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等了三年,只為殺一個人,不是為了戰功,也不是為了升遷,是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和一場必須血償的仇。
那天,深山伏擊,三分鐘、三槍,一位日軍將領倒在血泊中,沒人喊口號,只有槍聲和尸體。
誤解、死亡、與一塊石頭
張自忠的死,起初沒激起太大波瀾,甚至很多軍官私下說,他死得“活該”。
“誰讓他一再勸和?”“他跟日軍私下談判,早該斃了!”當時輿論一面倒,很多人把他當“通敵者”。
可真相遠比流言更復雜。
1938年,徐州會戰失利,張自忠主動請纓守衛徐州外圍,他身邊幾乎沒人相信這個任務能活著回來。
他寫遺書:“我若死于徐州,望將我尸骨隨江水東流。”這不是姿態,他是真準備死。
戰后他沒有死,但被上頭派去武漢、南昌,做所謂的“對日接觸代表”,是蔣介石的命令,對外不宣。
他被推到前臺扮演“勸和者”角色,沒人知道這是苦肉計,外界罵他“親日”,蔣默不作聲,他也默不作聲。
他開始戒酒,煙也戒了,每天看地圖到凌晨兩點,他用實際行動向部下證明,他并不打算當“和平使者”。
1940年春,日軍第39師團越過長江,圖謀西進,他在第33集團軍集結地形圖上標出一條筆直的紅線,南瓜店,就是主陣地。
副官勸:“總司令,你去前線不合適。”他回一句話:“我不去,沒人信我忠。”
他是陸軍上將,中國軍銜最高的人之一,但他堅持站在前沿指揮所,拒絕坐在防空洞里。
天亮前,日軍轟炸開始,他站在指揮帳前,拿著望遠鏡盯著前線火光。
10點后,日軍裝甲車從左翼穿插,他的電臺里傳來一陣慌亂:“第九團失聯!第九團失聯!”他臉色鐵青,拔槍,走出帳篷。
敵人已經從他身后逼近,沒有人撤,他開槍打死一個沖上來的日軍兵。
緊接著,一枚破片彈打中他的腰側,整個人倒下去又爬起來。
身中第三彈后,他的褲腿全是血,他依舊在說:“再轉移機關槍兩個連。”
最后,是一名日軍士兵從后方撲上來,用刺刀捅穿他的腹部,隨后,他頭部中彈,倒下。
遺體被一名叫馬孝堂的副官拖走,日軍士兵上前試圖割他首級,馬孝堂抄起石頭,砸碎那人腦袋,“這是總司令的頭,誰都不能動!”
張自忠的遺體被秘密運往重慶,路上換了三次車,走的是郵政軍用線,到重慶那天,下大雨。
第33集團軍數百官兵,哭倒一片,軍中立下“仇寇名錄”,第一名:橫山武彥,日軍第39師團少將,指揮官,殺害張自忠的直接主謀。
三年沉默,一次機會
仇人活著。
橫山武彥不僅沒死,還升了官,調任鄂西防區總指揮,來回巡視,坐防爆車,帶衛隊。
他是職業軍人,也是劊子手,南京,他下令屠城,徐州,他下令放火燒尸,南瓜店,他下令“就地斬首”,并曾下達一句話:“張自忠死不足惜。”
這句話,被新四軍的一名情報員從截獲的日軍文件中翻譯出來,送到第33集團軍,何基灃接過譯件,冷冷說了一句:“記著。”
之后三年,何基灃什么都沒說。
1942年冬,新四軍在當陽一帶擊潰日軍一個小隊,繳獲地圖、情報、電報本,發現了一個關鍵信息,橫山武彥將于次年三月巡視當陽地區。
不確定,需要驗證,第33集團軍特務連被派去偵查。
他們在當地發現一條異常線路:當陽山區一段日軍運輸線,臨時增設了兩個機槍陣地和信號塔。
一個叫黃維剛的營長推測:“這條路是軍官車專用線,橫山要來了。”
伏擊方案只有三個條件:必經之路;地形易于布防;可形成交叉火力區
當陽西北三十里,有一條山道,名叫“老鴉嶺”,前低后高,左崖右壁,四百米斜坡,車子必須減速。
他們等了七天。
20挺捷克式機槍,分散布置,主陣地藏在崖壁后,彈藥足夠三分鐘連續掃射,手榴彈分批裝入布袋,綁在身上。
沒有通訊,開火信號是:“看到車窗白簾,開火。”
1943年3月18日,凌晨五點,車來了。
不是軍卡,是一輛黑色防爆指揮車,車窗一左一右各有一條白簾,特務連副排長低聲說:“是他。”
機槍組長把保險拉開,吐掉嘴里的樹枝。
三分鐘與一顆子彈
第一槍打偏了。
開槍的是一名老兵,叫李鵬舉,手指扣動得太快,子彈擦過橫山武彥座車的引擎蓋,車身猛地一震,司機本能踩了剎車。
這一下,整支車隊徹底停在火力網正中。
“開火!”不等指令,右側山梯上的捷克式機槍同時點亮,20挺機關槍,從三個方向同時掃射,火力交叉點落在車隊核心。
第一輛車炸了,第二輛也炸了,橫山武彥的車第三,剛開門,人沒下來,爆炸波把門掀飛了。
他腿中兩彈,跳下車,跌進路邊土坑,他試圖拉開手槍,剛拔出,一顆子彈直接打中肩胛。
山林里回音轟鳴,全是槍聲,七秒后,他身邊的侍從軍官試圖拖他,剛露頭,腦袋炸開。
橫山還活著,眼睛睜著,嘴里在吐血,兩名中國士兵翻下山坡,貼近他不足五米,扔了一枚手榴彈。
轟鳴之后,他還沒死,爬著,嘴里咕噥一句日語。
第三名士兵走上去,沒猶豫,連開三槍,第一槍打中后腦,第二槍打中胸口,第三槍,穿透下顎。
他死時,臉完全變形,沒人能認出來。
伏擊結束不到三分鐘,“不是戰斗,是屠殺。”這是戰后報告上何基灃的批注。
日軍剩余兩輛押后卡車試圖調頭撤退,掛擋剛起步,山上丟下十幾顆手榴彈,卡車連人帶車被炸下山溝,尸體被燒得不成樣。
一共殺死日軍42人,繳獲文件一箱、地圖兩卷、橫山武彥佩刀一柄,槍支彈藥若干。
回去時沒人說話,風大,紙地圖被吹了幾頁,沒人回頭撿。
報仇、崩潰、與刀上的豁口
伏擊成功當晚,電報發往第33集團軍指揮部,只寫七個字:“仇已報,橫山斃。”
何基灃坐在油燈下看完,一句話沒說,放下報文,走進屋子,獨自站了一夜。
何基灃
第二天早晨,他對部屬說了四個字:“可以安葬了。”
指的是張自忠,三年前,他的遺體安葬于四川宜賓,是臨時棺,木頭不合規格,無碑、無文,只是一塊青石壓在墓上。
這一次,他得到應有的規格,上將軍禮,棺木漆黑,刻有“戰歿國難”四字。
他的佩刀也歸位了。
那是一柄中式軍刀,鋼刃發青,長87厘米,刃口上有23道豁口,每一道,是一次白刃戰留下的裂痕。
重慶忠烈祠保管此刀,有記載:張自忠生前曾率部突圍,親自沖鋒,用此刀砍翻日軍一士兵,血未洗,繼續帶血斬第二人。
他不穿將官禮服,只穿中山裝,背著地圖袋,沖在第一排。
張自忠死后,張靈甫、孫連仲、杜聿明都為之落淚,蔣介石在公開場合第一次為他平反,親筆題詞:“忠烈千秋。”
而對手的命運,卻急轉直下。
橫山死后三個月,第39師團從當陽撤出,駐防部隊士氣崩潰,嘩變事件接連爆發,1944年春,該師團調往長白山脈南部防區,對蘇作戰。
結果,被蘇聯紅軍第88集團軍包圍殲滅于西伯利亞邊境。
此役后,日軍確認第39師團正式“滅編”,僅有不足20名戰俘幸存,多數因傷殘終生不歸。
這場伏擊,是復仇,也是終點。
只有死人不會說謊
張自忠從不辯解。
他從未公開否認“通敵”指控,也未辯白“和談”真相,他死前最后一封信,寫的是:“海不清,石不爛,我死志不改。”
直到副官馬孝堂那塊石頭砸死割首日軍,才真正讓世人意識到,他不是“勸和者”,他是烈士。
不是因為他說了什么,而是因為他死在哪里,怎么死的。
歷史不寫解釋,只寫結果,橫山武彥也不會說謊了,他的尸體是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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