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先看皮”，人類對衰老的最初感知，很多時候都是從第一道皺紋爬上眉梢開始的。從細紋到深溝，從緊致到松弛，皮膚如歲月的鏡子，無聲無息地映照著衰老的痕跡。

深究容顏因何老去，是膠原蛋白流逝的過錯？還是自由基損傷造就的因果？要派派說，這與“皮膚小民”們悄悄進行的“不良政變”大有干系。在抗衰老領域，除了腸道菌群，皮膚微生物群落，盡管默默無聞，卻是恢復皮膚年輕態不可或缺的助力！

作為人體最大的器官，皮膚不僅是機體抵御外來侵害的第一道防線，也是為無數微生物提供了生存空間的“理想國度”。而皮膚微生物群落，也就是寄居在皮膚表面的微生物群落，包括細菌、真菌、病毒和螨蟲等。

憑借70%-80%的絕對數量優勢，細菌家族牢牢掌控著皮膚國度（“國土”面積約為1.5-2平方米）的“統治地位”，即使是數量相對較少的頭皮和耳朵周圍區域，每平方厘米的細菌數也可達到約100萬個菌落形成單位。

雖不及腸道菌群擁有更廣闊的生存空間（腸內表面積約為200-250平方米），但在與人類的朝夕相處中，皮膚微生物群落與皮膚細胞、免疫系統緊密協作，共同構成了一個復雜而重要的微生態系統，重要性絕不亞于任何一個龐大的生態系統。

圖注：人類的皮膚可以為微生物們提供各種各樣（如潮濕區域、干燥區域等）的生存微環境[1]

正所謂“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難”，為了皮膚國度的長治久安，作為居民的皮膚微生物群落們兢兢業業，守土有責：

1. 皮膚微生物群落：請叫我們“小衛兵”

首先，皮膚微生物群落和皮膚本身一樣，通過多種途徑維護著皮膚屏障的功能，是皮膚保持健康的隱形防護衣。

皮膚微生物能激活角質形成細胞（起防御作用的角質層的主要后援細胞）上的一種“開關”（芳香烴受體AHR），助力角質形成細胞發展為完整的角質層，使皮膚最外層變得更加厚實和完整。有這本事的皮膚微生物有表皮葡萄球菌、痤瘡丙酸桿菌及某些棒狀桿菌等。

圖注：角質形成細胞成熟分化為無核、sw的角質細胞，最終形成角質層（左）；皮膚微生物群介導多種屏障功能（右）[2]

此外，某些細菌如表皮葡萄球菌還能通過分泌酶和抗菌肽等物質，抑制有害菌的生長，增強皮膚的抗菌能力。

1. 外扛一片天，內…還調免疫！

除了物理防范，皮膚微生物群落還能通過特定的機制調節免疫細胞的功能。例如，當表皮葡萄球菌在皮膚定植后，調節性T細胞（維持免疫耐受和抑制過度炎癥）會發生功能“轉型”，變為濾泡輔助T細胞來支持B細胞的活化和抗體生成，從而增強局部的免疫力[3]。

圖注：皮膚微生物群的作用及其與免疫系統的關系[4]

另一方面，部分皮膚微生物還能調節皮膚細胞（如角質形成細胞、成纖維細胞）分泌細胞因子。例如，表皮葡萄球菌能刺激角質形成細胞分泌白細胞介素-1β（IL-1β），IL-1β可以激活免疫反應，這在適度的炎癥反應中對清除皮膚病原體和修復皮膚受損組織至關重要。

1. 專治油膩，還能清庫存

雖然細菌當家，但真菌和節肢動物也沒有“混日子”。生活在皮膚“熱帶雨林”（頭皮和腹股溝等潮濕部位）的真菌代表馬拉色菌，能夠分解皮膚上的多余油脂，讓皮膚不至于太油膩；

即使是遭人嫌棄的螨蟲，只要數量控制得當，也能在毛囊和皮脂腺里吃掉多余的皮脂和堆積的死皮細胞，為皮膚的清爽與健康立下汗馬功勞！

皮膚微生物群落還能幫助促進皮膚再生與修復、保持皮膚的酸性環境以及通過產生抗氧化物質來延緩皮膚衰老等，所以呀，可別小瞧了這些“小居民”們，維持皮膚健康，少不了它們的助力！

那么問題來了，同為與人類共生的微生物“團體”，腸道菌群在抗衰領域正眾口皆碑，都是菌，皮膚微生物群落和腸道菌群之間會不會有啥共通之處？

NO.1 同為“免疫公寓”的好室友

腸道和皮膚均能與外界環境直接接觸，同為人體第一道免疫防線。腸道菌群和皮膚微生物群落都能調節局部和全身的免疫反應。

腸道菌群通過調節免疫細胞的活性影響全身免疫平衡。這些免疫細胞會在全身循環中抵達皮膚，調節皮膚的免疫反應；而皮膚微生物群落們同樣能激活免疫系統，對腸道菌群的生態平衡發力，如銀屑病患者可能更易出現腸道菌群失調的現象。

圖注：皮膚與微生物的相互作用促進先天免疫功能（左）；微生物群增強腸道先天免疫力（右）[5]

NO.2 共享“信號快遞服務”

神經內分泌途徑是神經系統與內分泌系統相互合作的一種復雜調節機制，負責機體休息、消化等各項生理活動的正常運行。

腸道菌群通過釋放特定的代謝產物或激活腸道內的神經末梢，悄無聲息地將信息傳遞給上述途徑，觸發一系列連鎖反應并指揮機體各個角落的運作，包括皮膚。如腸道菌群產生的代謝物短鏈脂肪酸可以調節皮膚細胞的增殖和分化，影響皮膚微生物群落的組成。

圖注：神經內分泌途徑在皮膚微生物群落和腸道菌群中的溝通[6]

反之，皮膚微生物群落的變化導致的皮膚炎癥也會激活交感神經系統，釋放應激激素（如皮質醇），這些激素通過血液循環到達腸道，調節著腸道菌群的組成。

由此來看，腸道微生物與皮膚微生物之間存在著一種微妙而緊密的雙向調控關系。從這一角度來看，任何一方的菌群“失控”都可能波及到“好鄰居”，而一方的積極調控也可能幫助另一方擺脫困境，實現雙贏！

圖注：腸道菌群失調引起腸漏狀況使微生物群代謝物和促炎細胞因子循環并到達皮膚，引發皮膚問題[7]

腸道菌群已經夠難搞了，但好歹在身體內，眼不見為凈；那位于外表的、數以億記的皮膚微生物群落就不一樣了，一樣不穩定、一樣重要，但它們的一舉一動可就受關注多了。

遑論過度清潔、長期熬夜、壓力山大、糟糕的環境虎視眈眈，歲數一上來，腸道菌群會失衡，皮膚微生物們也難逃危險。

圖注：人類皮膚微生物群落在不同生命階段相關細菌的相對豐度變化[8]

皮膚菌群失調后，皮膚國度將陷入混亂：原本安分守己的馬拉色菌迅速占領頭皮，引發頭皮屑和頭皮瘙癢；循規蹈矩的痤瘡丙酸桿菌也開始“造反”，掀起一座座“痘痘火山”；而一旦“外星生物”金黃色葡萄球菌趁虛而入，皮膚還會迅速出現紅腫和疼痛等，讓人痛恨！

有甚者，皮膚微生物群落失調還會導致多種病癥，如特應性皮炎、銀屑病和病毒感染等，這些都會反過來加速皮膚老化的進程。

圖注：皮膚微生物群落失調會導致多種病癥

那怎么辦？

NO.1 移植點皮膚好菌！

糞菌移植在抗衰研究領域目前風頭正盛，同其一樣，皮膚微生物移植也有極大的潛力。

在一項研究中，研究人員從健康人的皮膚上提取細菌，制備了CM（完整的皮膚微生物組）和PA（主要是C. acnes菌株，分為H1、A1、D1三種類型）兩種“益生菌溶液”。然后將其涂在了18名志愿者的皮膚上（連續3天，每天1次），并在多個時間點檢查了志愿者皮膚上的細菌變化。

結果發現，無論是CM還是PA，在短期內都能使受體皮膚的細菌種類和數量變得類似于供體的皮膚。特別是某些好的細菌（比如H1菌株）能夠成功“定植”在志愿者的皮膚上[9]。

圖注：實驗中皮膚表面的測試區域及不同濃度的益生菌溶液在不同時間點的定植效果

研究者坦言：如果這種方法有效，將來可能可以通過皮膚菌群移植來延緩皮膚衰老和治療皮膚問題。吞“糞便”移植腸道微生物有點難為人，但這種涂抹溶液的方式可就好接受多了！

NO.2 調節菌群，牢牢把握腸-皮膚軸！

對腸道菌群，最溫和也最廣譜的處理方法就是益生元，也就是一類包括纖維素、菊粉等在內的、吃下去能改善腸菌、調整腸菌群落的物質。在腸菌中得到了充分的驗證，研究者們發現在皮膚菌群上，益生元似乎也能發揮作用。

比如，低聚木糖（XOS）是一種良好的益生元，不管是吃進去還是抹在皮膚上，都能夠選擇性地刺激有益菌（如雙歧桿菌和乳酸菌）的生長和繁殖，抑制有害菌的生長。

在一項涉及79名健康女性的雙盲安慰劑對照試驗中，口服聯合局部涂抹使用XOS在8周內顯著減少了隨皮膚老化而增加的痤瘡丙酸桿菌的數量、增加了有益菌AKK菌的數量，同時也能富集腸道的有益菌雙歧桿菌，其延緩皮膚衰老效果比單獨口服或局部涂抹更佳[10]。

圖注：干預前后各組腸道和皮膚微生物組中關鍵菌屬的豐度變化

NO.3 老年皮膚，要格外關照！

老年人的皮膚具有獨特的特點（如皮膚變薄、皮脂分泌減少、免疫功能下降等），更容易出現干燥、敏感、炎癥等問題。因此，更需要特別注意保護皮膚菌群的平衡。

可以選擇溫和且pH值接近皮膚自然pH值（約為4.5-6.5）的清潔產品。植物油（如橄欖油、葡萄籽油等）被認為能溫和地清除皮膚表面的油脂性雜質，還能保持皮膚的天然水分。同時避免使用會導致皮膚菌群失衡的含皂基和jiu精的清潔產品。

至于清潔頻率，早晚各一次就夠啦！熱水可能會剝奪皮膚的天然油脂，導致干燥和刺激，用溫水來清潔肌膚更佳哦！

人類之于浩瀚宇宙，何其渺小，微生物之于人類，就有多渺小。不管是大家熟知的腸道菌群，還是如今的皮膚菌群，在肉眼看不見的世界里，這些寄居在人類身上的小家伙們以一種近乎“隱形”的方式兢兢業業地在為我們的健康大業打拼……

而人類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為它們提供一個良好的生存環境，使其能夠更好地發揮其“超能力”，守護我們的健康。畢竟，共生微生物群落好，健康長壽也少不了！在抗衰的前進征途中，實在值得與皮膚微生物群落搞好關系！

—— TIMEPI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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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