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 2025 年山東高考成績公布時,一張 560 分的成績單在網(wǎng)絡(luò)上刷屏。
不是因為分?jǐn)?shù)有多優(yōu)秀,而是拿著這張紙的姑娘徐錦息,攤開的手掌上還留著洗不掉的老繭 。
在許多孩子們還賴在父母懷中撒著嬌、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時,她早已經(jīng)開始為了“生存”二字在拼命努力。
“這不是分?jǐn)?shù),是拿命在拼未來”。
1.
徐錦息的記憶里,家最初是有溫度的。
小時候的院子里總飄著飯菜香,媽媽系著藍(lán)布圍裙在灶臺前忙碌,弟弟趴在門檻上數(shù)爸爸回家的腳步聲。
爸爸在鄰縣工地搬磚,每次回來都會變魔術(shù)似的掏出水果糖,先塞給她一顆,再揉著她的頭發(fā)說:"咱息息要好好讀書,將來考大學(xué)。"
那時的日子像墻角的牽牛花,普通卻有盼頭。
她和弟弟在田埂上追蝴蝶,爸爸在地里侍弄莊稼,媽媽把曬好的被子抱進(jìn)屋里,陽光的味道混著皂角香,就是 "家" 的味道。
變故發(fā)生在她六歲的那個深秋。
那天放學(xué)時天陰沉沉的,她攥著滿分的生字本跑回家,想第一個告訴媽媽。
推開虛掩的木門,灶房冷鍋冷灶,弟弟坐在地上哭得滿臉通紅,手里攥著媽媽常戴的銀鐲子 —— 那是外婆給的嫁妝。
直到深夜,爸爸才從工地趕回來。
這個一米八的漢子進(jìn)門時,沾滿水泥的褲腳還在滴水。
他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看著兩個哭啞了嗓子的孩子,突然蹲在地上,發(fā)出像困獸一樣的嗚咽。
那是徐錦息第一次見爸爸哭,也是最后一次。
從那天起,家里的飯香變成了爸爸笨拙的廚藝。
他不再去遠(yuǎn)方打工,守著幾畝薄田,農(nóng)閑時就在鎮(zhèn)上打零工。
徐錦息悄悄把生字本藏進(jìn)抽屜。
她開始學(xué)著燒火,踮著腳夠灶臺,炒出來的青菜半生不熟,弟弟卻吃得很香。
她知道,爸爸的肩膀上,除了生活的重量,還有一個破碎的家。
爸爸的身體是一點點垮掉的。
起初只是咳嗽,他總說 "小毛病",舍不得買藥。
后來咳得直不起腰,就用布條勒緊胸口硬扛。
直到有天在田里栽倒,被鄰居抬回來,才肯去醫(yī)院。
醫(yī)生說是積勞成疾,肺上長了東西。
家里開始彌漫著藥味。
爸爸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卻總在她放學(xué)回家時,強(qiáng)撐著坐起來問:"今天學(xué)了啥?"
她把課本攤在爸爸腿上,讀課文給他聽,讀著讀著就哽咽 —— 爸爸的腿已經(jīng)瘦得像兩根柴禾。
有次她半夜醒來,聽見爸爸在偷偷哭。
月光從窗縫照進(jìn)來,照亮他鬢角的白發(fā),才四十出頭的人,看著像個老頭。
在她十歲生日的前三天,爸爸永遠(yuǎn)閉上了眼睛。
臨終前,他的手一直指著墻角的柜子 —— 那里藏著他打零工攢的錢,用布包了三層。
2.
送葬那天,徐錦息沒哭。
她牽著弟弟的手,看著棺材被埋進(jìn)土里。
推開家門,柜子上還放著爸爸沒吃完的藥,桌上是她昨天沒洗完的碗。
這個曾經(jīng)熱鬧的家,如今只剩下她和弟弟。
墻上的全家福里,爸爸媽媽笑得那么燦爛,好像在說:"別怕。"
"長姐如母" 四個字,是徐錦息用日子熬出來的。
她把爸爸留下的錢小心地分成幾份:弟弟的學(xué)費(fèi)、房租、生活費(fèi)。
剩下的塞進(jìn)枕頭下,不到萬不得已不動用。
她退了學(xué),想去打工掙錢,老師找上門來,把她拉回教室:"你爸最大的心愿,是看你考大學(xué)。"
于是她成了最忙的人。
早上五點起床,給弟弟做早飯(其實就是煮面條),然后跑著去學(xué)校。
中午放學(xué)一路小跑回家,給弟弟熱飯,再趕去鎮(zhèn)上的餐館洗碗 —— 老板可憐她,給她算一小時三塊錢。
晚上做完作業(yè),還要縫補(bǔ)弟弟的衣服,常常趴在桌上睡著。
最苦的是住校后。她在縣城讀高中,弟弟在鎮(zhèn)上讀小學(xué)。
每次去學(xué)校前,她都會給弟弟買一箱泡面,囑咐鄰居幫忙照看。
自己在學(xué)校只打最便宜的素菜,偶爾買個饅頭,分一半給周末來看她的弟弟。
其實她也吃怕了泡面。
紅燒牛肉味、香辣味、酸菜味...... 半年時間,姐弟倆把所有口味都吃了個遍。
后來一聞到泡面味就反胃,可還是得吃 —— 那是最便宜的飽腹方式。
有次她在餐館洗碗,看到客人剩下半碗面,下意識地想打包,又硬生生忍住了。
她不能讓弟弟知道,他的姐姐會為了半碗面動心。
手上的繭子就是那時候長出來的。
洗碗時被熱水燙出燎泡,結(jié)了痂又磨破;在作坊包裝零件,指甲縫里全是油污,洗都洗不掉。
她從不戴手套,說 "戴了干活慢"。
可她的課本永遠(yuǎn)干干凈凈,筆記寫得整整齊齊。
課間十分鐘,別人在打鬧,她在刷題;晚上宿舍熄燈,她就躲在被窩里用手電筒看書。
老師心疼她,想給她申請補(bǔ)助,她總說:"給更需要的同學(xué)吧,我能行。"
3.
高考前最后一個月,徐錦息感冒了。
她不敢吃藥,怕影響考試,就硬扛著。
白天頭暈?zāi)X脹,晚上咳嗽得睡不著,就坐在窗邊背書。
進(jìn)考場那天,她特意穿了件洗得發(fā)白的藍(lán)襯衫 —— 那是爸爸留下的,她改小了穿。
查分那天,她在打工的超市倉庫里,用同事的手機(jī)登錄系統(tǒng)。
手指抖得厲害,輸了三次準(zhǔn)考證號才對。
當(dāng) 560 分跳出來時,她愣了半天,突然蹲在地上哭了 —— 不是難過,是太委屈了。
這些年吃過的苦,像電影一樣在眼前過:六歲時冷掉的灶臺,十歲時爸爸冰冷的手,那些泡在泡面里的日子,那些流著汗刷題的夜晚......
原來真的有光,能穿透所有黑暗。
她的故事被記者報道后,很多人給她捐錢捐物。
阿里公益的工作人員送來一萬元獎金時,她攥著信封,手心里全是汗。
"這錢我不能要太多。"
她認(rèn)真地說,"我算過了,助學(xué)貸款夠?qū)W費(fèi),我可以勤工儉學(xué)。"
有人想資助她讀完大學(xué),她婉拒了:"謝謝叔叔阿姨,但我想自己掙。
我弟弟以后也要學(xué)我,靠自己。"
她用獎金給弟弟買了新書包和運(yùn)動鞋,剩下的存起來。
有人問她為什么不買新衣服,她笑著說:"衣服能穿就行,書不能不讀。"
如今她已經(jīng)收到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選了師范專業(yè)。
她說以后想當(dāng)老師,去幫那些和她一樣的孩子。
弟弟被安排在縣里的寄宿學(xué)校,有人照顧,成績也不錯。
偶爾她會翻出那張全家福,用手指輕輕擦去灰塵。
照片里的爸爸媽媽還是年輕的模樣,她和弟弟笑得露出豁牙。
"爸,媽,你們看,我做到了。"
手掌依然有老繭,那是生活刻下的印記;但她的眼睛亮得很,那是未來照進(jìn)來的光。
這個從苦難里長出來的姑娘,沒向命運(yùn)低過頭 —— 因為她知道,能扛住生活的,從來不是肩膀,是心里的那點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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