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1月,志愿軍第9兵團在司令員宋時輪和副司令員陶勇的率領下,不等后勤和裝備到位,便匆匆入朝參戰,隨后便同美軍在長津湖一帶展開了激烈戰斗。
此時的9兵團戰士,不僅要面臨當地零下40多度的嚴寒氣候,還要直面后勤補給困難帶來的“饑餓”斗爭。
這種情況下,很多志愿軍戰士的口糧往往都是被凍得硬邦邦的土豆,有的甚至連土豆都吃不上,只能被迫吃樹皮、草根,輔以冰雪充饑,艱苦程度絲毫不亞于多年前的紅軍長征。
作為9兵團的副司令員的陶勇,此時也不禁懷念起了自己的老首長粟裕,他多次在同身邊工作人員的交流中提到這樣一句話:
老話講“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自古以來,糧食對行軍打仗的部隊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超過了最直觀的武器彈藥。
而陶勇之所以在此時此刻想起了粟裕,多半源于他不僅能征善戰,同時又是善于發展根據地經濟和后勤管理的“多面手”能力。
皖南事變后,新四軍建制完整的部隊僅剩陳毅和粟裕所率的1萬余人,陳毅不久后被提拔擔任新四軍軍長,粟裕則接過了新四軍蘇北指揮部的擔子,以新四軍1師師長身份指揮葉飛、王必成、陶勇所率的三支勁旅。
由于抗戰形勢日趨緊張,而新四軍在江南的根據地又被日偽和反動力量分割成片,毛主席決定賦予粟裕臨機專斷之權。
這就意味著,粟裕不僅要指揮部隊同日偽頑展開軍事斗爭,同時還要承擔發展壯大根據地,使之成為抗戰救亡戰略基地的使命。
起初我軍在蘇中的部隊數量并不多,但毛主席卻對這片根據地抱有厚重的期望。畢竟自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以來,我軍所建立的根據地大都在窮鄉僻壤或遠離富庶的邊陲地區,即便使出渾身解數,也難以發展和擴大根據地范圍。
但蘇中則不同,這片從鹽城斗龍港至淮安以南,長江以北、運河以東,黃河以西的2.3萬平方公里土地,不僅有800萬的龐大人口,還是遠近聞名的魚米之鄉、商貿繁榮之地,該地盛產的糧食、棉花、海鹽,都是我軍的急需之物。
在毛主席看來,蘇中又是和關中處于同等價值的戰略要地。在1941年初發給劉少奇的電報中,他就曾特意強調了這一點:
當然,蘇中戰略位置的重要性自然為各方力量所熟知,尤其是視江浙財團為根基的老蔣,始終將此地當成自己的原料基地和商品市場,以及戰時的重要供應基地。
一旦我軍順利控制蘇中,對老蔣而言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存在,日后我軍率先解放南京、上海等大城市也就水到渠成了,這一點,自是老蔣最不愿看到的。
不過,老蔣布防在此地的部隊戰斗力又著實太差,在日軍的反復掃蕩下,大批國軍紛紛選擇了化身偽軍“曲線救國”,率先被剔除出局。而粟裕即將面對的,就是狡猾且兇悍的日軍部隊。
蘇中地區水網縱橫、地勢平坦,從表面來看是一處不易防守的地帶。日軍利用汽艇等優勢裝備在河道之中縱橫馳騁,形了成密集的封鎖線。要穩定蘇中,粟裕就必須先擊破日軍的汽艇戰。
不多時,一個制造人為“天險”的作戰計劃便應運而生了。簡單來講,分為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在河道上構筑明暗壩、交通壩和阻塞壩,使我軍的平地木船通行無阻,而讓日軍吃水較深的鋼制汽艇寸步難行。
二是改大橋為小橋,改固定橋為活動橋,改大路為小路,改彎路為直路,使新四軍能來去自如,而日軍卻寸步難行。
三是大鑿小運河,改變蘇中的水文地貌,使蛛網一般的河流連接起來,溝通新四軍內部的水陸聯系。
結果,日軍視為通途的蘇中水網瞬間變成了滄海桑田,直接導致他們下一步的掃蕩、清鄉難以開展,而新四軍則利用水網優勢處處處襲擊日軍,至抗戰后期的車橋、南坎戰役后,蘇中敵我平衡也被打破,日軍被壓縮在大城市寸步難行。
就這樣,粟裕指揮新四軍控制了蘇中80%以上的土地,初步建立起我軍的江南“關中”。
進行軍事斗爭的同時,粟裕也沒有將發展根據地經濟的擔子撂下。他深知蘇中不僅是我軍的軍事重地,更是兵源、財賦聚集的富庶之地,要做好長期在此地積蓄物力、財力和人力的準備。
隨即,粟裕組織部隊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大生產運動,一邊創辦被服廠、印刷廠、卷煙廠等生產企業,一邊建立起稅收、貿易等財政經濟制度,并率先在華中根據地印發了帶有毛主席頭像的貨幣,保障了蘇中根據地的需要。
每天百萬擔的公糧、兩千萬元的稅收,以及蘇中卷煙廠火爆暢銷的“飛馬牌”香煙,為新四軍貢獻了巨大的財富。這樣一來,部隊的后勤就變得相當充裕了。多年之后,新四軍1師的老戰士們還會饒有興致的回憶起那段往事:
及至解放戰爭初期蘇中新四軍與山東八路軍會師之際,對方都不禁投來驚詫的目光,五顏六色的綢面絲棉被、部分綢子襯衣、時髦的分頭讓他們對新四軍的“富裕”贊嘆不已。
這也難怪,在長津湖戰役的緊張時刻,陶勇會懷念昔日粟裕帶領蘇中新四軍“致富”的那段流金歲月。
除了后勤給養上的提升,新四軍1師的“高科技”武器也是屢見不鮮。在粟裕的關懷下,蘇中根據地建立起擁有50多名干部、200多名工人且能制造迫擊炮、月產炮彈一萬發的兵工廠。
在1944年受命南下期間,蘇浙軍區部隊實現了每團配有一個炮兵連、每連配備一個炮兵班,73毫米迫擊炮配發到連、52毫米迫擊炮配發到排的“奢侈”目標,放眼當時的八路軍和新四軍各部隊尚屬“獨一份”。
值得一提的是,在對天目山區的國軍“摩擦”部隊發起反攻時,對方驚奇地發現,新四軍的裝備竟比國軍的還要好,300多門迫擊炮瞬間將反動的國軍打得暈頭轉向,潰不成軍。
不僅如此,粟裕還命令陶勇組建了以木船和汽艇為載體的海上部隊,算是開創了我軍海戰部隊的先河。
但僅僅做到這些還不夠,為培養人才、充實干部隊伍,粟裕充分利用蘇中教育資源發達、民眾整體文化素養高的優勢,大量吸收青年學生入伍,然后分配到一線部隊擔任干部。
據新四軍老戰士趙政回憶,他在1941年和9個上海女青年輾轉來到蘇中報道時,由于9人都有高中文憑,因而剛進部隊就領到了20元的津貼。要知道,當時的普通戰士也只有8元津貼。用當時負責人員的話講:“高中生就應該拿20元”。
這樣的優厚待遇,自然讓知識青年們踴躍加入。至1941年10月,知識分子在新四軍1師營以下干部中占比達60%,在連指導員中占比達70%。其中畢業于清華、北大及“海歸”的周林、楊愷、張崇文、韓念龍等人均被分配到師部工作。
在那個“大老粗”、“文盲”遍布的時代,新四軍1師已經基本實現了“革命化”“專業化”和“知識化”目標,不能不說是一件奇聞。
在粟裕的努力下,蘇中成為我軍南方的人力、物力和財力中心。在此基礎上,新四軍1師和6師的得到很大程度上的發展與提升。1師下轄的3個旅,日后發展成為華野赫赫有名的“鐵拳部隊”1縱、4縱和6縱。
既有“戰必勝、攻必取”的韓信之能,又有“撫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的蕭何之才,從這一點來看,粟裕不僅在軍事指揮方面是元帥級別,根據地發展建設方面同樣也是元帥級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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