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工人大會未來的領導就是在工人精英群體里產生。他們加入大會后,憑借自身所擁有的政治經驗,立即引領了大會日常討論的內容。
起初他們對大會采取懷疑態度,并且與大會的舊成員產生了爭論,但他們的經驗和知識使他們往往取得勝利。因為觀點較為激進,他們被大會其他成員稱為“反對派”。
大會每周的圈子會議上,“反對派”和傳統成員都會嚴肅地就某些議題展開討論。他們互相批評、互相激勵和相互學習。
周六晚上的會議結束后,加邦的十幾名助手經常會在他的公寓里聊一整夜。
格奧爾基·阿波羅諾維奇·加邦也不會錯過和工人一起交流的機會,瓦納謝夫說:“每當加邦有空閑時間遇到兩三個感興趣的人,他都會與他們展開討論。”
1904年3月,加邦在他的公寓里召集了四個最緊密的助手、大會的重要領導人瓦納謝夫、瓦西里耶夫、卡列林和庫辛,他讓他們發誓要保密。
他對他們說,他組織大會的目的就是要切實改善下層階級的困厄境遇。然后他向他們展示了一個方案,他們應該為之奮斗。
消除對俄羅斯人民無知和敵視的措施:人生而自由且不可侵犯。言論、出版、集會、信仰自由。國家財政支持下的普遍義務教育。
政府各部官員對人民負責以及保證政府依法行使權力。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均無例外。立即赦免因信仰而遭受苦難的人。
消除人民貧窮的措施:廢除間接稅,代之以直接累進所得稅。撤銷土地贖回稅。實施廉價信貸以及土地逐步轉移給人民。
防止資本壓垮勞工的措施:依法保護工人。出于合作和職業目的而設立自由的工人協會。工作日時長為八小時,此外限制加班。勞動者和資本家間斗爭自由。
工人階級代表參與擬訂工人國家保險的法案。得到正常的工作工資。這些要求是罷工傳單、社會主義文獻以及其它反對派出版物上經常出現的一般建議。
大多數要求與經濟問題和工會自由活動有關。相比而言,政治要求就遜色很多,只要求實現基本的公民權和官員應擔負的責任。而對于國家需要重新進行權力改組則只字未提。
加邦的方案令助手們大驚,他與助手間的隔閡也一下子消失了。卡列林說:“我們都驚到了,加邦的方案比社會民主黨更全面。我們覺著他很真誠,我們相信他。”
當被問到該如何實現這些目標時,加邦表示他與官員的合作是必要的。他打算將大會發展成俄國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直到得到官方最終承認。
他說:“如果在莫斯科、哈爾科夫、基輔、羅斯托夫以及伊萬諾沃發展出類似的組織,那么我們將擁有覆蓋全俄的網絡,團結全國的工人。到那時將有一場全面或經濟方面的危機,然后我們就可以提出自己的政治要求。”
集會的五人一致同意為這個方案而努力,這個方案因此被稱為“五人方案”。經過這次集會,加邦鞏固了自己的領導地位。1904年4月11日,工人大會舉辦了官方開幕式。
開幕式由加邦自己主持,出席大會開幕式的有150名工人以及同情大會的官方代表工廠監察員伐林斯基,大會在熱情洋溢的娛樂活動中結束。
開幕式之后,工人大會迎來了新的發展,許多工人開始加入大會。截止到1904年5月1日,大會已經有170名正式會員。另外,大量的工人通過按月繳納會費來參與大會活動。
通過選舉,大會理事會產生了。瓦西里耶夫擔任主席。卡列林負責財務。庫辛為大會秘書。
盡管大會章程明確規定理事會將婦女排除在外,但是卡列林的妻子維拉成功進入理事會,并且發揮了異乎尋常的作用。
她負責大會的婦女組織工作,后來專門成立了大會的婦女組織,婦女們在里面學習、召開會議和開展活動。到1904年底,大約1000名婦女加入到大會。
一個熟人說:“維拉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個組織中,熱情地向我們講述工人啟蒙、工人意識和工人組織的情況,她希望大會能實現這一切。她并不是唯一一個受到這種希望鼓舞的人,許多工人都和她一樣滿懷熱情。”
維拉跟她的丈夫一樣,起初并不相信加邦,但后面就毫無顧慮的成為大會的重要成員,在加邦的助手中享有很高的聲譽。隨著大會不斷成功,它的名聲開始擴展到首都其他地方。
很明顯,唯一一個在維堡區的大會組織不能很好地服務其它地區的工人。
而且當時圣彼得堡工人數量最大的區域并不在維堡,而是在城市西南的納爾瓦區,全俄最大的工廠——普梯洛夫工廠就坐落在此。
加邦從5月份開始組建工人大會納爾瓦分部。加邦和助手租借了一個靠近普梯洛夫工廠的舊旅館,旅館很寬闊,大廳足以容納2000人。
1904年5月30日,納爾瓦分部正式開張,當時總督富倫參與了開幕式并作了鼓勵大會的講話。他的講話引來了熱烈的掌聲,會議結束總督給大會捐了100盧布。
富倫走后,加邦向工人發表了強調工人團結的演說,之后是一晚上的娛樂活動。到這年6月底,納爾瓦分部已經擁有近700個會員。
納爾瓦分部是大會第一個、也是最大和最重要的分部,建立之后加邦幾乎以此為自己的活動中心。與此同時,大會也開始了在圣彼得堡西北的瓦西里島上建立分部。
卡列林在該地工人中很受歡迎,他負責發展該地的大會組織。因此,瓦西里島是大會的第二個分部,該分部由卡列林和他的團隊領導。
工人大會的老巢——維堡區則留給了瓦納謝夫打理,它仍舊被大家視為大會的中心,而且很多重要會議還在這里召開。但隨著大會發展,它正漸漸演化為大會的第三個分部機構。
其實,在很大程度上,大會在1904年的發展壯大是由于加邦和圣彼得堡總督富倫維系了良好的合作關系。富倫將軍甚至允諾加邦,任何參加工人大會的工人都不會被逮捕。
加邦也向將軍保證他和他的助手可以在大會中剔除革命勢力的影響。
這個時候的大會,充斥著忠于沙皇、反對革命、沙文主義的宣傳,大會領導相信與當局合作下,可以開展獨立的工人運動。政府官員未將這些觀點視為有害的東西。
同樣他們也不知曉加邦的“五人計劃”。1904年6月到7月,加邦決定將圣彼得堡的工人大會復制到俄國的其他城市,但是他失敗了。
加邦計劃在去波爾塔瓦的時候,路過莫斯科、哈爾科夫、基輔這些大城市,然后它可以在那里引起工人和地方官員對建立大會分部機構的興趣。
莫斯科總督謝爾蓋大公提前知悉了加邦的目的,他警告加邦不要插手莫斯科事務。加邦沒有在意總督的警告,他從6月19日一直待到21日。
在莫斯科,他拜訪了有影響力的保守派編輯格林穆特以及祖巴托夫組織中的工人。他鼓吹工人們放棄與警方的聯系,轉而支持獨立的大會。
他甚至主動提出要為他們起草新法規,并承諾他會幫助他們取得內務部的批準。加邦在莫斯科的公開活動不僅得罪了祖巴托夫組織的領導人,也讓莫斯科當局很惱火。
惱怒的總督給普列維發去了一份措辭強硬的報告,指責加邦沒有經過允許就公開干預莫斯科事務,要求內務部處理此事。7月10日,普列維讓富倫通知加邦終止他在莫斯科的活動。
加邦不知道地方當局對他的厭惡,他又到了基輔,而基輔總督是加邦熟悉的克雷格爾斯將軍。加邦會見了秘密警察基輔分部的主管斯皮里多維奇上校。
他向上校詳細地敘述了大會在圣彼得堡的成果。然后他告訴他,警察局長洛普辛已授權他在基輔設立相同的機構。上校對加邦的陳述并不感興趣,只是向加邦介紹了基輔特殊的情況。
知道加邦和克雷格爾斯將軍的特殊關系,斯皮里多維奇直接去圣彼得堡向洛普辛匯報情況。洛普辛揭露了加邦的謊言,加邦的基輔之行也失敗了。
莫斯科和基輔之行清楚表明加邦的行為已經越過了官方的底線,官方即將準備制裁他,工人大會也面臨著危機。
突然的事件又給加邦和大會帶來了轉機,1904年7月15日,普列維被恐怖分子炸死。同時俄國在遠東地區的軍事行動敗北。普列維的死使俄國內務部強硬鎮壓反對派的政策開始松動。
幾周后,米爾斯基就任內務部大臣一職。米爾斯基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他曾經公開反對普列維的政策。他上臺后,推行比較和緩的改革措施。
俄國政治相對自由,人民和政府和諧相處。普列維的死,使面臨危機的加邦和大會可以繼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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