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4月1日,廣東省委召開的三級干部會議即將結束,省委書記任仲夷將出席講話,并傳達中央會議精神。很多前來參加會議的干部,都隱隱約約地預感到,這將是一個殺氣騰騰的講話,會議結束,甚至好多人都“走不出”這個會場了。
那么,到底發生了什么,讓大家預感到會議殺氣這么重呢?一切還得從兩個月前,中央召開的廣東和福建兩省座談會說起。1982年2月,面對沿海越來越猖獗的走私活動,中央決定發起嚴打走私活動。
一時間,廣東被推上了風口浪尖,自實行改革開放以來,廣東全省的貿易空前活躍,經濟發展成為沿海龍頭,前來洽談業務的國內和國際各行各業人士,讓廣東各地門庭若市,好不熱鬧。
但是,伴隨著改革開放的推進,資本主義一些不良的東西,也借機傳了進來,一些商人唯利是圖,與少數地方官員勾結在一起,搞起了走私經營。因為配套的政策制度極不完善,導致走私這股風沒有剎住,而且有愈演愈烈趨勢。
群眾極度不滿,怨恨極大,很快把這些問題反映到了中央。中央決策嚴厲打擊走私,把廣東和福建的主要領導和相關人員,都叫到了北京開會,對兩省特別是廣東打擊走私不力,給予了嚴厲批評。
一時間,風云突變。中央有關部門將下放給廣東的外貿進出口權收了回去,廣東運往國內各地物資,基本都被當成了走私品,直接被各省凍結下來……
感到巨大落差的是廣東派往各地的業務員。以前,到了各省都是領導親自接待,可這個會議召開之后,待遇直接發生逆轉,很多人甚至被當作走私分子扣了起來。一時間,廣東的貿易一落千丈。
任仲夷到北京后,很多老友勸他說,不要再提改革開放了,各級報刊都不提了,要他識時務。而就在會議上,中央直接明確要查處一大批干部,有人還建議在廣東搞大辨析討論,統一認識。
任仲夷陷入到巨大的困頓當中。他堅信,中央的大政策沒有錯,改革開放得堅持往下走,廣東的發展事實,已經證明了改革是對的。他更堅信,廣東大部分干部是好的,參與走私的只是少數人員,不能因為有走私,否定全省的干部,否定廣東的改革開放……
因此,任仲夷回到廣東以后,便開始籌備如何傳達中央的這次會議。他下定決心,不能全文傳達。
因為有些話,像諸如“這是資產階級又一次向我們的猖狂進攻”,“寧可讓業務上受損失,也要把這場斗爭進行到底”等等,一旦傳到干部耳朵里,就會打消大家的積極性。同時,更會影響港澳和海外投資人的疑慮,那改革開放的大業就要受影響。
但早前,中央會議精神或多或少地已經流到省里了,很多人感受到了風雨欲來。都擔心會不會像過去那樣,上綱上線,亂抓辮子,亂扣帽子,這誰都不保準。有些市縣領導,已經做好了挨批斗的準備了,所以,大家預感會議有殺氣,就不足為過了。
任仲夷怎能不知道大家的心情。因此,圍繞這次會怎么開,怎么傳達會議精神,他連續琢磨好多天,也有了講話的輪廓。
這一天,他開場便講了醞釀已久的第一句話:“這次會議,不是一次殺氣騰騰的會,而是一次熱氣騰騰的會。”大家一聽,頓時都愣在了那里。
接下來,任仲夷大概講了一個多小時,重點講了經濟犯罪問題的嚴重性和原因,要求各級都要必須反思,但一定要認識到,只有堅定改革開放,才是發展的正確道路。
他又給大家卸包袱說,經濟混亂要嚴格整頓,持續打擊,但不能搞群眾運動,不能人人過關,誰的錯誤誰認。同時,要正確看待外商,他們大部分都是愛國的,做正當生意的,大家要鼓足干勁,繼續搞好改革開放……
就這樣,本來一次殺氣騰騰的會議,變成了熱氣騰騰的動員會,很多干部就在現場流下了熱淚,廣東的改革開放大局也穩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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