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繼續回國大尋親訪友找記憶,先是回Eusoff Hall,我從大一到大四住的宿舍。
回坡之前,我讓倫子師妹去找Rashidah,結果她果然還在宿舍辦公室工作。她非常清楚記得我,倫子師妹給她看我在國內的照片,她非常開心。
遠遠在窗口看到她,向她招手。她還是帶著頭巾,瘦小的身軀,她微笑開門,眼角帶著皺紋,擁抱。
眼眶有些濕潤,三十年前她剛進宿舍時,是最年輕的工作人員,一開始當辦公室秘書,助理。一年一年,她不斷晉升,原來的宿舍經理Steven前些年退休,她正式成為了宿舍辦公室的一把手。
我畢業后回國創業,新加坡沒有常駐地,經常拿宿舍辦公室當我的聯絡地。當時的經理Steven特別照顧我,時間長了,大家都開玩笑說我是他干兒子。每次從國內一回來到了辦公室窗口,Rashidah就會開玩笑說Steven,你干兒子來了。
我送給Rashidah龍泉青瓷燒的手串和耳環,她非常開心,覺得很漂亮,她回送我Eusoff的吉祥物小熊。
宿舍乘著這個假期在翻新,Rashidah說因為疫情一直耽擱到現在。可我覺得就是上天冥冥的安排,因為一切都沒有變。我能從辦公室一眼看到我大一時候住的雙人間。
物價漲了很多,我們那時雙人間是一周33新幣,單人間是40新幣,現在單人間已經120多新幣了,漲了三倍。
學生的社團活動依舊,但規模縮小。Rashidah說現在孩子和你們過去不同了,現在都太多自己的事。
比如新生營的宿舍導入活動,我們那個時代是兩個星期,現在只剩下四天。
我們那個時候基本上在新生營是被虐的,早上六點起床軍訓拉練,有很多活動,還要分組各種比賽。
晚上還不能睡覺,我們有一個chattime card,聊天卡,必須找學長聊天了解宿舍的規矩文化經驗,一般我們都是12點以后才有時間,所以找學長聊天到兩三點,學長簽名才算任務完成。
好不容易睡三四個小時,學長比我們起的還早,甚至敲門叫醒,嚴肅批評我們睡到最后一分鐘。
我們那時候有花車比賽,每個宿舍都要做一個大花車,參加全校比賽。英文叫rag and flag,rag大概意思就是搜集垃圾廢品來制作,flag是旗幟,隱含的意思應該是出去為慈善籌款。
我們宿舍花車是一個獅子一樣的怪獸,身上的鱗甲都是外面搜集來的易拉罐制作的。我們那時候都要負責剪易拉罐成三角形,然后上面刷漆打孔穿鐵絲。
我就跟助理毛毛說,這些活兒我都干過,難忘的體驗。
除了被虐也有類似哈利波特那樣的正式晚餐,英文叫formal dinner,大家要西裝筆挺。最難的是要找一個女生同學做你的搭檔一起參加,所以對于我們這樣剛去的誰也不認識,到底邀請誰做搭檔,其實很尷尬,又怕人家拒絕或者說已經做了別人的搭檔。
因此當初的兩個星期是很難熬的,不少我們中國留學生熬不住,也不想熬內心不認同就中途退出了。
我是熬到了最后,最終在宿舍再競選社團領袖,住到了大四,而其他和我大一一起進宿舍的,無論中國人和新加坡人都在殘酷競爭中早早都搬出去。這也是為什么宿舍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都熟悉我的原因。
現在的新生營已經縮短到四天,花車比賽還在搞但規模大幅縮小,這就是Rashidah說的現在一切都和過去不同了。
我覺得還是很可惜的,只有經歷過那些的虐和難,才能在之后的人生中多次逆境翻盤。
和Rashidah道別,她邀請我下次來Eusoff給年輕人做分享,我欣然答應。
另外一位在Eusoff住了四年的學長是張偉娜,她比我高一屆,雙料學長,浙大和新加坡國立。她現在已經是國大金融系的副教授,整個國大的可持續發展研究就是她負責。
我約了偉娜去她國大辦公室聊天,她就說當初在Eusoff也是較勁。新加坡人一開始讀書競爭不過中國學生,就說你們中國人不參加大學活動,對學生社群沒貢獻。最后偉娜讓所有人都閉嘴。
偉娜學長的確是我的榜樣,因為她在Eusoff的優異表現,鼓舞了我也必須竭盡全力。
結束之后,我去校園繼續轉悠,應該說大體上的框架在,但很多地方都翻修重建,也就不是那個記憶了。
最后去了Utown,原來這里是一個高爾夫球場,我畢業后國大高速發展才擴張拿了這塊地。
Utown非常多的各國學生游學團,有的就是席地而坐。我就和毛毛說,這是新加坡特色,我們當初也是這樣,都是圍著一個圈坐地上。
倫子師妹問我要不要進Utown食堂看一看,我說沒時間了,也沒興趣,不是我的記憶。
最有記憶的還是Eusoff宿舍后面的Fong Seng椰漿飯老店,旁邊開滿了各類餐廳,但Fong Seng屹立不倒,這是老字號。
那時候開著寶馬車,穿著褲衩拖鞋的大佬們,和我們這群窮學生一起擠在Fong Seng吃夜宵,彼時彼刻,還在眼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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