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6月27日，“中國學術原創的未來”學術論壇暨朱國華教授《漫長的革命》新書發布會在蘭州大學舉辦，會議由蘭州大學文學院、蘭州大學文藝評論中心主辦，上海文藝出版社協辦，邀請了來自華東師范大學、西北師范大學、西北民族大學、蘭州城市學院、蘭州大學等相關研究領域的專家學者圍繞《漫長的革命》進行了深入討論。

現摘選西北師范大學徐兆壽教授在該發布會上的致辭，以饗讀者。

首先祝賀朱國華先生本書的出版。他帶來的是一個巨大的命題，已經超越文藝理論界，是整個中國學術思想界的一個長久的話題。從這個意義上講，是漫長的革命與融合。

我和國華兄相識于復旦，我們是一見如故，后來我們相聚于蘭州多次，也到西北師大講過幾次學，也是每次在歌聲與酒香中不舍離去。一次去上海，他提前張羅毛尖、羅崗等朋友，足見朋友之真誠。我這次也是本來有事要去北京，但因為他的活動，特意在蘭州耽擱一周時間。也是還他這份誠意。現在朋友之間情義少了，我稍稍有一點執著了。

國華兄把這樣一本書的發布放在蘭州，是一件大事，因為這個話題很大，很重要。他是文藝理論界的掌門人，同時也是上海文藝理論界碼頭新的老大，我們來談這個話題就有重要意義。他是一個在理論研究與實踐觀察較為接地氣的學者。形而上學在天上，可紙上談兵，可造空中樓閣。一度備受尊崇。但能接地氣，才是通天徹地，才能生萬物，使世間流轉。每隔一段時間，他總是拋出一個大家關心的話題，能夠引起大家的廣泛關注。

原以為文藝理論方面的書我看不懂，因為這些年看文藝理論時都是西方哲學且是當代西方哲學方面的理論，我就很陌生了。但國華兄的這本書基本能看懂，大概是因為我們從1980年代以來讀書研究的共同背景和他對文藝界宏觀認識的原因，也因為他這些文章過去在一些公眾號上發布過，我早就熟悉的原因。

其次談談融合中的中國化一詞。百年來，中國化一直在實踐的經驗階段進行，文學創作也一樣，大量中國的作家都被稱為中國的某某某西方作家，都是以簡單摹仿西方作家而創作。無論現實主義的還是先鋒的，都是如此。中國傳統文學的創作經驗還未曾續接上。根據佛教進入中國后在鳩摩羅什和玄奘時代的中國化經驗，他們都是既精通佛理、梵語，又精通漢語、儒道法等百家文化。首先在語言上徹底中國化，成為中國的，而非印度式的，所以未來漢語寫作是否也會返回到一定程度的文言式的或雅致的漢語則說不定，至少現在的網絡小說在這么做，且受大家的歡迎。其次是佛教講故事推動了中國小說的發展，《西游記》便是一例。佛教的教育是以文學的方式進行大眾化教育，然后再進入形而上的理論研究。西方文學的小說、詩歌都對中國百年來的文學有根本上的影響，無論精神氣質還是寫作方法甚至語言方式都受到很大影響，但未來在中國化的過程中，這些都將發生彎曲、變形，會與中國古典文學形成一種續接中的再創造，也將產生偉大的文學。佛教的故事加上《史記》的傳統才產生了《三國演義》，一定程度上首先催生了唐傳奇。宋代的話本故事則顯然是這種影響的結果。因此，融合和轉向中國的傳統則是一種歷史指定的方向，也是經驗。

最后，談一談中國化的基礎。目前我們談論的中國傳統多是從孔老和諸子開始的，但在古代中國，諸子的傳統有另一個大傳統，即作為群經之首的《周易》或《黃帝內經》《山海經》《淮南子》等形成的大道傳統。《周易》講的是天道，但在今天要解釋清楚，需要西方的天文學、地理學、物理學、氣候學等加以證明，也就是說它是科學的大道。這是儒道和百家產生的基礎。不研究它，就不能明白中國文化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規律，同樣，《文心雕龍》就只能理解個皮毛。《文心雕龍》開篇《原道》篇講的幾乎是易經的大道，既先有天文，然后才有人文。文以化人，文以載道。雖然短小，未能細講，但研究易學的人是再清楚不過了。換言之，研究中國文藝理論也需要像研究西方文藝理論那樣，首先要研究哲學甚至科學。這是真正的中國文藝理論的起點。孔子的理論始于此，司馬遷的天人之際出于此，《文心雕龍》的文學大廈基于此，北宋五子皆以《周易》為發端，才有理學。當代亦然。

有了這樣的大傳統，中國的原創理論也就可以把西方的科學、哲學統攝其中，新的文藝理論也就可以兩者結合而有新出，但這樣的融合與再造，也許我輩只能走一段路，剩下的路則要后輩來走。

基于此，再次強調國華兄本書所提出的命題和思考的方法都將成為文學藝術界乃至思想界的一個樣本。或者說，這次的討論也可能會成為一個新的起點。再次祝賀本書的出版和此次研討會的成功舉辦。

文/徐兆壽

編輯/胡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