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法庭文件揭開了“布鞋首富”的雙面人生,也引爆了中國商界最激烈的豪門遺產爭奪戰。
2025年7月,香港高等法院受理了一起震動中國商界的爭產案。娃哈哈創始人宗慶后的三名非婚生子女起訴長女宗馥莉,要求分割18億美元資產及21億美元信托權益。
01 隱秘子女:家族陰影浮出水面
宗馥莉14歲赴美留學時,身邊有一位特殊的“監護人”——杜建英。這位娃哈哈前高管不僅陪同宗馥莉在美生活,期間更在洛杉磯生下宗慶后的孩子。
3個突然出現的“弟妹”各有來歷:宗繼昌生于1989年,宗婕莉生于1998年,宗繼盛生于2017年。他們向香港法庭提交出生證明,并申請調取宗慶后2023年在浙一醫院的血液樣本進行DNA鑒定。
杜建英并非普通角色。作為浙江大學光學儀器工程系高材生,她是娃哈哈第一批大學生員工,歷任集團黨委書記、進出口業務負責人,被內部尊為“二號人物”。
在“達娃之爭”等關鍵戰役中,她是宗慶后的左膀右臂。2010年離開娃哈哈后,她依然通過關聯公司持有娃哈哈多家企業股份。
這場訴訟橫跨香港與杭州兩地法庭。香港審理信托糾紛(涉及18億美元凍結),杭州則面臨股權爭奪(娃哈哈集團29.4%股權估值超200億元)。總涉案金額高達350億元人民幣,創下中國家族企業繼承糾紛新紀錄。
02 三重沖擊:法律、商業與家族困境
宗馥莉面臨的首個挑戰來自法律層面。她手握父親2020年所立遺囑,寫明“所有境外資產由宗馥莉一人繼承”。
但這份遺囑的見證人全是娃哈哈高管,無家族成員簽字,被原告律師指“程序存在瑕疵”。而對方援引《民法典》第1071條“非婚生子女平等繼承權”條款發起攻勢。
2024年5月,宗馥莉從爭議賬戶中轉出110萬美元用于支付越南工廠設備尾款,成為訴訟導火索。原告方立即向香港法院申請凍結該匯豐賬戶。
商業層面沖擊更為直接。2025年初以來,娃哈哈突然關停全國18家分廠,包括深圳娃哈哈榮泰實業、大理娃哈哈飲料等。微妙的是,這些工廠與杜建英和三個子女高度關聯——宗繼昌曾在大理娃哈哈等5家企業任董事,宗婕莉則在沈陽娃哈哈榮泰食品任董事。
關停導致經營混亂。陜西娃哈哈乳品公司給員工的《工作安排方案》明確寫道,停產原因是“股東爭議問題”。有15年老員工投訴月收入從5000-6000元驟降至1000多元,被迫轉崗至內蒙、武漢等偏遠廠區。
部分代理商因股權不確定性暫停進貨,娃哈哈的商業信譽遭遇重創。
家族內部矛盾同樣激烈。宗慶后的親弟弟宗澤后公開批評侄女:“胸懷不夠大、不夠厚道、從小就很自私,六親不認”。在2024年7月的“倒莉風波”中,他甚至在朋友圈稱宗馥莉辭職是“好事”。
03 鐵腕反擊:清洗與重構的商業棋局
面對多重圍剿,宗馥莉展現了強勢手腕。2024年8月正式接任董事長后,她立即啟動 “內閣重組”:
宗慶后時代的四位核心“老臣”吳建林、潘家杰、余強兵和張暉全部出局
由葉雅瓊(原營銷中心辦公室主任)、洪嬋嬋(宗馥莉親信)、王國祥(原副總)、費軍偉(國資新代表)接任董事
同時她推動 “去娃哈哈化”戰略。2025年初,387件“娃哈哈”系列商標從集團公司轉移至杭州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后者最大股東正是宗馥莉本人。她還要求大量員工將勞動合同轉簽至其個人控制的宏勝飲料集團旗下公司。
宏勝系成為關鍵后手。在關停“杜建英系”工廠的同時,宗馥莉控制的宏勝飲料在天津、懷化、鄭州等地布局18條高速水線。貴陽娃哈哈昌盛飲料等多家公司已更名為“宏勝”相關名稱,新設銷售公司正逐步擺脫對娃哈哈傳統渠道的依賴。
這套組合拳效果顯著。在2024年全國銷售大會上,宗馥莉宣布娃哈哈營收達 700億元區間,較上年猛增200億元,漲幅約40%。憑借810億元身價,她榮登2024年《胡潤百富榜》女首富。
04 社會鏡像:女性繼承人的破局意義
這場風波超越商業范疇成為社會議題。輿論對宗馥莉的支持源于中國人最樸素的情感邏輯:“對第三者、對私生子,不必太仁慈”。
她代表著“為原配爭口氣”、“為獨女爭尊嚴”的公眾情緒。其不婚選擇與孤獨形象,不再是弱點而成為力量的象征。
浙江大學商學院教授李明分析:“公眾不再崇拜‘賢良淑德’的苦情戲碼,開始欣賞‘敢打敢搶’的力量美學。宗馥莉的強硬姿態,契合了當代女性意識覺醒的社會思潮。”
在法律與倫理的灰色地帶,宗馥莉采取“以現代法治反擊父權結構”的策略。當3個“弟妹”高舉血緣大旗時,她堅持以公司章程、法律程序和商業理性應對。
這種態度延續到企業管理。她廢除父親時代的“家文化”,將分紅機制與崗位績效而非資歷掛鉤。盡管引發超700名員工維權,她仍堅持推行。
05 未終之戰:娃哈哈的十字路口
遺產爭奪遠未結束。娃哈哈集團的股權結構暗藏變數:杭州上城區文商旅投資控股集團持股46%,宗馥莉持股29.4%,職工持股會占24.6%。
國資股東的態度至關重要。2023年7月,上城區國有投資控股集團曾招標擬轉讓所持股權。有媒體報道杜建英有意接手,若成真,內斗將再升級。
更棘手的是資產轉移爭議。2025年6月多家媒體披露,娃哈哈集團本部總資產僅58.07億元,而“娃哈哈系”外部公司總資產高達370.47億元,凈利潤從1871萬元飆升至47.67億元。這種轉移加深了國資股東的不滿。
法律專家指出關鍵點:香港法院將依據普通法審查信托有效性,但需等待內地法院對股權性質的認定。案件可能持續2-3年,期間娃哈哈控制權處于不穩定狀態。
面對困局,資深評論人曹甲清呼吁和解:“雙方立即尋找最大公約數,夯實一方控制權,其他人通過信托或分紅獲得收益,才是真正的上策。”
宗馥莉的辦公室掛著一幅父親題寫的“堅韌”二字。在董事會清洗與工廠關停的背后,她將387件“娃哈哈”商標轉入個人控股公司,同時將大批員工合同轉簽至宏勝系企業。
這些舉措被部分媒體解讀為“去娃哈哈化”戰略。國資股東持股46%的娃哈哈集團總資產已降至58億元,而宗馥莉個人控制的“宏勝系”總資產飆升至370億元。
法律戰爭遠未結束。香港法院需要裁定18億美元信托的歸屬,杭州法院則面臨29.4%股權的分割訴求。無論結果如何,那個曾代表民族品牌的娃哈哈,在家族暗影與時代裂變中,正在重構自己的商業基因。
布鞋首富的銅像依然矗立在娃哈哈總部,而遺產爭奪案已成為中國民營企業傳承的沉重鏡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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