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我一邊指導學生填報志愿，一邊用余光觀察阮佳奕。
她幾次看向我，眼神古怪，最后真的填報了一所名不見經傳的大專院校的烹飪工藝專業。
提交確認時，她故意把屏幕轉向我，挑釁地揚起下巴。
我假裝沒看見，心里卻一陣發冷。
上輩子那個乖巧優秀的阮佳奕去哪了？
為什么即使我改變了應對方式，她依然充滿敵意？
志愿填報結束后，學生們陸續離開。
阮佳奕是最后一個走的，她在門口停住，回頭看我：「姜老師，您今天很奇怪。」
「是嗎？」我整理著桌上的材料，沒有抬頭。
「您平時不是最愛管東管西嗎？連我穿什么顏色的襪子都要發表意見。」她諷刺地說，「今天怎么突然開明了？」
我抬起頭，對上她的眼睛：「人都是會變的，佳奕。就像你突然想學烘焙一樣。」
她瞇起眼睛，似乎在評估我話里的真假，最后冷笑一聲：「希望您是真的想通了，而不是在打什么別的主意。」
說完，她甩上門離開了。
我長舒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重生后的這一天比我想象的更累。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阮媽媽」。
我盯著那個名字，心跳加速。
上輩子，就是這個電話后，我成了阮佳奕最恨的人。
我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姜老師！」阮媽媽的聲音又尖又急，「佳奕剛才打電話說她把志愿報成了大專？這是真的嗎？您為什么不阻止她？」
「阮媽媽，您先別急。」
我盡量使聲音平穩，「佳奕已經成年了，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未來。」
「什么權利！她懂什么！」
阮媽媽幾乎是在尖叫，「姜老師，您是最了解佳奕的，她那么優秀，怎么能去上什么大專？」
「我們讓孩子去學校填報志愿，就是為了讓您這位老師指點迷津，您快想想辦法，系統還沒關閉，還能改！」
我握緊手機，上輩子的記憶涌上來。
那時我是怎么說的？
對了，我說「阮媽媽您放心，我一定讓佳奕改過來」。
然后我當著全班的面搶過阮佳奕的電腦，強行幫她改了志愿。
「阮媽媽。」
我慢慢道：「佳奕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也許她有特別的理由。」
「什么理由能讓她放棄清華？」
阮媽媽的聲音突然變得憤怒：「姜老師，您該不會是因為獎金吧？聽說學校會給培養出清華北大的老師發獎金？」
我愣住了。
上輩子阮媽媽對我千恩萬謝，從沒提過什么獎金。
事實上，那筆獎金確實存在，但我從未放在心上。
最重要的是，獎金并非是學生考進清華北大才有，而是只要過了這個分數線便會符合標準。
「不是的，阮媽媽，您誤會了。」
「我不管。」
阮媽媽打斷我，「我和她爸爸馬上到學校，您必須幫我們把志愿改回來，否則我們就投訴到教育局，說您慫恿學生亂填志愿！」
電話被粗暴地掛斷。
我放下手機，雙手微微發抖。
事情正在朝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
即使我沒有強迫阮佳奕，她的父母依然把矛頭指向了我。
二十分鐘后，阮家父母氣勢洶洶地闖進辦公室，身后跟著一臉得意的阮佳奕。
「姜老師！」
阮爸爸一進門就拍我的桌子，「請您立刻解釋！」
我站起身，保持鎮定：「阮爸爸，志愿是佳奕自己填的，我只是尊重她的選擇。」
「放屁！」
阮媽媽爆了粗口，「我女兒從小聽話懂事，怎么可能突然發瘋要上大專？一定是有人蠱惑她！」
她意有所指地瞪著我。
阮佳奕站在父母身后，對我做了個鬼臉。
我突然意識到，她可能是故意的。
她知道父母會有什么反應，知道我會被夾在中間。
這是一場測試，或者一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