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電影院的空氣里飄浮著一種無聲的沉重:陳可辛的《醬園弄》曾背負30億的期待,卻以3億黯淡收場;陳思誠的《惡意》點映時激起漣漪,終究未能掀起巨浪。
市場在焦灼地等待下一個“哪吒”的降臨,然而這些電影的不如意,在另一部電影的命運面前,竟顯得像是一種奢侈的“幸福”;
至少它們還有人討論,還有人批評,而一部名為《野馬部落》的電影,它靜悄悄地“死”去了,甚至沒有幾個人知道它曾短暫地“活”過。
它上映一周的全國總票房,停留在4862元這個令人窒息的數字上,片方最終分得1742元——不夠支付演員的片酬,甚至可能負擔不起劇組一頓像樣的散伙飯。
它的首日“盛況”,是影院施舍般排出的兩場放映,186個座位,98位觀眾稀稀落落散坐其間。
這不到百人的群體,竟成了這部影片從誕生到消亡全程的唯一見證人。
為何《野馬部落》會遭遇如此徹底的“死亡”?這部講述青年帶領草原留守老人創業的正能量劇情片,為何在市場面前撞得粉碎?
那是因為,它精準地踏入了當下電影市場所有雷區……
第一道雷:無明星即無呼吸權
在當下院線生態里,缺乏明星光環與流量加持的電影,如同隱形,首日能有兩場排片,已是院線經理難得的“恩典”。
沒有排片,就沒有曝光度,這構成了一個無解的死亡閉環,據拓普電影智庫數據顯示,中小成本文藝片平均排片占比長期不足2%,生存空間被擠壓得所剩無幾。
第二道雷:無宣發等于赤身裸體
一張電影票價格動輒四五十元,觀眾的決策成本高昂,在沒有任何宣傳預熱、未制造任何話題漣漪的情況下,觀眾憑什么要花費能買兩斤排骨的錢,去選擇一部連名字都無比陌生的電影?
《野馬部落》的宣發近乎真空,其官方微博粉絲數不足千人,上映前幾乎未有任何有效信息觸達潛在觀眾。
第三道雷:無鮮明類型等于自我終結
它既非令人血脈賁張的動作巨制,也非讓人捧腹的喜劇,更非能引爆社交討論的懸疑犯罪題材。
它安靜地歸屬于“劇情文藝片”這一類型——在如今追求強刺激、快節奏的影院空間中,這類電影幾乎喪失了立足之地。
當市場只追逐爆米花娛樂或話題爭議時,安靜講述一個故事的影片,自然被推向邊緣。
《野馬部落》的“暴死”僅僅是一個荒誕的笑話嗎?是,也不是。它那4862元的票房數字,荒謬得如同虛構的段子;
然而笑聲背后,深藏著無法回避的悲哀——悲哀于一部或許傾注了真誠、渴望講述一個好故事的作品,竟連被看見、被討論的微小資格都被剝奪。
我們的電影市場,正滑向一種危險的極端:一端是投資幾十億、萬眾矚目的超級大片,另一端是能掀起巨大爭議漩渦的“話題爛片”。
而在這兩極之間,那些安靜、扎實、試圖以純粹故事打動人心的小成本制作,正被無情擠壓、吞噬。
這無聲的消亡,遠比4862元票房本身,更令人心寒徹骨。
最深的悲哀,或許并不屬于那98位偶然踏入影廳的觀眾,他們至少見證了《野馬部落》的存在。
真正的悲哀,屬于這個日趨逼仄的創作環境:當銀幕只容得下震耳欲聾的喧囂與爭議,那些試圖貼近土地、展現普通人堅韌生命力的真誠表達,便注定只能湮沒于無人知曉的角落,連一聲嘆息都留不下。
市場并非沒有微光,2017年,紀錄片《二十二》憑借社會各界的支持與精準宣發,票房突破1.7億;
2022年,《隱入塵煙》在幾乎零宣發開局后,也憑借真實力量與口碑傳播,實現了票房逆襲。
這些案例證明,觀眾并非只認明星與特效,好故事仍有生存土壤。
然而,這些光亮不足以照亮所有角落,《野馬部落》的悲劇在于,它甚至連爭取一個被觀眾看見、接受評判的機會都未曾獲得。
當排片表成為資源分配的門檻,當宣發聲量成為生存的砝碼,無數個《野馬部落》在院線的黎明前悄然熄滅。
市場的殘酷性正在于其高效的淘汰機制——但高效不應等同于單一。
一個健康的電影生態,理應如森林般豐富多元,既能容納參天大樹,也應滋養林間小草。
當資本與流量成為唯一通行證,那些承載著地域文化、記錄著時代褶皺的中小成本制作,便面臨集體失語的危機。
《野馬部落》的葬禮上,無人哭泣,甚至無人知曉,這無聲的消亡,是對整個行業的叩問:當票房成為衡量電影價值的唯一標尺,我們失去的僅僅是幾部電影,還是一片能讓多樣故事生根發芽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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