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余年來規模化村村修史志的時空與類型考察
錢茂偉 王笑航
提 要:村史志編修是地方志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30余年來的村史志編修歷史值得研究。村史志編修主要包括“點狀式一村修史志”與“規模化村村修史志”兩大類型,點狀式一村修史志指民間自發的一村一志編修活動,規模化村村修史志則是有組織的編修活動;兩類活動相輔相成,相互促進。在“村落終結”時代,規模化村村修史志更能滿足時代需求。考察30余年來規模化村村修史志實踐可知,至少有10個地級市、109個區縣展開試點,成效顯著。系統研究規模化村村修史志的歷程、核心要素,考察其時空與類型,可以為村史志編修提供參考。
關鍵詞:村史志 村村修史志 公眾史學 鄉村文化建設
村史和村志是記錄鄉村歷史的重要載體,村史志編修有助于了解地情民情,保護宣傳地方文化,是地方志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國務院辦公廳發布的《全國地方志事業發展規劃綱要(2015—2020年)》指出:“指導有條件的鄉鎮(街道)、村(社區)做好志書編纂工作,做好中國名鎮志文化工程、中國名村志文化工程組織編纂工作。具備條件的,可將地方史編寫納入地方志工作范疇,統一規范管理。”考察30余年來的村史志編修實踐歷程,我們可將其概括為“點狀式一村修史志”與“規模化村村修史志”兩大類型。所謂點狀式一村修史志,指民間自發的一村一志編修活動;所謂規模化村村修史志,指由地方政府、地方志辦公室、政協、文聯、社聯、報社等組織的規模化村史志編修活動。伴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速,有學者認識到,在“村落終結”時代,各地自發的村史志編纂難以滿足時代需求,有組織的規模化修志值得研究推廣。據統計,目前各地至少有10個地級市、109個區縣村村修史志試點成功的案例,這些案例值得研究。目前學界對區域修志經驗有所介紹總結,但對30年的村村修志實踐活動尚待系統考察。本文主要采取文獻調查法,研究全國各地規模化村史志編修案例的核心要素,歸納分析其類型,對30余年來規模化村村修史志活動做一個較為詳盡的時空與類型考察,以期為今后村史志編修提供借鑒。
村史志編纂的興起及名村志的出現
新中國的村史志編修是在地方志編修大潮中發展起來的,20世紀80—90年代鄉村史志編修處于自發發展階段,留下的村史志多數以抄本形態藏于村中,少數進入公共圖書館收藏,根據筆者統計,目前有24種。
進入20世紀90年代初,鄉村歷史記錄逐漸受到重視。其因素有二:其一,社會經濟的迅速發展對文化形成了巨大的推動作用,伴隨著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推行和鄉鎮企業的崛起,各村鎮經濟迅速發展,需要編纂志書來介紹名村,一方面可以通過修志來了解村情民情,另一方面可以宣傳鄉村文化,招商引資。其二,地方史志部門在初步完成市縣二級志書以后,嘗試著拓展自己的工作范圍,開始了鄉村史志編修活動。
浙江、江蘇、山東較早推出名村志。1991年,浙江推出《浙江名鎮志》;1992年,又開展《浙江省名村志》的編修。當浙江省方志辦領導將目光投向村一級單位時,發現村莊數量眾多,難以一一涉及。于是,與經濟建設的重點建設一樣,他們也決定選擇重點名村加以記錄。時任浙江省方志辦主任魏橋稱:“以一村之力,修一部上規模、夠水平、能傳世的志書是確有困難的。退而求其次,要在一部縣志中記述所屬各村狀況,也會顯得節外生枝,過于累贅。為此,經過修志同行反復論證,決定調動全省方志界的積極性,選擇部分村莊,編纂一部《浙江省名村志》。”從這段話可以得到一些信息:其一,當時史志辦人員認為獨卷本村史志編纂困難很大,故而村史志的規模化編纂尚未得到重視;其二,縣志中村的信息較少,引村史入縣志卻顯得累贅。如何表現村史內容,當時史志工作人員的方法是編纂名村志。1994年出版的《浙江省名村志》在空間上擴及全省各縣,每縣又只選幾個名村加以介紹,每村字數不多,最后形成上下2冊。全書涉及604個村,入選的村約占當時全省行政村總數的1.4%。值得注意的是,此書較早使用了模板法,每篇規定幾千字,從幾大要素入手來寫作。1992年,江蘇省方志辦也決定編修《江蘇名鎮志》《江蘇名村志》。兩書同步推進,1993年同步完成出版。“兩書所收入的名鎮、名村,既有久負盛名的古鎮、名村,又有改革開放以來依托發展鄉村工業新崛起的明星鎮、村,它們是我省2000多個鄉(鎮)、36000多個村發展變化的縮影。”之后山東也效仿江浙,將名鎮名村合一,推出《山東名鎮名村志》(山東地圖出版社,2002年)2冊。除了省級名村志外,亦有地級市的名村志,如由湖州市方志辦組織編纂的《湖州市名村志》(1996年)。有以縣為單位編纂的名村史志合卷模式,如東陽作家協會組織編纂的《東陽名村志》(2004年)、鄞州政協組織編纂的《鄞縣百村》(2008年)。
名村志是選取區域內重點名村進行介紹,雖然空間上覆蓋面廣,但是數量較少,僅收錄重點名村,如《江蘇名村志》收錄314個村,《山東名鎮名村志》選取有一定知名度、具有某種突出特色的村鎮。名村志著重介紹并突出其特色,宣傳地方文化,以期助推各地經濟和社會發展。
村村簡志的編纂與特點
除了名村志外,20世紀90年代還出現村村簡志。名村簡志是點的概念,是重點村有志;村村有簡志是面的概念,是部分區域所有村有簡志。村村修簡志是如何發展起來的?它首先是空間的縮小,只涉及一縣或一個地級市,之后逐漸擴展到省級。
(一)縣級村村簡志
村村簡志最早從縣級開始。所謂縣級村村簡志,是以縣為大單位、以鄉鎮為次單位的分卷模式。以縣為單位的空間較省級、地級小了許多,就有可能遍及村村。根據分卷狀況,又可分多卷、獨卷兩種類型。
多卷型村村簡志的編修乃合編之法,規模小者按順序合編有幾冊;規模大者,按鄉鎮來分卷。多卷型村村簡志始于何時何地?據相關圖書目錄可知,最早的是山東煙臺的《龍口市村莊志》(1991年),它的特點是由上而下,覆蓋面廣,解決了廣度問題。隨后山東、河南、陜西、江蘇、浙江等地皆有多卷型縣級村村簡志,具體情況如下表1所示:
多卷本村村簡志的流行,多與縣史志辦尋找新的工作方向有關。負責編撰單位多為縣史志辦、政協、村志編纂委員會等機構。值得關注的是,政協負責與史志辦負責側重點有所不同,政協文史委負責編撰的村史志類似于村莊的百科全書,而史志辦負責編撰的村史志則是地方志在村級層面的延伸。以《內黃縣鄉鎮村志》的編纂為例,1994年,第一輪《內黃縣志》完成后,史志辦領導考慮拓寬史志工作路子問題。于是,結合外地鄉村史志經驗,向縣委、縣府提交了《關于普遍開展編寫鄉村志的報告》,得到領導的支持,河南省、安陽市史志辦將之作為試點單位來抓。原計劃一年左右完成,但實際的操作難度相當大,用了三四年時間才完成。
村史志的編修從思想到行動再到完成需要一段時間,其過程并非一蹴而就。有的地區是分冊分期出版,例如江蘇省鎮江市丹陽市的《丹陽村村記憶》,此項目2011年啟動,2015—2018年,各卷完成后由廣陵書社出版;亦有厚積薄發,編撰結束后再統一出版,例如山東省濰坊市臨朐縣的《臨朐村鎮志略》自2009年4月開始編纂,歷時近4年而成,2012年由方志出版社出版,凡10卷。2015年之后的成書出版周期不斷縮短,河南省濮陽縣政協2016年啟動《濮陽縣一鄉一村一故事》的編纂工作,2019年6月即面世。山東省濰坊市青州市的《青州鎮村志》,2018年5月啟動編纂,2019年12月即出版。編撰周期的縮短與任務量以及編纂方式有關,總體而言,通過總結并推廣村村修史志的經驗,可以進一步提升效率,村村修史志會進一步普及開來。
獨卷型縣級村村簡志是村史志編修的重要方式。獨卷型縣級村村簡志始于何時何地?據相關文獻可知,最早的是山東省濰坊市青州市的《青州市村鎮大觀》(1992年),此書記錄了1840年至1990年青州市各鄉(鎮)及各行政村的自然和社會的歷史與現狀。隨后,在山東、上海、廣西、陜西、河北等地多有此類型的村村簡志,列表如下。
縣級獨卷型村簡志一般由縣政府、政協支持、地方史志辦公室執行,成書比較快,編撰過程實際上與鄉村調研工作相伴隨。例如廣西柳州市柳城縣的《柳城自然村志》,由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指導員通過走訪群眾、實地考察、查閱歷史檔案、拍攝圖片等多種方式收集材料編纂而成。市級村村簡志也推動了村史志的編纂,例如陜西《西安村落記憶》的編纂在西安市掀起了編修村志的熱潮。由此說明,上一級行政單位的編修地方志會影響其下轄各行政區,鼓勵下一級行政單位編撰地方志,故而獨卷型縣級村簡志的推廣會激發多卷型村簡志的編撰,村史志的編撰會進一步下潛到基層,其內容也會更詳實。從空間來說,獨卷型縣級村簡志,主要分布于山東、上海、陜西、廣西、河北等地。
(二)地市級村簡志
地市級村簡志出現較晚,數量較少,以地級市為單位推動村村修志難度頗大,僅靠史志部門難以落實,需要強勢權威部門的指令才能執行。譬如2013年,秦皇島市地方志辦公室專門下發《關于在全市開展村鎮志編纂工作的通知》,但是收效甚微。2016年初,秦皇島市政府辦公廳又專門下發《關于進一步做好村鎮志編纂工作的通知》,各區縣才正式動手。由此可見,區縣級以上村史志編修的推廣,必須要有同級政府的堅定支持與明確要求。地市級村簡志目前并不多,只分布在廣西、河北、陜西部分地區,一般按區縣進行分卷,以記述鎮(鄉)內容為主體,兼記下轄行政村,地市級村簡志為縣級村簡志的編修提供了良好的契機,是省一級名村簡志到縣級村簡志的過渡階段。
(三)省級村簡志
省級村簡志編修任務量更大,目前只有廣東省《全粵村情》一例。《全粵村情》是鄉村普查的產物,這次普查改變過去農業普查、人口普查、經濟普查等以行政村、社區為單位的做法,以自然村為單位,填補了該省自然村落缺乏省級村簡志的空白。《全粵村情》主要以縣(縣級市)為單位單獨立卷編纂,東莞、中山則以地級市為單位立卷編纂。其案例有幾點值得關注:其一,這是首個全省執行的村村調查工程,旨在全面摸清自然村歷史人文狀況,有著重要的意義,一方面可以了解自然村落的歷史,另一方面還可以加強鄉村文化建設,為“一帶一路”做貢獻;其二,線下線上同步,此調研依托廣東省情數據中心,建立自然村落歷史人文數據庫和數據網絡服務平臺,全面宣揚廣東自然村落歷史人文風貌;其三,鄉村調研是參與鄉村振興的好辦法,全省范圍內的調研,能夠摸清基層情況,記錄鄉土人文信息,對挖掘歷史人文資源、保護村落、開展新農村建設等方面能夠提供重要信息,對鄉村振興戰略有著重要意義;其四,多級政府出資,普查工作啟動以來,省政府召開會議進行動員部署,各市、縣(市、區)、功能區、鄉鎮(街道)皆成立機構,各級黨委政府高度重視,各級部分職責明確,確保了普查的進行。
村村詳志的編纂與特點
所謂村村修詳志,指每一個村獨立編修一部村史志。因為篇幅較大,記載較詳細且一村一志,故而稱為詳志,有別于此前的簡志。村村詳志是村村修志的高級形態,一村一志是村村修志的最終目標。詳志對鄉村治理有直接的借鑒基礎,村村修詳志是如何發展起來的呢?早在20世紀80年代,部分鄉鎮實現村村詳志,譬如寧波市鄞縣天童鄉賀小康為天童鄉各村修志,最早實現鄉級村村修志。然而賀小康是自發修志,有政府組織的村村詳志則是從21世紀初開始的。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舊城改造,郊區村莊大量消失,“村落終結”現象引起人們的關注,于是有人提議編村史志,通過村史志來留住歷史記憶。這一觀點得到廣泛的認同與支持,從而引發詳志的編纂,廣州天河區最早提出一村一志。村村編詳志,動力源完全不同于簡志。為什么要堅持詳志?簡志只能供人們簡要了解歷史,但要留住歷史記憶非詳志不可。因為這些村已經消失,所以必須編修獨立的村史志才能留住消失的過往記憶。從公眾史學角度來看,要提倡“參與主體的大眾性、書寫對象的民眾性與服務公眾”,那么介紹性質的簡志顯然無法擔負起這些職能,應該提倡詳志。有了詳志,尤其是村村修詳志、一村一志,這樣便可以較為完整地保留歷史記憶,也能夠鼓勵更多村民作為修志的主體以主人翁的姿態參與進來。而且,詳志編修好之后亦可催生新志,如此對鄉村歷史記憶就更為完善,一方面有助于鄉村文化建設,另一方面修志過程也是調查研究的過程,通過村村修詳志,政府對基層農村狀況也能有更好的了解。村村詳志迄今有哪些成績?哪些類型?擬按組織單位,分鎮、縣、地三級來分別考察。
(一)街道鎮級村村詳志
街道鎮級村村詳志指以街道、鄉鎮為單位,實現一村一志,如廣東鹽步鎮、寧波下應街道與古林鎮,走的是各村自主修史的道路,每村單獨出一本。從組織單位而言,主要有地方史志部門和鎮(或街道)黨委推進兩種類型。
史志部門推進的修志往往只出政策,具體由各鎮自行組織,時間較長,如鹽步鎮與萬祥鎮。2003年6月,南海區要求各鎮修志,當時的鹽步鎮遂要求各村、單位提供原始材料。其中東秀村先動手,其他村也仿效,于是逐步實現村村修史志。浦東新區史志辦自2014年始,布置各鎮自行組織村史志編纂。萬祥鎮7個村志的編修工作初步設定為“1+3+3”模式,即1個村先行先試,總結經驗,做到可復制推廣;然后逐步以每兩年3個村的節奏,全面完成編修任務。
鎮黨委(或街道)推進的修志,如下應街道、古林鎮、白沙鎮。街道或鎮黨委推動的力度大,可同步讓各村成立村史編纂委員會。2014年,下應街道黨工委牽頭,在下轄9個村分別成立編撰小組,以“九方下應,編史留根”為主線,啟動村村修史志工作。2016年10月份,在鄭東新區白沙鎮政府的指導下,17個行政村迅速成立村史志編委會。至2017年,白沙鎮17個行政村已完成村史志編寫。這種政府推動的村史編修活動,時間往往短,如白沙鎮文化站具體承擔協調任務,只用4個月就完成任務。
2015年,下應街道史家碼村史、江六村史組織隊伍編纂村史,為提高村史質量,邀請筆者加入。筆者引進公眾史學理念,用全新的公眾社區史來編修村史。除了參考兩村的族譜、檔案外,引入村民口述史。對史家碼村、江六村的200余位村民進行實地采訪,將村史志的編撰擴展到每一位有故事、有想法、有經歷的村民,真正讓村民成為村史志編撰的主人翁。此外,《天宮莊園灣底村志》主編也借鑒筆者的理念,創造性提出“專家寫、公眾襄;寫精英,記民眾;記大事,寫細節”的編撰原則,采編人張善華走訪100多位村民,發現大量史料,書中采用大量人物記錄和細節描寫,讓村史志更有溫度。這三部村史獲得較好的口碑。鑒于基層各村干部觀念上有一定的阻力,寧波海曙區古林鎮黨委在推動各村修志時比較慎重,先做試點,委托筆者主持其中的《藕池村史》,2020年初完稿時,召開全鎮經驗交流會,全面推廣藕池經驗。不過,這種模式的力度小、效果并不理想。至2021年9月,古林鎮才有4種村史付印。
筆者原來的設想,以鎮為單位推動村村修史志,可能更為可行。因為按目前的行政管理體制,鎮一級近乎于一級主管單位,而村則是二級主管單位。如果鎮黨委領導下決心推動,在鎮一級設立修志辦公室,更容易推動編纂工作。村村間互相影響,互鑒度高,可互相促進。即使遇到困難,也可用試點法逐步推進。
(二)區縣級村村詳志
以區縣為單位的名村史志分卷模式,一村一志,始于21世紀初的廣州天河區。他們的成功,都是政府項目化、逐年完成的。2001年4月,政協天河區五屆四次會議上有政協委員提交編修村史志以挽救村莊歷史的議案,議案中提出“一村一志”的目標,5月天河區政府發文同意此議案并將此事交給區志辦執行。2001年,區志辦接到任務即開始制定具體篇目,當年6月組織村志編寫培訓班,明確編寫步驟:“由各村組織成立專職編寫小組,根據志辦制定的村志篇目編寫初稿;初稿提交區志辦,區志辦提出具體修改意見;編寫組按照區志辦要求修改補充稿件后提交區志辦審定。”2002—2006年,村志編修工作連續5年寫入《天河區政府工作報告》。2004年,山東省青島市嶗山區正式啟動“城鄉記憶工程”。2006年,嶗山區在全區開展“村村修志”試點。2007年起,在全區全面推廣“村村修志工程”。計劃4年完成,2007年為全面發動、行政推動年,2008年為初稿編寫年,2009年為村史志征求意見與評審年,2010年為村史志出版年。提出按照“全面啟動,分步實施,梯次完成”原則,全區139個農村社區要完成全部村史志編修任務的目標。遼寧省大連旅順口區、陜西省西安市臨潼區亦有相關項目,其負責單位皆為縣區一級的史志辦或區委,都有立項,皆為分梯次完成。陜西省西安市臨潼區的“鄉村志工程”成為“民樂、民愿、民享”工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區縣如山東青島市平度市、山東日照市東港區、浙江嘉興市嘉善縣、浙江舟山市岱山縣、廣西南寧市武鳴區均部署了修村史志的任務。
區縣級空間大于街道鎮,它是獨立的行政與財政單位。如以區縣為單位成一系列叢書,政府、政協、史志辦下發指令,由各鎮、村執行,以鎮或村為單位獨卷出版,規模效應大。縣級史志辦可居中協調,亦可派人參與。各街道鎮要成立相應的史志辦,最為理想,方便操作。從河北石家莊市各區縣等地的經驗來看,以縣區為單位推廣才是可行的路徑。
(三)地級村村詳志
地級村村詳志是分卷模式的重要組成部分,由于工作量龐大,實行地級獨卷村史志編修的地區并不多,數量有限,有上海市金山區、上海市浦東新區、湖北省黃石市、天津市西青區、黑龍江省雞西市。除上海市金山區外,其他皆在進行之中,具體情況可見下表。
地級村村詳志出現得比較晚,2010年各地級單位才著手去做,主要原因是以地級為單位編修村史志,要實行村村修史志任務艱巨,困難很大,地級獨卷式村村修史志是在之前村史志編修一定基礎上才出現的。最早出現進行獨卷式村村修史志的地級單位是上海市金山區,該區“一村一志,留存鄉音”編撰村史志活動是目前村村修史志最為成功的案例。2010年由金山區地方志辦公室提議,經由區委、區政府采納,并被列入金山區檔案方志事業“十二五”期間的重點工作之一,范圍囊括金山區9個鎮及金山工業區124個行政村全面參與,大致分為5個階段:2011年在金山衛鎮試點,2012年向全區全面推開,2015年底,村史志初稿普遍完成,村史志進入評審驗收階段過渡,2017年底,全區村史志編纂工作全面完成。2019年5月,成套內部印刷成書。2019年5月29日,金山區124部村史志集中首發,覆蓋金山下轄124個行政村,真正做到“一村一志”,上海市檔案館、上海圖書館、上海通志館和復旦大學圖書館等檔案藏書機構收藏了金山區村史志系列叢書。金山區修志的成功離不開相關組織機構的周密準備與大力支持,包括區史志辦的調研走訪、區政協與政府的大力支持、各級機構的協調合作等;在實踐中,先搞試點然后推而廣之,這是行之有效的辦法。
因為篇幅較大,所以詳志的編修時間也會較長。而且空間大,涉及的村數量多,各村進度不一,鎮級、縣級、地級村村修志難度較大。從目前實踐來看,僅有政府文件還不夠,須有相關領導逐步督辦,推進各級工作;要有試點,要有經驗交流推進會;要提供技術平臺。不管上層空間單位多大,鎮級是最為核心的推動單位。這個層面落實了,村村修史志工作就能順利推進。
結 語
綜上所述,我們大體可以對村史志編修研究的話語體系、編纂歷程、修志類型、模式等方面的成績歸納如下:
村史志編修研究話語體系可以這樣建立:村史志編修活動可分為“點狀式一村修史志”與“規模化村村修史志”兩大類型。兩類編修活動,相輔相成,相互促進。規模化村村修史志活動包括名村簡志、村村簡志、村村詳志三大類型。在編排方式上,則有簡志與詳志、合卷與分卷兩種形態。這些是本文提煉出來的全新理論概念,將散亂的信息建構起一個宏觀的學術框架。
考察30余年來村史志編纂歷程可知,政府組織的規模化村史志的編撰經歷了一個由簡志到詳志、由重點修志到村村修史志的過程。簡志始于20世紀90年代的浙江,隨后江蘇、山東緊隨其后。早期的簡志一般為史志辦主動發起,以史志辦或編委會為單位,合眾之稿匯編而成,故而存在文風不一、詳略不平衡等缺點。由名村到村村,這是一大跨越。名村與村村,概念不同,前者是重點,后者是普及。只有“一村一志”自成體系,才是真正的村村詳志。
從修志類型來看,簡志與詳志的功能不同。簡志類手冊重在宣傳,通過閱讀簡志,可以迅速了解各村概況;詳志則能夠詳細記錄鄉村歷史,尤其是能夠保存村民歷史,通過修詳志可以深入了解村史、村情,從而促進鄉村歷史文化建設,助推鄉村振興戰略。在編撰方式上,合卷與獨卷兩種模式均有存在價值,合卷模式,可以理解為初級階段模式;而一村一志的分卷,可以理解為高級階段形態。合卷的優勢是成書迅速,可以迅速記錄各村的概況,對尚未修志的村莊而言是一種創新活動。合卷以后可以另外續修,如加上當代人物志與村譜,前者偏重組織本位,后者則更貼近公眾。在經濟發達地區,村村詳志則更為理想,一村一志能夠詳細記錄村史、村情,兼顧組織本位與公眾本位,在編纂方式上也可以更加靈活。村史志編纂可循序漸進,由合卷而分卷,由地方志而公眾史,標準逐漸上升,不必期望一步到位。譬如《李園街道村志》出版后,李園街道下屬的戴家莊、白果村、南關園村又單獨修村史志。也方便后面的續修,譬如浙江的白沙村,已經開始第三次續修村史。這樣的分步推進法,可吸引更多群眾參與,提高志書質量。
2016年以來,中國名村志文化工程推動了村志編纂工作的進展,入選村志質量明顯更高;下一步,中國地方志工作辦公室可以鼓勵更多有條件的地方編修村志。從目前村史志編修情況來看,規模化的村村修史志,最宜以縣區為單位展開,有條件的地方可漸次擴展。除了地方史志部門外,村村修史志宜請各鎮各村有閱歷、情懷和能力的人參與,亦可邀請高校力量加入,可以鼓勵高校師生以口述村史項目保留更多村民記憶。
(注釋從略,如需查閱或引用,請閱原文)
來源:地方志研究(原載《中國地方志》2025年第3期)
作者:錢茂偉(寧波大學人文與傳媒學院)
王笑航(復旦大學歷史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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