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月五千塊，她怎么花得這么快？”李強把手機甩桌子上，一臉不高興。

林珊剛洗完衣服，手上還沾著洗衣粉沫子，聽到這話，立馬蹲在陽臺門口回了一句：“你說誰啊？”

“還能是誰？你媽唄！”李強語氣沖得很，“上個月剛給她轉了五千，這月初五就來電話說不夠花了，她是要拖垮我們家啊？”

林珊“咣當”一聲把盆摔地上，站起來擦著手，走到客廳：“李強，你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吧？我媽怎么了？她自己一個人在老家，身體又不好，你說五千不夠，她吃喝拉撒哪樣不花錢？”

“那她就不能省點用？”李強拍著沙發扶手，煩躁地說，“咱這小兩口一個月掙一萬來塊，房貸三千，孩子上幼兒園一千五，你自己買護膚品、買衣服，我再攢點錢給我爸媽，哪里還有那么多？她每個月五千，咱不是印鈔機！”

林珊一聽這話火就上來了，指著他的鼻子就說：“你爸媽在城里，退休金一萬多，還要你攢錢孝敬？我媽一個人在鄉下，種了一輩子地，現在腿疼得上下樓都費勁，靠啥過日子？靠天吃飯嗎？”

李強站起來，聲音更大了：“你也說了她在鄉下，物價又不高，怎么可能五千不夠？我看她就是慣的，反正你每次她一張嘴你就掏，哪像我，給我媽三百都得藏著掖著！”

“你說得好聽！”林珊氣得臉都紅了，“你媽那脾氣，你不藏著掖著她都嫌少，我媽呢？我媽自己勒緊褲腰帶，還從來沒跟你開過口，連孩子的禮物都是偷偷攢錢買的。你摸摸良心，她養我二十幾年，我每個月給她五千就算多了？”

李強冷笑：“她那五千不是你的錢，是我們家的錢，是咱倆的！我不答應，你憑什么隨便給？”

林珊站定了，眼神里帶著從未有過的堅決：“李強，要真這么說，那你給你爸媽每年偷偷攢下的一萬多，是誰家的錢？你不也沒問我？”

“我那是……”

“你那是什么？‘孝順’？那我給我媽就是‘拖垮家庭’？”她嗓音都哽住了，“我告訴你，我媽雖然沒給我買房買車，但她給了我命，給了我養育之恩。現在她老了，我一個月給她五千，就是天大的孝心了？你看不起她，是不是也覺得我沒用？”

李強被問得一愣，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林珊坐下，眼里泛著淚光：“我從不攔你孝敬你爸媽，我也從不嫌你工資低，從我們結婚起我就省吃儉用，連婚禮戒指都是我自己掏錢買的。你呢？我給我媽五千，你就像我偷了家里的錢一樣興師問罪。李強，我真心寒。”

他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

“你不愿意補貼可以，那我一個人出。”林珊聲音低了些，卻更堅定，“但我丑話說前頭，要是你覺得我給娘家出錢就是錯的，那咱們還是趁早離了吧。省得以后吵得更兇。”

李強猛地抬頭：“你說什么？”

“我說得很清楚。”林珊一字一頓地說，“你不尊重我媽，就是不尊重我。咱倆三觀不合，那日子沒必要強湊。”

他頓了一會兒，有些慌了：“離婚就離婚？就為這五千塊？”

“不是五千塊。”她眼淚終于掉下來了，“是你從來沒把我媽當一家人，是你從來沒站在我這邊想問題。”

屋里陷入死寂。

電視里放著某個綜藝，笑聲一浪接一浪，格外諷刺。

過了很久，李強嘆了口氣，聲音低了些：“我不是不想給她花錢，我只是……壓力也大，我……有點失控了。”

林珊沒說話，只是默默站起來，去廚房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

“咱們都不容易。”她語氣也緩了，“但我媽就我一個女兒。她以前省給我上學，現在我有能力了，就不能讓她繼續省。我不圖她給我留多少錢，我只求她老了能過得舒舒服服。”

“那你也得考慮考慮咱這個家啊……”李強撓了撓頭，“你能不能少買點化妝品，或者……每個月少給個幾百？”

林珊看著他，臉上的淚痕還沒干：“可以。你也每個月少給你媽一百，我也省一百，我們都不吭聲，都公平。行不行？”

李強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只低聲“嗯”了一句。

她輕輕點頭：“我不是不講理的人，但我媽，我一定要養。”

那天之后，李強沒再說過五千的事。他可能還是不情愿，但也不再攔著。

后來有一次林珊帶兒子回老家，她媽站在村口接她，穿的還是幾年前的舊外套。兒子跑過去抱著外婆：“外婆，我媽媽說你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

老太太一下笑得合不攏嘴，眼里還泛著淚光。

林珊那一刻心里像被什么暖到了。

不管別人怎么看，至少她知道，自己沒愧對那個從小給她一口一口飯吃，把她拉扯大的母親。

孝順，不是多有錢，而是有一顆不忘本的心。哪怕只是五千塊，也是一個女兒的全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