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 年 4 月 27 日,一個陽光似乎都變得黯淡的日子,年僅 20 歲的聶樹斌被執行槍決。他被認定為一起奸殺案的兇手,然而,這一判決如同一個沉重的錯誤,在多年后掀起了驚濤駭浪。
時光回溯到 1994 年 8 月 8 日,河北石家莊孔寨村的一片玉米地,打破了往日的寧靜。村民們在玉米地中發現了一具女尸,死者是石家莊液壓件廠的繪圖員康菊花。她生前性格開朗,在工廠與同事相處融洽,和丈夫租住在孔寨村,每天上下班都會經過這片玉米地。
警方趕到現場勘查,發現康菊花是被人先奸后殺,頸部有明顯的勒痕,現場沒有太多打斗的痕跡,似乎兇手作案手段較為嫻熟。警方迅速展開調查,在排查過程中,聶樹斌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當時,聶樹斌在液壓件廠工作,據警方稱,他頻繁出現在案發現場周圍,并且多次向辦案組詢問 “抓到兇手了嗎”。就這樣,聶樹斌被警方傳喚。面對警察的詢問,聶樹斌驚慌失措,他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稱自己在案發時有著合理的不在場證明。
然而,這一切都無濟于事。10 月 1 日,聶樹斌被刑事拘留,一周后正式被逮捕。案件進入司法程序,石家莊中院一審認定聶樹斌就是這起奸殺案的真兇,判處他死刑。聶樹斌難以接受這樣的判決,他提起上訴,滿心期待著能有轉機。
可是,二審判決結果依舊維持原判,河北省高級人民法院核準了死刑。從被逮捕到被執行死刑,僅僅過去了半年時間,聶樹斌的生命就這樣戛然而止。聶樹斌的父母無法相信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們深知聶樹斌性格溫順、膽小怕事。聶樹斌被抓時,并沒有告訴父母原因,直到父母找了律師才知道,兒子是因強奸殺人被逮捕。
更讓他們痛心的是,聶樹斌被槍決后,家人沒有接到正式通知,連尸體也未能領回。經過一番波折,才在火葬場找到兒子的骨灰。聶樹斌的父親聶學生因精神壓力過大服藥自殺,雖被搶救過來,但落下了偏癱的終身殘疾。
而聶樹斌的母親張煥枝,從此踏上了為兒子申冤的艱難道路,她四處奔走,不斷向法院上訴,然而每一次都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時光匆匆流逝,案件似乎已經被人們遺忘,可命運的轉折往往在不經意間到來。
2005 年 1 月,一個名叫王書金的逃犯落網。王書金長期在多地流竄作案,犯下了多起令人發指的罪行。他自知罪孽深重,抱著自首立功的心態,將自己所做的案子一股腦交代了出來。在他交代的六起案件中,有一起案件引起了軒然大波,那就是石家莊西郊玉米地的強奸殺人案,而這起案件正是聶樹斌被定罪的案件。
王書金詳細描述了作案過程,他稱自己是有預謀的犯罪,先是尾隨康菊花,隨后在偏僻的玉米地將她絆倒,用拳頭擊打康菊花的頭部,等她失去意識后,用自己的上衣勒住她的頸部直到斷氣,然后實施了侵犯。
這一供述與聶樹斌案的諸多細節高度重合,包括案發現場的位置、受害者的死亡方式等,甚至還提到了案件中從未出現過的一個細節:一串鑰匙。當時負責審訊王書金的是廣平縣公安局副局長鄭成月。
鄭成月在警界以雷厲風行、破案如神著稱,他 1984 年成為河北廣平縣刑警,多年來破獲了無數大案要案。他曾帶領小組偵破一起特大搶劫殺人案,抓獲三名犯罪嫌疑人,追回贓款 12 萬元,繳獲兩把兇器,犯罪嫌疑人最終被判處死刑;還參與偵破了一起跨省流竄盜竊團伙案,抓獲七名犯罪嫌疑人,追回被盜財物價值超過 50 萬元。
他辦案時深入現場,仔細觀察,善于從細微之處尋找線索,例如在一次兇殺案現場,他發現了一枚極其細小的指紋,通過高科技技術比對,最終找到了兇手。他職業生涯中經手的案件數不勝數,破案率始終保持在 95% 以上,被大家稱為 “拼命三郎”。
當鄭成月聽到王書金對玉米地奸殺案的供述時,職業的敏感讓他意識到這起案件絕不簡單。他立刻開始深入調查聶樹斌案,隨著調查的深入,他發現當年聶樹斌案的處理極其潦草。
整個案件的卷宗上記錄寥寥,沒有詳細的物證,僅僅憑借幾句口供就給聶樹斌定了罪,而且從逮捕到執行死刑的速度快得驚人。鄭成月幾乎可以斷定聶樹斌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兇手就是王書金。他懷著滿腔的正義,向上級反映情況,申請重新審理聶樹斌案。
然而,他得到的答復卻是案子早已了結,并無異議。但鄭成月沒有放棄,他決定自己繼續深挖案件。他四處走訪,尋找當年的證人,了解案件的真實情況。他來到聶樹斌工作的工廠,經過多方詢問,許多人證實聶樹斌在案發時有不在場的證據。
鄭成月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他再次向上級領導提出重新審理此案,可這一次,他的提議被壓了下去,還被明令禁止不要再調查此案。面對這樣的壓力,鄭成月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一邊是上級的禁令和可能存在的阻力,一邊是一個被冤枉的年輕生命和他苦苦申冤的家人。
鄭成月深知,如果自己放棄,那么聶樹斌將永遠背負著這個罪名,無法洗清冤屈。他想起自己多年來從警的初心,想起自己面對警徽時許下的誓言,他決定不顧阻力,繼續為聶樹斌討回公道。他開始尋找其他途徑來推動案件的重審。他向媒體反映情況,希望借助媒體的力量引起社會的關注。
在他的努力下,媒體開始報道 “一案兩兇” 的情況,聶樹斌案逐漸進入大眾的視野,引起了廣泛的討論。2009 年,王書金的案子到了提審日,鄭成月滿心期待著法院能對玉米地奸殺案做出公正的判決。
他讓王書金如實交代罪行,然而,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法官對王書金的其他三個案子定了罪,唯獨對玉米地奸殺案只字未提。這讓鄭成月感到無比憤怒和困惑,他不明白為什么在證據如此明顯的情況下,法院卻不愿意正視聶樹斌案的錯誤。
但他沒有被這次的挫折打倒,反而更加堅定了為聶樹斌翻案的決心。他四處奔走,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為了搜集證據,他幾乎花光了自己的積蓄。他不斷地向有關部門反映情況,一次又一次地遞交材料,每一次都飽含著他對正義的執著追求。在這個過程中,鄭成月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他受到了來自各方面的阻撓,甚至有人對他進行威脅。他的專案組陸陸續續有人退出,曾經的同事也開始疏遠他。但他始終沒有動搖,他知道自己肩負著為一個冤死的青年討回公道的重任。隨著社會輿論的不斷發酵,聶樹斌案引起了越來越多人的關注。
終于,2014 年,最高法院命令山東省重新審理此案。鄭成月多年的努力終于看到了曙光,他心中充滿了希望。在接下來的兩年時間里,鄭成月時刻關注著案件的進展。他積極配合調查,提供自己所掌握的一切線索。
2016 年 12 月 2 日,這是一個值得銘記的日子。最高人民法院對聶樹斌案再審,宣告聶樹斌無罪。這個消息傳來,鄭成月如釋重負,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為了這一刻,他付出了太多太多,整整 11 年的時間,他從青絲變成了白發,他的身體也因為長期的奔波和壓力落下了病根,患上了嚴重的腎病和肝病。但他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終于為聶樹斌討回了公道,捍衛了法律的尊嚴。
聶樹斌案的平反,不僅僅是為一個冤死的青年洗清了冤屈,更是對整個司法體系的一次深刻反思。它讓人們看到了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而鄭成月,這位在黑暗中獨自堅守正義的英雄,他的名字也將永遠被人們銘記。
他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什么是真正的警察,什么是對正義的執著追求。他不顧阻力,孤身對抗可能存在的 “保護傘”,只為了讓真相大白于天下。他的故事,將激勵著更多的人在追求正義的道路上奮勇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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