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中國黃埔軍校的教官,后來卻成了朝鮮人民軍的總司令,他指揮過北伐,也參與過仁川登陸后的反擊。
但幾乎沒人知道,他曾是廣州起義的前線指揮官,更少人知道,他早年差點死在日本憲兵隊的水牢里。
血從少年開始流
1900年,崔庸健出生在朝鮮平安北道龍川郡一個農家。
不是貴族,不是將門,祖上連塊地都沒有,1905年日韓合并,他五歲。
1910年日本完全吞并朝鮮,他十歲,父親在一場稻谷暴動中被逮捕,后來死在獄中,尸體沒回來。
14歲,他在街頭扔出第一塊石頭,砸在巡警頭上。
當場被打倒,一只耳朵差點被棍子敲碎,他醒來時,嘴角是干掉的血,鼻孔里還插著毛筆。
“誰教你唱《獨立軍進行曲》的?”憲兵問。
他不說話,就是不說,三天后被放出來,走路一瘸一拐,回村第一天,母親燒掉了他的全部書,她說,“再不跑,就要死了。”
從流亡者到戰術教官
1923年,他偷渡過鴨綠江,沒錢躲在貨船底艙里,餓了三天,到了奉天,混進鐵路工地,半夜寫信,被發現,因為信里有“民族解放”四個字。
一個東北工友告訴他:“別寫了,去云南講武堂吧,那里教人打仗。”他一頭霧水,但還是去了,帶著一封假推薦信。
云南講武堂不查背景,因為當時只看一件事,你恨不恨日本人。
他進了步兵科,成績很好,體格一般,常被南方同學叫“小鬼子”。
他忍著,三個月后,他拿下全科第一,講武堂主任林翼中親自找他談話:“你愿不愿意留校?教新生步兵進攻課?”
他點頭,半年后,黃埔軍校成立,他的名字在第一批教官名單上。
黃埔與北伐:異鄉人的戰爭
1924年,廣州黃埔島,空氣里混著汗味、機油、咸魚,崔庸健第一次見蔣介石,對方一眼看出他是朝鮮人。問:“你來打誰?”
他答:“打日本,誰幫我打,我就幫誰。”
蔣點了點頭,說:“好,北伐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他帶的是第五期學員,主教戰術,他講課快,重演練,從不講革命,只講怎么用最少人拿下一個碉堡,他喜歡用日軍做例子。
北伐打響,他隨軍出征。從韶關打到武漢。
他記住了一件事:國民黨軍有槍,但沒紀律,前線逃兵太多,他親眼看到一支獨立團嘩變,砍了團長的頭,他想,“這樣打不贏。”
就在北伐中段,他遇見了張太雷、葉劍英,也是在這時候,第一次聽說‘共產國際’。
廣州起義:第一次生死之間
1926年12月,廣州起義爆發,崔庸健是特務營連長,負責攻打水警署。
三天三夜沒合眼。水警開槍打死了他一個副排長,他帶人沖樓,被手榴彈炸飛,肋骨斷了兩根。
起義失敗后,他在西關一戶藥鋪里躲了五天。
第五天,穿上女裝逃走,到了珠江碼頭,扒火車去了長沙,那年冬天,他正式加入中國共產黨。
抗戰東北線:他不是中國人,卻成了中國軍官
1931年,“九一八”事變,他在湖南聽到消息,立刻動身北上,到了哈爾濱,投奔李杜部隊,不久加入東北抗日義勇軍。
他用的名字是“趙庸”,說自己是山東人,沒人質疑,因為打得太猛。
1933年,他被任命為東北抗聯第七軍參謀長,日軍稱他為“黑衣矮鬼”,說他總在夜里偷營,白天打埋伏。
他設計過一次突襲,用20人炸掉了偽滿某鐵路哨所,那次,他差點死在冰湖里,敵人圍剿,他帶5人跳水,他不會游泳。
最后是一個山東兵把他拽出來,肺里灌了半斤冰水,吐了三天血。
金日成:第一次見面,差點打起來
1937年,崔庸健奉命整編抗聯教導旅,旅長是周保中,他在蘇聯見到了金日成。
金當時不過二十多歲,帶了一營人,講話帶俄語口音,穿的是蘇軍舊棉襖,胸口掛一顆紅星。
崔庸健沒給好臉,說:“你指揮的營,紀律太差。”
金不服,說:“你不是朝鮮人了嗎?為啥老說漢話?”
兩人當場翻臉,周保中親自出來調和,說:“你們倆以后是要一起回朝鮮打仗的。”
從那以后,他們彼此警惕,也彼此需要,一起訓練游擊隊,一起翻譯蘇聯教材,他們睡在一個營房,頭頂是凍裂的天花板。
妻子?沒留下名字的人
1938年到1945年,崔庸健幾乎沒有離開中國東北。
身邊總有一名女警衛員,河北人,姓李,擅長射擊,曾在一次突圍中掩護他撤退,被擊中腿部。
兩人是否結婚?沒人知道,有人說他們有孩子,留在蘇聯,也有人說,他回朝鮮前將她安置在哈爾濱。
1950年后,所有這段記錄都消失了。
元帥,不是從講臺上封的
1945年,日本投降,崔庸健回到朝鮮,穿的是蘇軍制服,手里拿著一份人員名單。
名單上寫著:東北抗聯遺留人員、翻譯、步兵、情報員、傷員、親屬,共227人,他是帶兵回國的,不是回家省親的。
金日成等在船碼頭,他們擁抱,但沒人笑,“建軍,從零開始。”金日成說。
崔庸健沒有任何軍銜,只是“人民軍籌備組副主任”,負責訓練。
第一堂課,地點在平壤郊外一座舊面粉廠,他拿木棍在地上畫戰線,說:“不懂游擊,就別談正規戰。”
訓練中,有人偷逃、有人開小差,他一個個揪出來,親手開除,幾個月內,組建3個連隊,配備蘇制步槍,全是從抗聯活下來的人。
沒軍服,穿的是民工衣,每天打靶、野營、夜襲模擬,崔庸健在教學中常講的一個詞:“中國經驗。”
戰爭開始,不容解釋
1950年6月25日清晨,朝鮮人民軍越過三八線。
金日成是總司令,崔庸健是副總司令,但所有人知道,真正下命令、畫作戰圖、調兵遣將的人,是他。
他沒用蘇軍打法,第一波打的就是奇襲戰,夜間機動,偽裝滲透,他下令:“每個排至少要帶一名‘南方口音’士兵,混入釜山。”
7月,漢城失守,他站在漢江橋上,命令炸橋,他說:“不許美軍踏進這橋一步。”
9月,仁川登陸,美軍繞后。戰局崩了,金日成驚慌,命令全線撤退,崔庸健反對,他堅持死守江原道,派三個團鉗制美軍右翼。
“我們擋不住,也要耗住他們的時間。”
“志愿軍要進來了。”他只說了一句話。
和彭德懷的爭吵
1950年10月,志愿軍入朝,彭德懷帶頭,進駐江界,他和崔庸健第一次正面見面,兩人先是握手,后是沉默。
晚上談戰術。彭拿出地圖說:“敵人主力在這里,我們從正面突進。”
崔庸健搖頭:“你低估了他們空軍,我們不能再用平推打法。”
兩人吵了一夜,彭拍桌子:“你不是打正規戰的。”崔回一句:“但我打贏過鬼子。”
最終達成共識:由志愿軍正面突擊,人民軍側翼包抄,協同推進,第二次戰役勝利后,彭說了一句:“這個朝鮮人,不簡單。”
權力升起,也開始動搖
1953年,朝鮮停戰,崔庸健被授“共和國次帥”,后又晉升“元帥”,這在當時,只有金日成之下。
但榮耀帶來懷疑,很多人不信任他,他太熟中國,太多抗聯背景,太少黨內發言。
1955年,有人檢舉:“崔庸健搞小圈子,拒絕執行中央命令。”他被免職,調離人民軍,轉為“國防委員會顧問”。
三個月后,金日成召他回京,說:“不要再和周保中通信了。”他沒回應,只是點頭。
他教的不是學生,是繼承人
晚年,他搬到平壤西部軍官學校,教“朝鮮戰術基礎”,課本是他自己寫的,全是親身經歷,沒有一句口號。
他只講三種打法:夜襲、山戰、爆破,他說:“這不是書上有的,是血寫的。”
一次課堂上,他把自己的左小腿骨圖拿出來,“這里,當年被日本刺刀刺穿,現在還有一截鋼針。”
學生都不說話,他們看著這個走路一拐一拐的老頭,開始明白什么叫“元帥”。
他是誰?屬于誰?
崔庸健不是一個典型的“朝鮮領導人”。
他太熟悉中國戰場,熟到能記住東北每一條冬季河道的結冰厚度。
他曾把自己的戰術交給黃埔學生,也曾為中國共產黨守過城頭。
他是金日成的“戰友”,但從不唱政治贊歌,他的語言粗糲、短促,像子彈。
中方叫他“老崔”,朝方稱他“元帥同志”。
有人質疑他早年是否有雙重身份,他曾擔任“中共滿洲省委軍事委員”,也曾接受蘇聯軍銜。
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朝鮮,回到了那個早年離開的土地,他用自己帶出的兵,打了三年戰爭,守住了半個朝鮮。
1976年,他去世,沒有國葬,沒有官方悼詞,只有老兵穿軍裝,排成一列,為他敬禮。
墓碑上沒有寫“共產黨”,也沒有寫“抗聯”,只寫了四個字:
“人民軍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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