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窗臺時,我常想起多年前那個站在地鐵口的自己。風掀起簡歷邊角,油墨印著的“動畫設計”四個字在霓虹里發虛,像極了胸腔里忽明忽暗的火苗。那時總在深夜畫速寫,鉛筆尖磨穿了第三本素描本,屏幕上的招聘信息卻總停留在“需三年項目經驗”——原來夢想與現實之間,隔著的不只是簡歷上的空白,還有無數個在末班公交上望著窗外燈火發呆的時刻。
后來才知道,許多人都曾是這樣的尋星人。有人在工廠流水線擰著螺絲,口袋里藏著未完成的插畫稿;有人在客服崗位重復著話術,耳機里循環的卻是游戲原聲帶。我們像散落人間的星子,明明懷揣著發光的本能,卻困在名為“現實”的引力場里,找不到軌道。直到某個雨夜,我在舊書攤翻到一本泛黃的《三維動畫速成》,封面上躍動的像素小人仿佛眨了眨眼,書脊里掉出一張泛黃的宣傳單——“火星時代,1994年始于一束光”。
1994年的北京還飄著雪,王琦老師的電腦動畫工作室藏在胡同深處。推開斑駁的木門,第一束光來自CRT顯示器的幽藍熒光,映著滿墻的分鏡手稿。那時國內CG教育尚在襁褓,他們用盜版軟件一點點拆解參數,在軟盤里儲存幀動畫的秘密,像拓荒者般在空白畫布上耕織星辰。我曾在檔案柜里見過最早的學員筆記,泛黃的紙頁上用鉛筆寫著:“今天終于讓小球跳起來了,像心跳。”
那些年的教室總飄著速溶咖啡的香氣。清晨六點,有人抱著泡面守在渲染機前,看一幀幀畫面在顯示器上漸次成型;深夜十一點,老師還在用粉筆在黑板上演算骨骼綁定的邏輯,袖口沾著白灰,眼里卻亮著光。記得有個學建模的姑娘,總在畫完作業后偷偷給角色加睫毛,她說:“游戲里的女主角應該有會說話的眼睛。”后來她的作品被選入教材,那些睫毛在光線下真的會顫動,像落了層星屑。
當工作室搬離胡同時,門口的梧桐已長得枝繁葉茂。2005年出版的《游戲角色設計指南》堆在墻角,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書頁上投下細密的光斑,像極了學員們交上來的作品里,那些用無數個點組成的星空。有個學影視動畫的男孩,總在作品里藏一只會飛的機械鳥,后來他在畢業設計里讓這只鳥穿過整個城市的霓虹,片尾字幕寫著:“獻給所有曾以為夢想會生銹的人。”
我見過太多這樣的蛻變。有個從汽修廠轉行的學員,第一次摸數位板時指尖都在抖,三個月后卻能在ZBrush里雕出帶溫度的人臉;有位寶媽在哺乳間隙學UE引擎,把嬰兒床搬進書房,凌晨兩點還在調試虛擬場景的光影。去年校慶時,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學員帶著孫子來參觀,他曾是國企工程師,50歲那年在火星時代學完影視后期,現在給孫子做動畫版的睡前故事。展廳里,他的作品《銀河鐵道》正在循環播放,列車穿過星云時,孫子突然指著屏幕說:“爺爺,星星在對我眨眼睛!”
現在的校區藏在寫字樓里,玻璃幕墻外是車水馬龍,窗內卻有另一個宇宙。動作捕捉棚里,學員們穿著布滿標記點的衣服,像一群會發光的星軌,當他們跳躍、旋轉,虛擬角色便在大屏上擁有了靈魂。上次路過影視班的教室,正趕上學生們做分鏡練習,有人趴在桌上畫爆炸場景,橡皮擦屑落了滿桌,卻在稿紙上留出一道銀河般的光痕;隔壁游戲班的學生在雕刻武器模型,金屬質感在屏幕上流淌,他說:“要讓玩家摸到劍柄時,能感受到戰場的余溫。”
最動人的是深夜的自習室。三十多臺電腦亮著,像散落的星子,有人在調材質球的反射率,有人在摳每一幀的表情變化。有個學虛幻引擎的姑娘總帶著保溫杯,杯身上貼著“光追是信仰”的貼紙,凌晨三點她調試完最后一個粒子效果,窗外恰好泛起魚肚白,她轉頭對我笑:“你看,虛擬的晨曦也能照亮現實。”后來她的畢業作品《元宇宙花園》被企業錄用,那些在代碼里綻放的虛擬花朵,真的出現在了某商場的沉浸式展廳里。
還記得第一次陪學員去面試的清晨。他攥著作品集的手在發抖,指節泛白,封面上畫著一只破繭的蝴蝶。我想起他剛入學時,連PS圖層都分不清,現在卻能獨立完成角色綁定。招聘會上,當他打開作品演示視頻,會議室的燈光暗下來,屏幕上的角色開始表演一段雨中獨白,雨滴砸在地面的水花都是他逐幀調的參數。后來那家公司的總監說:“我們要的不是會軟件的機器,是能讓角色流淚的人。”
就業部的墻上貼滿了學員的感謝信。有個學UI的姑娘寫道:“拿到Offer那天,我在地鐵里哭了,因為終于可以給媽媽換個帶電梯的房子。”還有個轉行做影視特效的學員,寄來了電影片尾的職員表截圖,他的名字藏在密密麻麻的字幕里,像一顆終于找到位置的星。每周三的模擬面試課上,老師們會扮成不同企業的面試官,有人為了讓學員適應壓力,故意問刁鉆的問題,事后卻偷偷整理出十幾頁的行業黑話手冊,封皮寫著:“愿你披甲上陣時,早已知己知彼。” 去年校慶時,展廳里循環播放著學員的成長紀錄片。有個鏡頭讓我紅了眼眶:一位坐著輪椅的學員正在操作動捕設備,他的身體無法完成大幅度動作,卻用表情和手指的細微變化,讓虛擬角色完成了一段完整的舞蹈。臺下他的母親悄悄抹淚,而他對著屏幕微笑,像在與另一個自己對話。后來他成立了自己的殘障友好型動畫工作室,專門為視障人群制作有聲動畫。 還有那個從寶媽轉型的學員,她現在是某游戲公司的場景設計師。有次她帶著女兒來校區,小姑娘指著大屏上的虛擬城堡說:“媽媽,這是你做的嗎?比童話書里的還好看!”陽光下,她蹲下來給女兒擦嘴角的冰淇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著光——那是她用第一筆工資給女兒買的禮物。教育的意義或許就在于此,不是把人塑造成標準件,而是讓每個靈魂都能找到自己的發光方式。 此刻我坐在窗邊,看著學員們抱著畫板陸續走進教室。有人耳機里放著《星際穿越》的配樂,有人手里攥著剛打印的分鏡稿,晨光在他們的發梢跳躍,像撒了把星星。走廊盡頭的公告欄更新了新的就業喜報,某影視公司的offer函旁邊,貼著一張手繪的宇航員插畫,旁邊寫著:“你只管飛向宇宙,我們為你守著發射臺。” 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在地鐵口迷茫的自己,若當時知道多年后會守著這樣一片星空,或許早就不會害怕黑夜。其實每個人都是宇宙的孩子,心里都藏著一顆等待點燃的恒星,而所謂教育,不過是遞上一根火柴,告訴你:“看,光在這里,從來都在。” 當暮色再次漫過窗臺,校區的燈次第亮起,像一串墜落人間的星鏈。遠處傳來學員們討論劇本的聲音,有人說:“這個角色的眼淚應該是銀河色的。”有人笑著反駁:“明明是極光的漸變。”而我知道,在他們筆下,無論是眼淚還是星光,最終都會變成照亮未來的光。畢竟在火星時代,我們從不教別人如何成為星星,只告訴他們——你本來就是。 #影視美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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