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晨光剛漫過屋頂時，我已經踩著露水往早點鋪走了。肉包在袋里透著暄軟的熱氣，豆漿瓶壁凝著細密的水珠，茶葉蛋在掌心暖得能焐熱指尖。隊友們從宿舍出來時還帶著惺忪睡意，接過早餐時那句拖長了調子的“辛苦啦”，混著晨風吹來的稻花香，比豆漿的甜更讓人心里發暖。
廚房的煙火氣是從上午九點開始升騰的。擇菜時總有人湊過來搭把手，切土豆的刀聲和擇豆角的聊天聲纏在一起，有人說“這土豆得切厚點才入味”，有人笑“你昨天炒的青菜鹽放多了”，嘰嘰喳喳里，菜籃子很快就空了。中午掌勺時，肉片在熱油里翻出焦香，豆角一倒進去，滋啦的聲響里立刻裹著清鮮，連灶臺邊的蒼蠅都被香味引來了，繞著鍋沿嗡嗡轉。清炒的青菜剛端上桌，就見有人舉著筷子往嘴里扒，油光锃亮的菜葉沾著幾粒米飯，嘴里還含混著“好吃”，手腕切菜時累出的酸，在這瞬間都化成了輕飄飄的滿足。
傍晚的肉末茄子是真費勁。切茄子時得格外小心，不然油鍋里一炸就散。看著金黃的茄塊裹著濃稠的肉醬汁，每一道紋路里都浸著香，盛盤時忍不住先夾起一塊嘗嘗，燙得直吸氣卻舍不得吐。隊友們端著碗排起長隊，有人碗里的飯堆得像小山坡，嘴里還念叨“再添一勺汁”；那個總說要減肥的男生，扒著第五碗飯時，腰帶松了兩個扣還喊“停不下來”，沾著醬汁的嘴角蹭著飯粒，那狼吞虎咽的模樣，比任何夸獎都讓人心里踏實。
看著水槽里泡著的鍋碗瓢盆還沾著醬汁，墻上的瓷磚濺著星星點點的油花，忽然覺得這些瑣碎都閃著光。有人從背后遞來瓶冰鎮汽水，“今天的茄子絕了”，氣泡在喉嚨里炸開時，和下午孩子們的笑聲一樣清透。
這一天，從早餐袋里的熱氣到晚餐后黏糊糊的碗底，從廚房瓷磚上的油點到操場草葉上的汗滴，每個細節里都藏著實在的快樂。原來后勤不只是圍著灶臺轉，是用一鍋一鏟的溫度焐熱彼此的胃，用一句句玩笑話拉近心的距離。那些在煙火里蒸騰的默契，在歡笑中滋長的情誼，還有被孩子需要時的那份沉甸甸的責任感，都是比任何獎狀都珍貴的成長。夜風從窗縫里鉆進來，帶著遠處稻田的清香，明天的菜單，好像又有了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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