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鮮戰場之上,對人民志愿軍造成最大威脅的無疑是敵人的空中力量。敵人仰仗其空中優勢,對我軍造成了極大殺傷,因此我軍在行軍過程中經常會進行偽裝,并且攜帶有防空武器。
在一次行軍當中,敵人的飛機突然出現在我軍上空,戰士們正準備進行防空,但是師長卻下令:“扔掉偽裝,不許防空”。
師長下達這樣的命令究竟是為何?其結果又怎樣呢?
一、第二次戰役打響,梁興初立下軍令狀
1950年11月,為扭轉朝鮮戰局,對敵人進行反擊,中國人民志愿軍在朝鮮人民軍的配合下發起了第二次戰役。
在第一次戰役時,第38軍因為延誤戰機,軍長梁興初挨了彭德懷一頓臭罵。所以梁興初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把面子掙回來,打個大勝仗給彭總看看。
在戰役打響前,韓先楚來到38軍軍部,又一次把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交到了梁興初手上。
當時,梁興初正蒙頭倒在炕上,他聽到警衛員說韓先楚來了,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然后對韓先楚說:“老韓,你說怎么打就怎么打,我要到前面去了!
韓先楚看得出來,梁興初這是憋了口氣,打算親上前線跟美國人拼命去。
他拍了拍梁興初的肩說道:“我到這里來,可不是來給你當軍長的。給你塊肥肉要不要啊?
一聽有“肥肉”,梁興初立刻雙眼放光:“快說,什么肥肉?
美第8集團軍不知死活地拼命北進,把掩護其側翼的南朝鮮2軍團兩個師遠遠扔在了德川和寧遠。我打算讓你們38軍跟42軍相互配合,先下德川,再取寧遠,這樣便可斷敵退路,一舉擊潰西線的敵人。
聽完韓先楚的話,梁興初立刻把身板挺得筆直,說:“你讓42軍該干嘛就干嘛去,德川我38軍包了!
韓先楚搖了搖頭說:“兩個軍一起打,可保全勝,要是一個軍包打一個城,時間拖延長了,可對戰局不利啊,你敢打包票嗎?
敢!我給你立軍令狀!
看著梁興初自信滿滿的眼神,韓先楚思索了一會兒,拍下了板:“那行,你去打德川,42軍去打寧遠!
說罷,韓先楚立刻給彭德懷打去了電話匯報,彭德懷聽后說:“梁興初好大的口氣啊!告訴他,我要的是殲滅,不是趕羊!
彭德懷這話很明顯是激將法,梁興初聽后拍著胸脯說道:“放心,偽7師一個人都別想跑,我要包他們的餃子!
就在梁興初向彭總拍胸脯的時候,42軍軍長吳瑞林也不甘示弱,他發著狠說道:“梁興初想撈回面子,露臉的事情可不能只讓他一個人干!他去包餃子,我就去挖心,先派個尖刀營鉆進寧遠,把敵人的指揮所給我端了,我看他沒指揮所能頂多久?
就這樣,38軍和42軍較上了勁,兩軍指戰員們都想比一比,看誰先攻下城池。
11月25日下午4時,德川城外大大小小的山頭上,一串串信號彈騰空而起。
德川城內的李偽第7師官兵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被一連串猛烈的炮火送上了天。
緊接著沖鋒號從四面八方響起,志愿軍的喊殺聲驚天動地,潮水般的大軍向德川城涌去。
二、順利攻占德川,113師接下絕密任務
在第一次戰役中誤報有黑人團的112師一路翻山越嶺,以最快的速度向敵西部背后猛插,為了第一時間完成任務,他們根本無心戀戰。
在路上,他們擊潰敵一支補給隊,繳獲了一萬多只活雞,入朝以來就沒有吃過肉的戰士們咽著口水把雞都扔了,俘虜的李偽官兵也全部就地放掉,只有一個美國顧問不能放。
這個美國顧問看出來他們這是急行軍,死活都不肯動,沒辦法的志愿軍戰士們只好把他像捆豬一樣捆在木棍上,抬著走。
次日凌晨5時,112師按時占領了德川西面的云松里,切斷了敵人的西逃退路。
113師則負責向德川南面穿插,他們在第一次戰役中沒有完成任務,急于將功補過的他們上來就擺開了決戰的架勢,每個團均以兩個營作為前鋒沖擊,一路上“神擋殺神”,至晚上9點就突進至大同江邊。
當時的氣溫為零下20多度,大同江水流湍急,水面未能結上冰。
師長江潮身先士卒,脫掉鞋襪棉褲纏在肩上,然后撲通一聲跳入水中,向對岸沖去。政委于敬山緊跟其后,113師指戰員們見狀無不效仿。
在江岸渡口駐守的李偽軍突然看見江中濺起一陣水花,然后就是一群志愿軍戰士從水花當中殺出,戰士們的身體一露出水面就凝結上了一朵朵冰花。
一個個滿身冰花的戰士,手拿刺刀,向敵人沖去。李偽軍哪見過這種場面,全部驚呆了。還沒等他們們反應過來,刺刀就已經捅進了他們的身體。
僅第一波沖擊,敵駐江岸部隊就被我軍擊潰。
等戰斗結束,113師的勇士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雙腿已經結上冰,他們互相攙扶著,繼續向目的地沖去。
次日早晨8點,113師按時占領德川南面的遮日峰、葛洞,切斷敵人的南逃之路。
就在112師、113師向敵側后運動的同時,114師從正面向李偽第7師發起了強攻,仗得十分順利,僅一戰就逼得敵軍全部退回了城內,德川城被我軍重重包圍。
26日下午3時,隨著軍長梁興初一聲令下,對德川的總攻開始。僅4個小時,李偽第7師全軍覆沒,該師的8個美國顧問連成建制地被我軍俘虜,一個都沒有跑掉。
昨天,38軍的戰士們有很多手上拿的都還是日本的三八式,今天就都扛上了美國的湯姆遜沖鋒槍。
當天晚上,韓先楚在梁興初的陪同下親臨德川城,他看著剛剛占領的德川城對梁興初說:“干得很好,但是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呢!
28日,韓先楚在前線指揮所指著地圖對梁興初說:“接下來,38軍的任務非常嚴峻,42軍負責外側迂回,你們負責內側迂回。我需要你派一個師在明天早上穿插至三所里,然后將南逃至那里的美軍3個師全部卡住。這三個師有300多輛坦克,400多門火炮,任務很艱巨啊,你覺得派哪個師合適啊?
梁興初說:“113師可以!
113師?他們只有十幾門迫擊炮和一點點反坦克手雷,做得到嗎?
放心,他們絕對能行!
好!”韓先楚大手一揮,指著電話說,“給我要113師指揮所!
電話通了之后,韓先楚向113師師長江潮口述了任務:“一、你們必須在今天上午6時前,從現地出發,向三所里穿插迂回;
二、路上不管有多大困難和傷亡,你們都只能向前,無所畏懼地向前,剩一個人也要插到三所里;
三、到了三所里,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你們都必須堅決截住敵人!
這次戰役能不能取得大勝,彭總的計劃能不能成功,全部取決于你們,聽清楚沒有!
清楚了!”電話那頭,江潮挺起胸膛,向韓先楚回答道。
在掛了電話后,江潮重重地錘了一下桌子,然后對副師長劉海清說:“我們走!
當時戰士們正在吃飯,江潮對團長們下達任務時說:“邊走邊吃,邊走邊下達任務,不準一個人掉隊!
就這樣,113師就像一支離弦之箭,向著三所里飛奔而去!
三、天空中突然敵機密布,師長下令不許防空
113師指戰員們在荒山雪地中一刻不停地往目的地猛插,一路上擊潰了無數李偽部隊,有些戰士跑著跑著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最難的是炮兵,他們扛著沉重的迫擊炮和炮彈,但也一步都沒有落下。
在翻越海拔1250米的長安山時,滿山的積雪令行軍變得異常困難,稍有不慎會一腳踩空就會跌落山崖,干部們一馬當先,為戰士們在前面開路。
戰士們則一個拉著一個,組成一長串的人鏈,彼此扶持著前進。
這樣的強行軍已經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了,113師的勇士們是依靠著超越肉體的意志力在前進。
天逐漸亮了起來,113師在翻山越嶺之后,終于行進至離三所里30里外的公路之上。
就在此時,天空上突然出現漫天的敵機。
一旦讓敵機發現113師的行蹤,那么這一夜的努力就將付諸東流。
在千鈞一發之際,師長江潮果斷下令:“扔掉所有偽裝,不許采取任何防空措施,不許躲進山林,沿著公路繼續前進!
江潮的這一計策果然奏效,美國空軍從上空俯瞰,只看到一支黑壓壓的部隊一刻不停地在公路上狂奔,既沒有偽裝,也沒有防空,他們料想這一定是撤退的南朝鮮軍隊。
“貼心”的美國飛行員通過無線電通知駐守在三所里的部隊,讓他們準備米飯、開水迎接撤退的部隊,還說:“多準備一些咸魚,他們這樣狂奔,體內一定很缺乏鹽分。
就這樣,113師成功騙過了敵機,沒一會兒就抵達了三所里。
三所里的守軍被飛行員的消息所迷惑,早就打開了大門等待著“友軍”。
沒想到113師一沖進來就發起了凌厲的進攻,敵人還正忙著準備飯菜,被我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瞬間被全殲。
敵人所準備的米飯和咸魚正好為急行軍一夜的113師戰士們補充了所需的營養,江潮開玩笑說:“我們還真得謝謝美國飛行員的周到安排。
與此同時,志愿軍司令部內,彭德懷、鄧華、洪學智等志司領導正焦急地等待著113師的消息。
為了不被敵人發現,113師的電臺都進入了靜默模式,志司的報務間內幾十部電臺都調在113師的頻道上,等待著他們的信號。
彭德懷焦急地說:“他們跑到哪了?整整一晚上沒有消息了。
問問38軍。”鄧華著急地向通訊員下命令。
這時,彭德懷制止了他,說:“問38軍也沒用,有消息了,肯定是我們這里先知道。
突然,報務間里傳來報務員們的喊聲:“通了!通了!113師到了!
彭德懷長出一口氣:“這下我總算是放心了!
奇跡,這是奇跡啊!”鄧華興奮地高喊,“他們竟然僅用14個小時跑了72.5公里,那還是直線距離,簡直是奇跡、神跡!
正如鄧華所說,113師的壯舉確實是奇跡、神跡,要知道72.5公里是地圖上的直線距離,在實際行軍過程中,他們不知道要爬多少山,繞多少彎。
但是,就算是直線距離,也創造了世界步兵史上的最快紀錄,至今沒有一支部隊能夠打破!即使是1990年的海灣戰爭中,現代化的美英裝甲部隊一晝夜的行軍速度也才50公里而已。
四、113師頑強阻擊敵軍,彭德懷稱38軍為“萬歲軍”
就在志司為113師創造的奇跡歡欣鼓舞之時,一條重要信息傳來:“敵軍在三所里受阻,改道龍源里!
糟糕!”彭德懷一拍腦門,“趕緊給113師發電報,告訴他們還要去堵龍源里!
慌亂之中,電報員把龍源里的名字打錯,打成了“龍泉里”。
不過,這并沒有造成嚴重后果,因為113師師長江潮早就預判到了敵人的這一動向,第一時間派了一個團到龍源里,堵住了敵軍的去路。
不僅如此,江潮還派了一個營炸掉了通往安州的大橋,現在只要113師不被擊倒,那么敵人就是甕中之鱉!
就這樣,載入史冊的三所里、龍源里阻擊戰開始了,這一役將直接改變朝鮮的戰局!
從西線潰退下來的有美第2師、第25師、騎兵第1師,還有土耳其旅殘部和李偽第一師。
不光有潰退下來的敵人,敵人的支援部隊也瘋狂地向三所里和龍源里進攻,妄圖打開一個缺口。
面對敵人的瘋狂進攻,113師拿出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仿佛就是把萬里長城搬到了朝鮮戰場一般,牢牢把敵軍擋在陣地前!
美軍一個支援炮兵營在22分鐘的時間里向113師陣地傾瀉了3026發炮彈,創造了單炮每分鐘發射8發的最高射速記錄。
美國的遠東空軍更是把所有能動的飛機都派了過來,幾百架飛機就像是一大片烏云籠罩在113師陣地上空,投下了數不清的白磷彈。
白磷是種極易燃的物質,除非原料燃盡,否則不可能被撲滅,能夠燒穿皮肉,直至骨頭,白磷彈因此也被認為是一種極其不人道的武器。
113師陣地一瞬之間變成了一片如煉獄般的火海,隨后被逼入絕境的美軍把所有步兵都趕下了車,也開始了人海沖鋒。
但是113師就像一根鋼釘一樣,還是牢牢釘在敵人的必經之路上。美國兵看著從火海中沖出來的中國人民志愿軍戰士,無不為之膽寒。
一個曾親歷過這場戰役的美軍軍官這樣來形容他眼前的景象:“中國人似乎根本不會受到炮火的傷害,看到在這種情景下依然在戰斗的中國士兵,我們對他們突然有了一種敬畏的宗教情緒!
然而,中國戰士并不是不死的神,他們的身體早就被火焰燒得千瘡百孔,但是他們擁有最崇高的精神信仰,那就是保家衛國!無數中國軍人就是抱著這樣的信念,一直用精神支撐著肉體,與敵人戰斗到了最后一刻!只要一息尚存,便會傲然屹立!
在這次驚天地泣鬼神的阻擊戰中,打得最慘烈的無疑是335團3連的松骨峰陣地。
任憑敵人用怎樣的天雷地火,也打不垮英勇的志愿軍戰士們。敵人撤退部隊與支援部隊最近的時候僅僅只有幾百米距離,雙方都可以互相看到旗幟。但是,就是這短短的幾百米,敵軍沖鋒了6個多小時,竟然存土未進!
戰至最后時刻,松骨峰陣地前沿,美軍橫尸遍野。而3連僅剩下9名戰士,子彈也已經打光。這時美軍又沖了上來。
9名勇士互相道別,然后便舉起刺刀,拿起工兵鍬,帶著渾身的火焰,最后一次向美軍沖了上去!
戰士們在敵群中左劈右砍,刺刀捅斷了,工兵鍬也劈彎了,他們就撿起石頭砸,用牙咬,用自己渾身冒火的身體死死抱住美國兵,讓那全身的大火也將敵人活活燒死!
魔鬼!是魔鬼!
9名勇士將美國兵嚇得倉皇逃竄,他們壯烈犧牲了,但是美國兵卻面對這空無一人的陣地,不敢再進一步!
五、后續
美軍見向南突破無望,只好扔掉全部2000余輛汽車,數百輛坦克,上千門大炮,輕裝掉頭向西跑,再繞道肅川一線沿海公路往南撤退。
最終在我軍的圍殲下,美第2師全軍覆沒,第25師、騎兵第1師遭遇重創,第8集團軍一路逃到三八線才停下腳,這次撤退也被美軍稱為“美國歷史上路程最長的退卻”。 這一戰打得麥克阿瑟膽戰心驚,一向趾高氣揚的麥克阿瑟如今“看見北朝鮮山坡上的狗尾巴草都發抖”。
12月6日,朝鮮首都平壤收復,中國人民志愿軍大獲全勝,朝鮮戰局徹底扭轉!
看著38軍發來的戰報,彭德懷激動不已,他在嘉獎令當中,親筆在“中國人民志愿軍萬歲”后面又加上了“38軍萬歲!
當38軍軍長梁興初接到嘉獎令時,這位身經百戰的虎將也不禁熱淚盈眶。
單說一支部隊“萬歲”,縱觀整個中國軍史都是空前絕后的,從此38軍“萬歲軍”的名號威震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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