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本六爾】明治三十六年(1903)三月二日,生于奈良縣磯城郡織田村大泉(現(xiàn)在櫻井市)。大正九年(1920)畝傍中學畢業(yè)后,成為奈良縣磯城郡三輪尋常高等小學代理教師,同十一年(1922)擔任磯城郡香久山尋常高等小學代理教師,同十二年生駒郡都跡尋常高等小學代理教師,同十三年四月上京,在東京高等師范學校校長三宅米吉麾下,出任歷史教研室副手。昭和四年(1929)三宅去世后,隨之辭去副手職務。昭和十一年(1936)一月二十二日,于鐮倉市極樂寺八十七番地臨時寓所去世。享年三十二歲。
——齋藤忠《日本考古學史辭典》
森本與中谷
光輝璀璨的唐代詩歌史上,除了“詩仙”李太白、“詩圣”杜子美,還活躍著眾多詩人,當然少不了短命的“詩鬼”李長吉。日本考古學史上也有了不起的鬼才。梅原末治在《校訂日本石器時代提要》(中谷治宇二郎著,梅原末治校,1943年)“再刊序言”開頭寫道:
從大正后期到昭和初期,是我國考古學發(fā)展史上的一個重要階段。在眾多開拓者當中,兩位沒有正規(guī)學歷的年輕學徒愈顯奪目。其一是森本六爾,另一位則是本書著者中谷治宇二郎。當時森本君出入于帝室博物館,研究領域橫跨原始時代到金石并用時期,思維敏捷,俊逸不凡。與之相對,中谷君在東京帝國大學人類學教研室專攻史前史,在科學的基礎上生出新的理念,傾力而為。兩人治學各有特色,并相互提攜,使人想見他們將來肩負考古學界的重任。兩君亦是如此自我期許,為夯實學問的根基,分別于昭和四年、五年踏上海外研修之途。令人扼腕的是,他們雖然克服了諸種困難奔赴海外,卻均在異域感染了不治之癥,歸國后驥足難伸,艱辛困苦中結束了短暫的生涯。這是考古學的巨大損失,距今已是七度春秋,目睹我國學界的現(xiàn)狀,愈發(fā)痛惜兩君之遠逝。
在當下的日本,除了考古學的專業(yè)人士,知曉森本六爾和中谷治宇二郎(1902-1934)大名的恐怕并不多。比中谷稍微幸運的是,與森本淵源甚深的兩位考古學者——森本榮一、淺田芳朗——均為他寫了傳記,前者題為《兩粒稻谷》(后改名《森本六爾傳》再版),后者題為《考古學的殉教者——森本六爾其人其學》。此外,昭和時代著名的小說家松本清張以森本為模特,寫了短篇小說《斷碑》,為森本在民間贏得不少同情和擁躉。然而,小說畢竟不是歷史。再則,如齋藤忠所指出的,兩本傳記的作者都長于文才,憐惜故人,所以不免帶有濾鏡,使主人公的生涯更顯悲壯。
為考古學的一生
森本是家中的長子,取名“六爾”,大概是從祖父的名字中借了“六”字。據(jù)說森本剛進中學時就對《萬葉集》產生了興趣,自號青穗,儼然文學少年。中學四年級開始,不覺迷上了考古學和古代文化。然而,由于家境貧寒,且弟妹有九人之多,縱使考上了國學院大學,森本也無法去東京求學,只好在家鄉(xiāng)擔任代理教師,據(jù)說月薪二十元。說到“日本最佳的代理教師”,往往會聯(lián)想起“月薪三元五十錢的若槻禮次郎”或“涉民村的石川啄木”。不過,對三輪尋常小學三年級的男生來說,森本老師或許才是“日本最佳代理教師”。不過,小學代理教師一職并沒有澆滅森本對考古學的熱情,反而使他對考古調查更為熱衷。森本加入了考古學會,并在《考古學雜志》上發(fā)表了學術處女作,時年十九歲。
森本六爾
這個時期,森本結識了京都帝大的梅原末治和東京帝室博物館的高橋健自,得到了他們的指點,又經由高橋,得到了三宅米吉的提攜。三宅米吉(1860-1929)是日本考古學界的元老,他十三歲進入慶應義塾,因提倡學校改革而退學,靠自學成為一代碩儒。1924年森本上京之際,三宅身兼數(shù)職——東京高等師范學校校長、東京帝室博物館總長、考古學會會長。在三宅的安排下,森本在東京高師擔任副手,總算有了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然而,不幾年三宅遽歸道山,森本黯然離開東京高師,由此失去了固定收入。
森本的處境,跟他個人的性格應該有著密切的關系。濱田耕作在《回憶森本君》一文中指出,初次見到森本,印象并不是很好:“負氣急功的青年,熱情而輕率。”當然,這只是一個最初印象,畢竟森本這樣胸懷大志的青年在初次面對學界權威時,恐怕迫切希望抓住機會展示自己,其效果可能事與愿違。另外,與森本頗有交往的坪井良平回憶道:“直率地說,故人(指森本)在性情上與周遭格格不入?!椴涣b’這個詞不知道是否恰當,不過確有這種感覺。過于神經質了,還有嚴重的潔癖。毫無妥協(xié)的概念,只要自己認為是對的,就堅決貫徹到底。有時會很難辦,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p>
生性敏感,加上出身、學歷等各種有形無形的羈絆,現(xiàn)實生活中的森本大概自卑又自負,個性鮮明,很難與人相處。在這種境況下,森本的學術往往被解讀為“打倒官學”——很難說沒有這種成分,但恐怕也不能一概而論。
1927年,森本與同道成立了考古學研究會,擔任《考古學研究》編輯。兩年后,學會改組,更名為東京考古學會,《考古學研究》更名為《考古學》。其間,森本和淺川米池姬(ミツギ)在鳥居龍藏的媒妁下舉行了結婚儀式,此后米池姬成了賢內助,為森本的考古事業(yè)作出了很大的貢獻。
1931年4月,森本赴法游學,但一無充裕的經費,二來罹患疾病,健康受損,一年后“無功”而返。關于這次留學,有很多疑團恐怕再也解不開了。據(jù)淺田芳朗推測,森本赴法,一方面受到梅原末治、后藤守一等相繼赴海外研學的刺激,一方面大概是友人中谷治宇二郎也在巴黎的緣故。
雖說在歐洲游學沒有什么大的收獲,但如果將這次出游當作一次“放空”,回到日本后的森本提出了諸多設想,使他在日本考古學史上留下了不滅的印跡。
然而,造化弄人。1935年11月11日(六年前同一天,森本的恩人三宅米吉辭世),森本夫人終因長期勞碌,疾病纏身,在奈良三輪去世,享年三十二歲。兩個月后,森本也去了“極樂”世界。所謂“兩粒稻谷”,意指森本夫婦為考古學而殉身,換言之,他們都是“考古學的殉教者”。
森本與梅原
自大正到昭和初期,梅原末治(1893-1983)與森本六爾在日本考古學領域大放異彩。梅原比森本大十歲,兩人成長背景有別,社會境遇也不同,但擁有相近的研究主題,既相互競爭,也相互鼓勵。
森本和梅原頗有一些共同點,比如兩人均出生于畿內,都是中學畢業(yè),沒有上過大學,很早就“出道”了。再者,兩人對考古學都有著圣徒般的虔誠、戀人般的熱忱,說是“獻身考古”絕不為過。
兩人在青銅器和古墳研究上都有出色的成績。在青銅器方面,梅原著有《銅鐸研究》,森本整理了《日本青銅器時代地名表》,均為奠基性的著作。在古墳研究方面,梅原有《久津川古墳研究》、《佐味田及新山古墳研究》,繼而著成《讃岐高松石清尾山石塚之研究》。森本則著有《金鎧山古墳之研究》、《川柳村將軍塚研究》等期望擺脫窠臼的古墳報告。值得一提的是,兩人曾合作發(fā)表《大和國磯城郡柳本村大塚古墳調查報告》。據(jù)齋藤忠考察,在古墳墓研究上,森本有意無意中受到梅原的影響。
不過,兩人的關系頗為微妙。藤森榮一在森本的傳記中寫道:
關于森本與梅原的交游,幾乎沒有資料殘存于世。梅原自己都不愿談論,叫人徒喚奈何。不過有這樣一件事。據(jù)坪井良平說,森本的字——只在中間部分用力、末端不用力的楷書——是模仿梅原的,也就是說,在書信往來中,(森本)由于憧憬而受到(梅原的)影響。兩人的字確實很像。但是,森本的中學同學堀井甚一郎表示,是否確實如此并不清楚,從短歌等原稿來看,(森本的字)自有其風格。
關于師事梅原,森本始終緘口不言。兩人都不想談及這個話題,大概確實有什么尷尬的故事。
齋藤忠也指出,1933年森本給他寫信,末尾請齋藤代為問候濱田、梅原(當時齋藤在京都帝大),對梅原用的也是敬稱??梢娚竞兔吩P系并不親密。其后,森本期望在考古學教研室做研究,據(jù)說遭到梅原的強烈反對。
關于森本離開京大,松本清張《斷碑》認為,梅原、森本相互間很早就形成了競爭心理,彼此對立,作為考古學教研室的領導,濱田耕作為了維持和諧,遂勸森本離開。不過,角田文衛(wèi)認為,梅原主要在東方文化研究所上班,與森本碰面的機會很少,他本人從未見過兩人發(fā)生沖突。穴沢咊光綜合上述信息,作出了如下推測:森本可能對梅原有競爭意識,但他受到京大同仁忌憚的最大原因,當然跟他特異的性格有關,不過森本是肺結核病患者,經常咳嗽,肺結核在當時是很難醫(yī)治的疾病,這種狀況當然讓人恐慌。所以,森本未能在京大待下去,應該不是梅原的責任,而是濱田出于教研室成員健康的考慮而采取的措施。
無論如何,森本去世七周年之際,1942年8月,已成為京都帝大教授的梅原為《日本考古學研究》作序,其中寫道:
人世間總有各種悲劇,其中最讓人揪心的是專注于事業(yè)的有能之士中途倒下。森本六爾君自少年時代起,便以滿腔熱忱投身考古學,中谷治宇二郎君懷抱著遠大的前程,然而二位同好相繼英年早逝,這成為我最切身的痛楚體驗。每一思及,為兩君深感悲痛的同時,不禁為學界失去英才而扼腕悵恨。
英雄惜英雄之意溢于言表,令人動容。
不世出的天才
森本享年雖僅三十二歲,卻留下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業(yè)績。從大正末期到昭和初期,僅僅十四年的研究生涯,卻在彌生文化、古墳文化、奈良時代墳墓等主題上結出了豐碩的成果。如何看待森本的業(yè)績,自是各花入各眼,因人而異。
(一)著述行世
考古學者坂詰秀一在《日本考古學文獻解題》中,列了森本六爾五部著作,不可謂不多。以出版時間為序,整理如下(此處對書中的個別疏誤作了訂正):
1、中山久四郎、森本六爾合著《日本上古文化的考究》(四海書房,1927年)
2、森本六爾編《日本青銅器時代地名表》(岡書院,1929年)
3、森本六爾、小林行雄編《彌生式土器聚成圖錄》(東京考古學會,1939年)
4、森本六爾著,藤森榮一編《日本農耕文化的起源》(葦牙書房,1941年)
5、森本六爾著,坪井良平、小林行雄編《日本考古學研究》(桑名文星堂,1943年)
此外,1980年代還有考古學同仁整理森本六爾的著作:
6、齋藤忠編《日本考古學選集·森本六爾集》(筑地書館,1985年)
7、森本六爾著,春成秀爾編《日本的古墳墓》(木耳社,1987年)
(二)恢宏的計劃
在《考古學的殉教者》中,關于森本的業(yè)績,淺田芳朗主要提到了《川柳村將軍塚之研究》、埴輪研究、《飛機與考古學》、《日本原始農業(yè)》及其《新論》等,此外還特別提及森本在海外游學期間設想的“日本考古學的七個道具”。所謂“道具”,也可以理解為研究方向。其具體內容是:一、考古學史;二、考古學地名表;三、考古學地圖;四、考古學文獻索引;五、考古學辭典;六、考古學集成圖錄;七、考古學地方志。
不消說,這是恢宏的考古學藍圖,絕不是一個人所能完成的。森本的這個構想,對日本后來的考古學發(fā)展有著很大的影響。淺田芳朗對此作了梳理,在此一并加以介紹。
第一,考古學史。1974年,齋藤忠在吉川弘文館出版了《日本考古學史》,為考古學門徒提供了諸多便利。
第二,考古學地名表。這方面成績極為突出。此前東京帝國大學人類學教研室整理了《日本石器時代人民遺物發(fā)現(xiàn)地名表》和《古墳橫穴及同時代遺物發(fā)現(xiàn)地名表》,森本自己也出版了《日本青銅器時代地名表》,其后隨著材料激增,森本期望更上層樓,后出轉精。
第三,考古學地圖。這個設想也已實現(xiàn)——柏書房于1982-1983年刊行了《日本歷史地圖·原始古代編》。
第四,考古學文獻索引,書中直接跳過去了。
第五,考古學辭典。1951年,酒詰仲男、篠遠喜彥、平井尚志等合編的《考古學辭典》由改造社出版,八年后水野清一、小林行雄合編的《圖解考古學辭典》由東京創(chuàng)元社發(fā)行,又三年(即1962年),日本考古學協(xié)會編纂的《日本考古學辭典》面世,以其所收條目多,利用度甚高。
第六,考古學集成圖錄。在這方面,森本與小林行雄合作,在森本去世后出版了《彌生式土器聚成圖錄》。
第七,考古學地方志。森本稱作“各府縣考古學叢書”,并作了具體規(guī)劃,上編“地名表和文獻目錄”,下編“遺跡遺物概說”。甚至設想了奈良縣、山梨縣、兵庫縣、福島縣、東京府及千葉縣等卷的撰稿人,但由于各種情由,這個計劃最終付諸東流。然而,自1966年起,在齋藤忠的主持下,以“鄉(xiāng)土考古學叢書”之名在吉川弘文館刊行。
(三)從宏觀思考到具體研究
齋藤忠將森本對考古學的貢獻歸納為四點:
其一,對考古學基本問題的思考,使考古學面目一新。1935年,四海書房出版《歷史教育講座》,其中“考古學”由森本執(zhí)筆,其框架如下:
一、例言
二、繩文土器系統(tǒng)文化——各地編年與地方差異
三、彌生式土器系統(tǒng)文化——文化的傳播及其速度
四、古墳時代文化——文化圈的擴大與統(tǒng)一
五、聚落區(qū)域的變動
六、定居形式的演變
七、生計的變遷
八、文物的消長
九、墳墓的變遷
十、結言
另外,針對“陸地考古學”,森本提出“空中考古學”的概念。當然,齋藤也提到了“考古學的七個道具”。
其二,促進了彌生文化的研究。在考古學命名上,森本曾提出用“青銅器時代”取代“金石并用時代”。在探究青銅文化的同時,森本圍繞原始農耕文化,組織《考古學》特刊,為學界提供了新的認識?!度毡驹嫁r業(yè)》卷首的宣言可視為森本的名言,勉強翻譯如下:
一粒稻谷,如果落在地上,最終不會僅僅是一粒稻谷罷。
本書只不過呈現(xiàn)了一粒稻谷的珍貴性。即使書中所舉的事例不幸被遺忘,若本書有助于此后的考古學家理解農業(yè)問題在彌生式文化中的重要性,并促使更多人重新審視世間埋沒的資料,那么編者的愿望也算是達成了。
其三,對古墳及其出土文物的研究。齋藤特別提及《川柳村將軍塚研究》,這個古墳報告樹立了考古報告的新典范,推動了古墳研究。淺田芳朗認為該報告的特色在于,它闡明了川柳村將軍塚在日本考古學中的位置,而非局限于一村一墓。
其四,以奈良時代為中心的古墳研究。齋藤忠在長期學術史的視野下高度評價森本的此項研究。在他看來,這類墳墓,特別是帶有墓志銘的墳墓,自江戶時代以來就有發(fā)掘,成為墓制史和金石學的研究對象。基于墓制的立場,平子鐸嶺、和田千吉、高橋健自等著了先鞭。大正之后,有兩位俊才不負期望,在這個領域大有斬獲,其一為梅原末治,另一位即是森本六爾。其中,森本發(fā)表了《關于上古墓志的一二私考》《關于左琴右書》《奈良時代一女性的墳墓》《墳墓研究的方法及沿革》等一系列論文,展示了他的腳踏實地與銳意創(chuàng)新。
身后哀榮
森本逝世兩周年之際,東京考古學會在極樂寺墓地為森本夫婦建了石造的墓塔,碑面文字由時任京都帝大校長濱田耕作題寫。1981年3月,森本的故鄉(xiāng)櫻井市大泉建造了碩大的森本六爾夫妻顯彰碑,碑文如下(堀井甚一郎撰書):
日本考古學的鬼才森本六爾君,明治三十六年三月二日誕生于此。因自學投身于考古學研究,年少時撰成前人難以企及的《日本原始農業(yè)》,孜孜不倦,探求是非。然而,正當其研究初露鋒芒,卻于昭和十一年一月二十二日逝世。享年三十二歲。
米池姬(ミツギ)夫人生于福岡縣,昭和三年結婚,堪稱賢內助,忠實可靠,卻先于夫君離世,同十年十一月十一日永眠。享年三十二歲。
兩個青春妙齡,一同殉于考古,此恨綿長,哀思無盡。
因緣之地唐古池的發(fā)掘調查始于昭和十一年十二月,君有先見之明,卻未能共同見證。
嗚呼,兩粒稻谷,倘若成長、結果……念及今日考古學界之盛況,為悼念君之早逝,彰顯其偉業(yè),建立此碑。
森本六爾夫妻彰顯碑
參考文獻
藤森栄一「二粒の籾」、『藤森栄一全集』第5巻、學生社、1979年
淺田芳朗『考古學の殉教者――森本六爾の人と學績』、柏書房、1982年
齋藤忠編『日本考古學選集?森本六爾集』、築地書館、1985年
春成秀爾『考古學者はどう生きたか』、學生社、2003年
穴沢咊光「梅原末治論」、角田文衛(wèi)編『考古學京都學派』、雄山閣、1994年
坂誥秀一『日本考古學文獻解題』1?2、ニュー?サイエンス社、1983?1985年
中谷治宇二郎著、梅原末治校『日本石器時代提要:校訂』、甲鳥書林、194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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