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程雪芽在沙發上醒來。
顧以舟已經不見人影。
她一個人去產檢，路上，又刷到新聞。
#二號線偶遇顧少姜寧。#
照片上，兩人手拉著手。
同款戒指是素銀的，連一顆鉆石都沒有。
他們對著路人的鏡頭微笑，顯得大方得體。
果然，下面一堆評論點贊……
【姜大小姐太接地氣了，愛了愛了。】
【不像那個小三，還要什么粉鉆，真是越沒什么，就越是巴巴地討什么。】
【笑死。顧少和姜寧是娃娃親，有那個小三什么事兒？】
程雪芽看得心口堵。
她當然知道顧以舟和姜寧是娘胎里定下的婚約。
可顧以舟被繼母趕出家門時，頭也不回出國讀書的，是姜寧啊！
那天，無家可歸的顧以舟，在姜家碰了一鼻子灰。
不得不回來，敲開了程家的門。
程雪芽的媽媽，曾是他的家庭教師，二話不說就收留了他。
從十四歲起。
他和程雪芽一起讀書，一起長大。
后來，媽媽重病。
顧以舟跪在媽媽床前，認真地說：
“程老師，您放心。我會用命去照顧芽芽。”
他是這么說的。
也真的是這么做的！
媽媽走后，顧以舟一個人打三份工。
最窮的時候，他們租的是五百塊的出租屋。
從打工的店到出租屋有十公里，兩個人坐二號線要八塊錢，而一杯最便宜的奶茶，也是八塊錢。
顧以舟有時會給她買一杯奶茶，然后，兩人一邊聊天，一邊沿著二號線走路回家。
二號線，是程雪芽最寶貴的回憶。
如今，卻被顧以舟拿去陪姜寧作秀。
“嘔……”
她一陣惡心，想吐。
司機關切地給她遞來一包紙，說：
“小姑娘，懷孕了最好讓老公送一下，坐出租車容易暈車。”
面對陌生的善意，程雪芽卻只能苦笑地搖搖頭。
她也想啊。
可她已經沒有老公了……
這時，顧以舟打來了電話：
“芽芽，上次你給我做的椰子雞，姜寧挺喜歡。”
“你趕緊再做一份，送到海濱別墅來。”
程雪芽捏著手機的手指泛白。
椰子雞，是她媽媽的拿手菜。
在出租屋時，她和顧以舟經常一起做。
后來，顧以舟從繼母手里奪回了顧家，這道菜就很少出現在他們家的飯桌上了。
上個月，程雪芽心血來潮，給他做了一小碗送去了公司。
沒想到，他給姜寧吃了。
呵，二號線，椰子雞……
下次是什么？
這個男人。
恨不得把他記憶里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他的大小姐面前！
程雪芽壓下惡心，說：
“我沒空。”
顧以舟的聲音沉了下來：
“芽芽，聽話。姜寧這兩天胃口不好，就念著這一口。”
“你做好了送來，順便再帶些日用品過來。姜寧用的護膚品是LaMer臻萃。睡衣要真絲，香檳色的，尺碼是S。還有……”
他交代著姜寧的生活習慣。
可上周，程雪芽告訴他，自己聞到一點香菜味就想吐。
他早上讓阿姨做的牛肉面里，還是飄著切得細碎的香菜葉。
顧以舟掛電話時，程雪芽的指甲已經掐進了掌心。
一個月……
只差一個月了，她就要帶著寶寶走了。
她不想節外生枝。
所以，去醫院拿了保胎藥，她立刻回了家。
可當她系上圍裙，打開椰青。
熟悉的味道這次卻像是催吐藥，沖上她的喉嚨。
她沖到洗手池邊干嘔起來。
嘔了一會。
手機再次尖銳地響起：
“芽芽，怎么這么久？”
“寧寧等著呢，你動作快點。”
程雪芽剛想解釋自己不舒服。
電話那頭，一個溫婉大氣的聲音就說：
“以舟，算了。她不愿意做就別勉強了。”
“讓小姑娘特意跑一趟多不好，顯得我不夠大度似的。”
顧以舟溫柔地安撫她道：
“怎么會？寧寧你別多想。”
“你都愿意，她有什么資格不愿意？”
說著，他語氣嚴厲對程雪芽說：
“你趕緊做好了送來，別磨蹭！”
再一次，電話掛斷。
程雪芽也再一次吐得昏天黑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掙扎著爬起來。
處理食材，燉湯……
做好后，她打開跑腿軟件，把湯交給了跑腿小哥，就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個小時后，手機鈴聲炸響。
顧以舟怒氣沖沖：
“程雪芽！你干了什么？！”
“姜寧喝了你的湯就見紅了！”
程雪芽懵了一下。
強撐著坐起身，說：
“什么意思？我根本不知道她懷孕了，怎么可能害她？”
顧以舟冷冷道：
“別裝。你送湯來之前，姜寧還好好的。”
“程雪芽，收起你那些不入流的手段，馬上給我打車過來……”
程雪芽不想跟他多說，虛弱地拒絕：
“我病了，去不……”
顧以舟冷笑打斷她：
“病了？你早不病，晚不病，做完雞湯就病了？”
“姜寧說了，只要孩子沒事，她可以不跟你計較。你趕緊滾過來跟她認錯。”
程雪芽眼淚奪眶而出。
醫生說她要有一個好心情，才能保胎成功。
可是，她好像做不到了……
“顧以舟，你聽清楚：我、不、去。”
“你如果堅持認為是我給姜寧下的毒，那……你報警吧！！”
程雪芽陡然冷硬，顧以舟錯愕了一瞬。
隨即，咬牙切齒地說：
“好！好得很！”
“程雪芽，我會讓你知道，來不來，由不得你！”
以前，顧以舟不管多忙，都會等她先掛電話。
而今天，電話第三次被男人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