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31日,浦東新區的夜空被一朵盛開的“蝴蝶蘭”點亮。那一晚,我22歲。東藝,揭開面紗。在開幕音樂會上,我演奏了《黃河》。那時候的我和東藝都很年輕,就像兩個充滿激情的年輕人,準備一起闖蕩世界。
20年間,我和東藝共同創造了無數經典瞬間,有些演出,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刺激,甚至有點“玩命”。比如,2008年,我與艾森巴赫執棒的費城交響樂團,合作格里格鋼琴協奏曲,慶祝中美建交30周年的背景讓音樂會充滿歷史溫度。艾森巴赫是我的恩師,費城又是我曾經求學的地方。所以感覺特別親切,彈得格外有感情。
2012年,我與“姐夫”捷杰耶夫的牽手,堪稱驚心動魄。捷杰耶夫希望,全場演出普羅科菲耶夫作品,并欽點我擔任“普三”的鋼琴獨奏。當時我的檔期忙到連經紀公司都無法協調,東藝輾轉找到我,最終我來到了上海。捷杰耶夫是出了名的不按套路出牌。演出前,我以為有充足的排練時間,結果只試了開頭5分鐘,捷杰耶夫大手一揮,決定直接演。
2012年,捷杰耶夫&郎朗與馬林斯基交響音樂會在東方藝術中心舉行。
5分鐘?!我的心瘋狂打鼓,差點跳出來。最終,我彈得熱血沸騰,捷杰耶夫指揮得風馳電掣,樂團的聲音像西伯利亞的暴風雪席卷全場。俄羅斯樂團血液里的激情,讓“普三”迸發出驚人的能量。彈完后,我長舒一口氣,太刺激了,比坐過山車還過癮,我直接睡了一個好覺。后來我一直說“和‘姐夫’合作,要有一顆大心臟”。
如果一定要選,維也納愛樂樂團肯定是我的最愛。自從2005年在美泉宮首次合作,我就成了維也納愛樂的常客,至今已合作70多場。2016年,東藝與維也納愛樂簽署五年戰略合作協議,約定未來五年,樂團每年都以全團陣容登臨東藝。2018年,我與維也納愛樂同臺,帶來莫扎特《第二十四號鋼琴協奏曲》。當你聽到那種不可復制的聲音,就知道這是維也納愛樂。維也納愛樂一直維持著傳統的“維也納之聲”,音色既像絲綢又像珍珠,有種說不出的高貴。
2021年,郎朗巴赫《哥德堡變奏曲》獨奏音樂會。
2020年12月9日,東藝見證了我藝術生涯的重要轉折——在上海首秀巴赫《哥德堡變奏曲》。1500張門票,開票15分鐘即被秒殺,在東藝的努力爭取下,我在次年1月加演了一場,依舊秒沒。我從八九歲開始每天將《哥德堡變奏曲》當基本功來練,但總覺得差點味兒。這部巨作像個迷宮,越彈越深,根本看不到盡頭。成年后,我無數次想公開演奏,卻總在最后一刻退縮。30歲那天,我想把它當生日禮物,還是沒準備好,打了退堂鼓。38歲的我希望突破自我,彈出更深的音樂,《哥德堡變奏曲》對我來說是一個成熟的開始。坐在舞臺中央,被音樂環繞,被觀眾包圍,我就像在葡萄園里收獲藝術的果實。我喜歡東藝音樂廳的葡萄園式設計,聲音像月光一樣均勻灑在每個角落,連最輕的觸鍵都能傳到最后一排,整個音樂廳變成了巨大的共鳴箱,所有人的心跳都在跟著音樂走。
2021年1月,加場演出的同一個月,我的兒子出生了。我的每一次轉身和蛻變,東藝都陪在身邊。我在這里嘗試過最瘋狂的合作,也在這里找到最安靜的自己。可以說,東藝不只是老友,更像我的家人。一轉眼,東藝20歲了。彈什么曲子送給它?要不就李斯特的《第一鋼琴協奏曲》,夠華麗,夠熱鬧!或者,換成門德爾松的《第一鋼琴協奏曲》也行,最近練得正熟。有一點肯定的是,下一個20年,我和東藝還要一起玩刺激的音樂。(攝影:郭新洋)
原標題:《十日談 | 郎朗:我與東藝不只是老友,更像是家人》
欄目編輯:郭影 文字編輯:蔡瑾
來源:作者: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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