,杜冰說已經吹了,該男子叫張一峰,已經去香港了。
刑警又詢問了杜冰放寒假以來的活動情況、平時的交往對象、自己的經濟狀況等等,杜冰回答得還算爽快,沒有像先前那樣前言不搭后語,基本上算是實話實說,但刑警仍舊認為這個女人可疑,黃明山決定將其帶往分局進一步調查。
專案組長馬朝漢聞知情況后,拿過那張照片稍一端詳,馬朝漢立即意識到這人不一般,于是就說:“立刻拿去讓本格森夫婦辨認!我估摸八九不離十這位就是搶劫案首犯‘老曹’了!”
果然,當警察拿著這張照片讓本格森夫婦辨認,兩人一眼認出這就是搶劫案首犯“老曹”。到了這一步,杜冰就不交代也得交代了。專案組據其交代,當晚即抓獲了其男友并起獲了部分贓物及一支作案時使用的手槍。令眾刑警吃驚的是,案犯叫曹漠坤。至此,這兩起涉外搶劫案終于真相大白。
曹漠坤,浙江臺州人氏,三十二歲,原系上海大厚機器廠技工,1939年隨同一批熱血青年從上海赴皖南投奔新四軍,被分派至槍械修理所工作。不久,因吃不了苦開小差逃往香港。半年后又返回內地,在國民黨軍隊陳誠部當司機。抗戰結束后,曹漠坤在國防部汽車隊當司機。1948年12月,曹漠坤見國民黨大勢已去,遂離開軍隊來到上海,在一家出租汽車公司謀了份司機差使。
半年后,一次偶然的機會,曹漠坤與杜冰相識。兩人一個是未婚,一個是寡婦,不久之后就成為戀人,當時上海已經解放,兩人開始商議結婚之事,此時杜冰的姑母姑夫從香港來上海探親,希望二人到香港去發展,如果可以去的話,我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些幫助。杜冰的姑夫在香港開著兩家南貨店、一家食品加工廠,頗有些經濟實力。杜冰遂與曹漠坤商量,二人雖然想去香港,但認為不能空著雙手過去,而是應該帶些資金前往香港,在這種情況下,杜冰夫婦就搞起了投機買賣。
當時上海市軍管會已經發布通告規定私人不準買賣黃金,因此,曹漠坤的行為屬于違法之舉。違法倒還在其次,只要機靈些,一般不至于被拿下,但問題是,曹漠坤倒買倒賣還賠了,就在二人對此一籌莫展的時候,杜冰從唐紅蔚口中得知本格森轉讓五金行舉家回瑞典的消息,當天與曹漠坤閑聊時說起,曹漠坤就動了心,說那瑞典佬的五金行應該值些錢鈔的,我去把那筆鈔票弄過來,去香港就有資金搞事業了。杜冰當下自是贊同。
曹漠坤次日即去北京路“考察”了本格森要轉讓的五金行。他是技工出身,對五金商品比較內行,覺得本格森這家店鋪也能賣個幾千萬人民幣,于是他當天就跟兩個當年在國民黨“國防部汽車隊”當兵的兩個同伴金志靈、許家偉,現在是出租車司機的二人說了這事,三人策劃了作案方案,金志靈還于2月8日去本格森宅第附近察看了地形。
從2月9日起,三個出租車司機便放棄載客生意,三輛汽車輪番出動,從早到晚跟蹤本格森。這樣,在2月10日下午,三人發現本格森夫婦去中國銀行辦事,于是當晚三人立刻下手,卻沒搜到款子,由于不懂外僑金融政策,還真的相信了本格森的話,以為轉讓款已經劃到瑞典銀行去了。
回去后,杜冰卻不信,找人兩個正對外僑金融政策明白人一問,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于是,當晚緊急通知金、許,次日繼續輪流跟蹤本格森,而讓人去黑市將2月10日劫得的舊鐘表銷贓——此舉是為了轉移警方的視線。
2月13日下午,案犯終于窺察到本格森夫婦去了銀行,斷定這次是去取黃金的,決定當晚再度對本格森實施搶劫。三案犯作案時使用的左輪手槍,是他們在當兵的時私藏的,最后就有了劫掠八十兩黃金的事情。
2月28日凌晨,專案組刑警抓獲了金志靈、許家偉,從二犯住處起獲了贓物和手槍。至此,這起涉外搶劫案終于圓滿告破。上海方面隨即向北京報告,周恩來當天就指示外交部在下一輪與瑞典方面的建交談判中告知此事,以使對方了解新中國。1950年5月9日,瑞典與中國正式建交。
1950年6月29日,上海市軍管會對該案作出判決:判處曹漠坤死刑,立即執行;判處金志靈、許家偉無期徒刑;杜冰領刑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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