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珩搬進來的第一天,就指揮著傭人把客廳重新布置了一遍。
“這套沙發太沉悶了。”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真皮沙發,轉頭對夏凌霜柔柔一笑,“凌霜,我們換套米白色的好不好?”
夏凌霜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對管家吩咐:“按霍先生說的辦。”
顧崇高站在樓梯拐角,看著工人們把半年前她精心挑選的沙發抬出去。
顧煜和顧玥像兩個小尾巴一樣跟在霍斯珩身后,興奮地指指點點:“斯珩叔叔,這個抱枕也要換掉!爸爸買的丑死了!”
霍斯珩溫柔地摸摸他們的頭:“好,都換。”
顧崇高的手指微微收緊,但很快又松開。
那些抱枕是他在夏凌霜懷孕時為她一針一線親手縫的,里面塞的是防過敏的羽絨棉,就因為他們小時候皮膚敏感。
現在,它們被毫不留情地扔進了垃圾桶。
接下來的幾天,這個家變得越來越陌生。
餐桌上,霍斯珩坐在原本屬于顧崇高的位置,貼心地給兩個孩子夾菜。
夏凌霜偶爾會親自給他倒一杯咖啡,修長的手指輕輕推過去,眼底帶著顧崇高從未得到過的柔和。
晚上,客廳的燈會暗下來,四個人擠在沙發上看電影。
顧玥蜷在霍斯珩懷里,顧煜靠在夏凌霜肩上,笑聲不斷傳來。
顧崇高經過時,他們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個透明人。
更可笑的是,曾經,夏凌霜、顧煜、顧玥對生活品質苛刻到令人發指。
可現在呢?
他看著霍斯珩隨手把她價值千萬的百達翡麗扔在茶幾上,表盤朝下,而她寵溺地戴上;看著孩子們開心地穿著霍斯珩隨便扔進洗衣機的校服去上學,領口還沾著昨天的醬汁;看著霍斯珩把外賣倒進盤子謊稱是自己做的,卻沒有一個人拆穿。
更可笑的是,他們竟然對霍斯珩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叔叔比他這個爸爸還好——
“斯珩,這些粗活你別碰。”夏凌霜攔住要收拾茶具的霍斯珩,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住他的手腕,“你的手是用來彈鋼琴的。”
“斯珩叔叔,我幫你拿包!”顧煜殷勤地接過霍斯珩的限量版公文包,那副諂媚的樣子,顧崇高從未在自己兒子臉上見過。
“霍先生只需要好好休息。”管家恭敬地遞上意大利手工拖鞋,“其他事情交給我們。”
多諷刺啊。
他在這個家做了六年的家庭煮夫,他們視而不見。
而霍斯珩一來,就成了眾星捧月的對象。
傭人們私下更是議論紛紛。
“夫人對霍先生真好,從來沒見過她對顧先生這樣。”
“兩個孩子也黏他,我看啊,這個家遲早要換男主人!”
顧崇高早已心如死灰,什么都不管不問,只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直到那天下午,他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
“先生!少爺和小姐在學校過敏了!救護車剛把他們送去醫院!”
顧崇高趕到醫院時,兩個孩子已經被推進了急救室。
夏凌霜站在走廊上,風衣外套隨意搭在臂彎,眼底翻涌著冰冷的怒意。
“顧崇高。”她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火,“你到底在干什么?”
顧崇高一怔:“什么?”
“他們芒果過敏,你不知道嗎?”夏凌霜逼近一步,纖細卻又氣場的身影籠罩著他,“為什么讓他們喝芒果汁?”
“不是我!”顧崇高直視她的眼睛,“我從來不會往家里買芒果。”
自從孩子第一次吃芒果住院后,他便萬分小心,千叮嚀萬囑咐所有人不能給孩子吃芒果,連學校食堂的菜單都要親自過目,怎么可能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不是你?”夏凌霜冷笑,“那是誰?傭人?還是他們自己找死?”
顧崇高張了張嘴,剛要開口,護士推門出來:“孩子醒了。”
病房里,顧煜和顧玥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看到他們進來,眼神閃爍了一下。
“怎么回事?”夏凌霜沉聲問。
兩個孩子對視一眼,突然同時指向顧崇高:“是爸爸!他之前買的點心里有芒果!”
顧崇高渾身一僵,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你們說什么?”
第四章
“就是爸爸!”顧玥帶著哭腔喊道,“他明明知道我們過敏,還故意給我們吃!”
顧煜也用力點頭:“真是太壞了!”
顧崇高的手指緊緊攥住門框,指節泛白:“顧煜,顧玥,你們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你們最好立馬把事實真相說出來!”
“夠了!”夏凌霜猛地站起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顧崇高,你就是這樣做父親的?不僅害他們,還逼他們撒謊?”
“我沒有……”顧崇高的聲音微微發抖。
“你是想說他們誣陷你?”她冷笑,“他們才多大?連這點擔當都沒有,你配當父親嗎?”
兩個孩子突然哭了起來,夏凌霜立刻松開他,轉身去哄。
可他們越哭越兇,小臉漲得通紅。
“媽媽……”顧玥抽噎著,“我們好難受……”
“怎么才能舒服點?”夏凌霜低聲問,手指輕輕擦去她的眼淚。
顧煜紅著眼睛看向顧崇高:“他對芒果也過敏,讓他也喝芒果汁!讓他也難受才行!”
顧崇高心底一片冰涼。
他看著夏凌霜,她眼底的寒意讓他渾身發冷。
“好。”
她直起身,打了個響指,兩個保鏢立刻推門而入。
“按住他。”
顧崇高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在了椅子上。
保鏢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張嘴。
一升芒果汁被灌了進來,甜膩的液體嗆進氣管,他劇烈咳嗽起來,喉嚨火辣辣地疼。
紅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他的皮膚,臉部開始腫脹,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他痛苦地抓撓著脖子,視線模糊地看向夏凌霜。
她就站在那里,冷眼旁觀,絲毫沒有叫停的意思。
兩個孩子已經不哭了,興奮地拍著手:“活該!就該讓他也難受!”
黑暗襲來前,顧崇高最后看到的,是夏凌霜冰冷的眼神。
……
不知過了多久,顧崇高在病床上醒來。
他的喉嚨火辣辣的疼,臉上還殘留著過敏的紅疹。
病房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是霍斯珩。
“凌霜,我真的不知道他們過敏……我只是想給他們榨杯果汁……”
“不怪你。”夏凌霜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你不知情。”
“要是我早點來說明實情,也不至于讓你誤會了顧先生。”他說著說著,語氣無奈,“煜煜,玥玥,你們也是,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們怎么能為了袒護我,把一切都推到你們爸爸身上呢?”
兩個孩子委屈巴巴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斯珩叔叔,我們知錯了……”顧玥抽抽搭搭地說,“我們只是……只是不喜歡爸爸……”
“是啊,”顧煜也跟著附和,“他總是管著我們,不讓我們吃零食,還要我們按時睡覺……我們想讓他走……”
顧崇高的手指死死攥住被單,指節泛白。
這就是他放棄自己的生活,照顧了這么多年的孩子啊。
他記得顧煜兩歲生病發燒那天,家里空無一人。
秘書告訴他,夏凌霜正在開一個重要會議,抽不開身。
他忙得死去活來,卻只能獨自咬牙堅持。
顧玥從小體弱多病,他為此沒日沒夜改善她的食譜,研究醫院的最新治療技術。
而夏凌霜,因為一個跨國并購案,飛去了國外。
可如今,他拼了命照顧的兩個孩子,卻成了傷他最深的人!
第五章
他疼得撕心裂肺,眼淚止不住地流,捂住心口好一會才緩了過來。
緊接著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航空公司確認機票信息的電話。
“顧先生,您預訂的飛往云城的單程機票已出票,請問需要為您選座嗎?”
“靠窗,謝謝。”顧崇高慌亂地擦干眼淚,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電話剛掛斷,病房門被推開。
夏凌霜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來,長腿筆挺,連裙擺都一絲不茍。
“在和誰打電話?”她淡淡地問。
顧崇高將手機放到一旁:“朋友。”
夏凌霜沒有追問,只是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上次的事弄錯了,是斯珩給他們喝的芒果汁。”
她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談論天氣,“但他不知情,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顧崇高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窒息。
得知是他后,她恨不得殺了他;可換作霍斯珩,就變成輕描淡寫的“不知情”。
他張了張嘴,想質問,想嘶吼,想將滿腔的委屈和不甘統統發泄出來。
可話到嘴邊,卻只剩下一聲幾不可聞的:
“嗯。”
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他好累,累得連爭辯的欲望都沒有了。
那些曾經讓他輾轉反側的委屈,那些日日夜夜積累的不甘,此刻都化作了唇邊一抹自嘲的苦笑。
原來愛與不愛的區別,就是這么簡單。
夏凌霜似乎對他的反應有些意外,頓了頓又說:“下周孩子們要去夏令營,我和斯珩陪同,你自己回去。”
她等著他像往常一樣哀求或哭鬧,可顧崇高只是平靜地點頭:“我知道了。”
夏凌霜皺眉,覺得他的反應異常,但手機適時響起,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公司有事,先走了。”
門關上后,顧崇高終于松開緊握的拳頭,掌心赫然四個月牙形的血痕。
這幾天,顧崇高的手機開始接二連三地振動。
全是霍斯珩發來的消息。
一連串的照片和視頻,記錄著夏令營的歡樂時光。
視頻里,顧煜和顧玥驕傲地向同學們介紹霍斯珩:“這是我們的爸爸!”
同學們羨慕的驚呼聲此起彼伏:“哇!你爸爸好帥!”
“媽媽美爸爸帥,你們真幸福!”
“那平時接你們上下學的是誰啊?”一個孩子好奇地問。
畫面里,顧煜和顧玥的表情僵了一瞬:“哦,那是……照顧我們的管家。”
顧崇高的手一抖,手中的水杯掉在了地上。
他緩緩蹲下身,看著地上的碎片,突然笑了。
原來在這些年里,他只是一個免費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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