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說……咱們現(xiàn)在買房，是不是有點急了？”

我坐在沙發(fā)上，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媽正蹲在廚房擇菜，聽見我這話，刀也不剁了，回頭瞪我一眼。

“你再說一遍？”

我咽了咽口水，剛想解釋，她已經(jīng)站起來，把圍裙一扯，“你這孩子，哪來的這么多猶豫？房價年年漲，你老公嘴上說買買買，十年了連個定金都沒出過，這還不急？你再拖下去，咱娘兒倆就得一直租房子過日子了！”

我低頭看著手指，不敢說話。我媽是個直性子，嘴上厲害但心眼實。她說得對，張強(qiáng)嘴上一直說買房，實際到現(xiàn)在連個五萬塊都沒掏過，全靠我一個人攢。說起來心酸，真的要不是我媽這回豁出去了，咱家可能連首付都拿不出。

“行了，明天去看房，我錢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她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紅布包，里面是一沓沓整整齊齊的百元鈔票。

“媽！”我眼眶一下就紅了，“這是你一輩子的積蓄啊，你得留著養(yǎng)老——”

“養(yǎng)老？”她一甩手，“你就是我最大的養(yǎng)老。你過得好，我就心安；你過不好，我就心堵。我這點錢就是留著給你用的。你現(xiàn)在正是打拼的時候，房子都沒有，連個窩都沒有，我還等啥？”

第二天我們?nèi)チ酥薪椋x了一套老小區(qū)里的兩室一廳，地段好，配套齊全，房主急賣，價格也合適。

交錢的時候，張強(qiáng)一言不發(fā)，臉上沒什么表情。我媽爽快得很，一手提包一手簽字，中介都看呆了，說她比不少年輕人都利落。

“阿姨您是真厲害，這年頭拿全款買房的不多了。”

“我女兒要過好日子，做媽的還能藏著掖著嗎？”她說完，摸摸我的頭，“你以后啊，要記住這房子來得不容易，好好過日子。”

我眼淚差點又掉下來，點著頭，心里想著這就是家的樣子。

房子裝修了一點點簡單的家具后我們就搬了進(jìn)去。剛開始一切還算順利，雖然張強(qiáng)話不多，但也沒鬧什么情緒。我媽隔三差五來看看，有時候幫忙做頓飯，說說話。

可沒過兩周，張強(qiáng)的臉色就開始變了。

“你媽是不是天天要住這兒啊？這還是我家不？”

“她就來幾次，家里剛弄好，她也就想幫幫忙。”

“她幫忙我不攔著，但她說話那口氣——你聽不出來她把這房子當(dāng)她自己的了嗎？”

我皺眉：“這房子本來就是她花錢買的啊，你一分錢沒出。”

他一聽這話，臉色“唰”一下就陰了，放下筷子啪地一聲：“你非得這樣說是吧？行，我沒出錢，那我以后都不摻和。房產(chǎn)證上是不是也沒我名字？”

“當(dāng)然沒有！”我火氣也上來了，“你出的錢在哪兒呢？你要是出了一半，我當(dāng)然寫你名字。”

他冷笑一聲：“你什么意思？這房子是你媽買的，我就得靠邊站？我住著算蹭住唄？”

我沒吭聲，這時候說什么都沒用。

后來幾天他變本加厲了，回家越來越晚，說話也越來越冷。有一天他突然丟下一句：“我想了想，這日子沒法過了，還是離吧。”

我愣住了，哆哆嗦嗦問：“你是不是早就打算的？”

他不看我，低頭玩著手機(jī)，輕飄飄地說：“房子現(xiàn)在買了，也算夫妻共同財產(chǎn)吧。要離，就平分。”

“你說什么？”我一時沒聽懂。

“就算你媽買的，那錢給你了，你拿去買房，房產(chǎn)證又是你一個人的名，但買的時候我們是夫妻，就是婚內(nèi)共同財產(chǎn)。”

我氣得發(fā)抖：“張強(qiáng)，你怎么能這么無恥？這是我媽一輩子的養(yǎng)老錢！你一分錢沒出，還想分房子？！”

他抬起頭，臉上竟然有點得意：“法律是這么規(guī)定的，我也沒說謊。離就離，但財產(chǎn)得說清楚。”

我沖過去給了他一巴掌，手都抖了：“你就為了這房子，演了這一出？我們這么多年了，你就是在等我媽掏錢？”

他不吭聲，起身收拾行李，一邊說：“該說的都說了，剩下交給律師吧。”

那天夜里，我坐在新房的陽臺上，一個人哭了整整一晚。我媽聽了我哭的事，第二天就來了，端著一碗姜湯坐在我旁邊。

“媽……我是不是害你了？”

“沒害。”她輕輕地說，“這房子，早就不是給他買的，是給你買的。他要走，咱不攔。就當(dāng)花幾十萬看清一個人，值了。”

我抱著她哭了好久。

后來，我們請了律師，把這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幸虧買房時房本上只有我一個人的名字，律師明確說張強(qiáng)這套房子很難主張分割，畢竟資金來源明確，而且房款來源屬于婚前個人贈與，還是有證據(jù)的。

他知道沒戲了，離婚的時候黑著臉簽了字，連句完整話都沒說。

日子慢慢恢復(fù)了平靜。我照常上班、帶孩子，晚上偶爾和我媽一起做飯，看電視。雖然心里還會疼，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房子再貴，也比不上人心值錢。我媽這房子，買得值，不是因為磚頭，而是讓我徹底認(rèn)清了一個男人。她用一輩子的積蓄，換來了我余生的安穩(wěn)。

有媽在，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