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一坤參加革命是在1936年,但他很早被調到了陳賡身邊工作,他革命生涯大半輩子,其實都是在陳賡麾下,受陳賡影響頗深。
所以后來拍攝電視劇《陳賡大將》,彭一坤就是軍事顧問。
包括劇中其實也有彭一坤的形象出現。就是彭一坤在戰斗中打倒了敵指揮部,并繳獲了一桌子好菜,除了桌子中間的豬肘子他留給了陳賡,其余和幾個戰士們分的吃了,后來陳賡為此批評了他,但也接受了他的好意。
根據彭一坤《深切懷念老首長陳賡司令員》,他是在1939年秋調386旅任訓練參謀的。
可是不少文章也表明,彭一坤在神頭嶺伏擊戰時,就已經在386旅任作戰參謀,還親自跟隨陳賡一起勘測了地形。
1938年3月上旬,129師奉命由正太鐵路(今石家莊―太原)附近進至晉東南的襄垣地區,側擊由邯鄲經東陽關向潞城、長治進犯的日軍第108師,并破壞東陽關至長治的公路。
當時,黎城是日軍在邯長公路上一個重要的兵站,而潞城也屯有日軍重兵,兩城之間為丘陵,并有濁漳河相隔。按照舊時的說法,這種地形叫“兩山夾一溝”。
按照常規的想法,如果敵人出潞城增援黎城,那么必然要從兩山之間的溝里過,屆時我軍只需要在山梁埋伏就可以。
劉鄧首長決心佯攻黎城,調潞城之敵出城增援,伺機在神頭嶺伏擊。而伏擊的任務就交給了陳賡的386旅。
本來這都已經是定下來的事情,但就在戰前,陳賡突然提出要要去現場勘察地形。
陳賡這一決定,其實挽救了許多戰士的生命。
彭一坤當時跟著陳賡到了地方觀察地形時,才發現神頭嶺的公路并不是在山溝里面,而是在山梁上,是“兩溝夾一山”。
按說這樣的地形,并不適合打伏擊,事實上許多年后,原來386旅的老兵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也認為這樣的地形不適合伏擊。
可偏偏陳賡在仔細觀察后,拍著大腿叫好,而且堅持要在神頭嶺打伏擊。
彭一坤晚年告訴記者:
“當時唯一對我軍有利的條件,是國民黨曾經在公路兩旁修筑過大量工事。陳賡將軍大膽決議,就把部隊埋伏在這些舊工事里,他料定鬼子指揮觀察路兩邊的山地,不可能想到眼皮底下、已經廢棄了多時的舊工事里還隱藏著八路軍部隊。大膽的部署果然收到了奇效,等到鬼子開進伏擊圈后,我英勇戰士一躍而起,和鬼子展開近戰,幾乎將敵軍全殲?!?br/>
應該說陳賡這種活躍的軍事思維,極大的影響了彭一坤。
1949年4月渡江戰役后,陳賡率領二野第四兵團渡江向南挺進,由于國民黨軍臨陣潰退,四兵團原定接受南京的重任交給了三野,部隊沿浙贛線積蓄追擊殘敵。
在大軍渡過長江后,陳賡察覺到馬當要塞的要緊性,因此派作戰科長彭一坤火速到13軍去:
“向13軍傳達我的命令,叫周軍長火速派一名副師長率領一個團,并附炮兵,去馬當要塞駐守,防止敵人沿江東來,擾亂14軍過長江。”
彭一坤快馬加鞭到13軍傳令,但有些遲了,周希漢表示,13軍過江以后就猛追敵人,這時候已經無兵可派了。
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彭一坤只好找后渡江的14軍想辦法,14軍軍長李成芳在聽到這件事后,立即表示,既然13軍已經無兵可派,愿意派兵到馬當要塞駐守。
不過,問題雖然得到了解決,但畢竟是擅自改變了兵團部的命令,彭一坤回來以后,被副司令員郭天民一頓批評,還嚴令彭一坤一定要再傳命令給13軍,要求周希漢務必派一個團過來。
彭一坤擅自改變兵團命令,心里確實感到惴惴不安,就到了陳賡面前自請處分。
“很好嘛,你這個參謀當成精了。”
陳賡一句話,把彭一坤嚇了一跳。
不料陳賡話鋒一轉,卻表揚他:
“彭一坤,好樣的,就該是這個樣子,你是理解了首長意圖的,只要能守住兵團側翼的安全,管他是哪個軍呢?”
事實上,陳賡這一手是料對了,當時我大軍突破長江后,即向南追擊,但長江沿線并未完全占領,敵人完全可能順著長江沿線,對我渡江部隊實施截擊,就在二野四兵團后續部隊渡江期間,白崇禧派出幾艘軍艦沿長江過來偷襲,如果不是李成芳派兵提前占了馬當要塞,后果不堪設想。
彭一坤此舉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與此同時,周希漢也傳來好消息,說追上了敵68軍,并吃掉了其大部。
戰后、周希漢、李成芳均獲得表揚,彭一坤更是被記了大功一次。
不過有意思的是,彭一坤雖然大半時間都在陳賡身邊工作,但他也渴望到一線去。
解放戰爭時期,晉冀魯豫軍區組建正規的野戰縱隊,那時陳賡所領導的太岳軍區也組建了太岳縱隊,后來改稱四縱。
當時,彭一坤在四縱某旅任職,旅部最開始有意要調他到下面的團任團長,本來彭一坤還很高興,正要大包袱上任,結果這時縱隊司令部突然下了命令,要調他去縱隊作戰科去。
彭一坤不愿意去,恰好旅里也不愿意放人,一開始就這么拖著沒辦,后來還是縱隊批評,下了死命令,彭一坤在不情不愿的到了縱隊司令部。
一見面,陳賡就狠狠批評:
“彭一坤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三個月不到職!”
當時旅長就站在邊上,連忙解釋:
“責任在旅,旅里未及時向他傳達命令?!?br/>
陳賡十分聰明,哪能不知道他們之間在打哈哈,就問彭一坤:
“你說實話,愿不愿意來縱隊機關工作?”
當時彭一坤鼓足了勇氣,說了一句:“我不愿意?!?/p>
“為什么?”陳賡問道。
彭一坤回答:“現在仗越打越大,正是在部隊鍛煉的好機會?!?br/>
“不,你錯了。”陳賡一臉嚴肅的說:
“想錯了,正是仗越打越大,你們這些經過系統訓練,又在長期戰斗中鍛煉考驗過的年輕干部,并不缺乏指揮營團作戰的經驗和能力,而是缺乏戰略戰役知識,也就是打大仗的知識和能力。調你來我身邊工作,就是要在實踐中教你學會具體組織、計劃和實施戰役的知識和方法,這才是你應當努力學習實踐的方向?!?br/>
彭一坤這才明白,陳賡苦心孤詣的把他調來縱隊作戰科的意思。
盡管平素彭一坤兢兢業業,但是有時也難免犯錯。
一次豫西作戰中,陳賡、陳錫聯負責指揮幾個縱隊追殲由南陽向平漢線東進之敵,當時根據戰役部署,制定了出兩翼平行追擊合圍殲滅敵人的方案,彭一坤負責記錄整理成電報發出。
本來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可就在彭一坤返回住處吃飯時,陳賡卻追了過來,十分嚴肅的對他說:
“彭一坤同志,由于你不應有的失誤,這次追殲敵人的任務不能實現。”
一句話,說的彭一坤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整個戰役計劃是首長們商量后決定的,后來他擬定好電文后,也讓首長們閱后簽了字,怎么能說是我出了問題。
陳賡并沒有一味批評,而是耐心的指出問題所在:
“我們先不說這是誰的責任,我問你兩翼平行追擊的關鍵在哪里?”
彭一坤久在陳賡身邊,當然也具備了一定的戰略思維:
“當然是平行追擊兩翼先頭部隊要強有力,能形成一把鐵鉗頭。”
“那你看這次鐵鉗頭怎樣?”
陳賡把電報遞了過來,彭一坤接過一看,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
原來彭一坤根據首長們的戰略意圖,按照按部隊駐屯位置安排追擊順序,但這么一來,卻導致作為鐵鉗頭的周希漢旅落在了友鄰縱隊的后面,這樣即便是能夠包圍敵人,但敵人在遭到周旅硬頂之下,勢必要從友鄰縱隊方向突圍,這樣不僅影響戰果,還可能對友鄰縱隊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陳賡一貫擅長使用英雄部隊,在戰役關鍵時刻發揮作用,但此次戰役安排,他本來以為彭一坤能夠領會他的意圖,但沒想到在安排上卻出現了紕漏。
“為什么不改電報呢?”
彭一坤問了一句。
陳賡搖搖頭:
“電報拿去,陳錫聯司令先看簽了字,而友鄰縱隊臨時歸我們指揮,我怎好否定陳錫聯同志的簽字,把自己的部隊改在友鄰縱隊之前呢?”
彭一坤恍然大悟,從此以后更加努力學習作戰理論,而在陳賡身邊,他也克服了身上的許多缺點,軍事素養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彭一坤建國后被送到軍事學院學習,后來擔任了軍事學院海軍系教授會主任,還在蘇聯伏羅希洛夫海軍學院學習,回國后擔任了歷任海軍基地副司令員,海軍南海艦隊參謀長、黨委書記,海軍學院訓練部部長、副院長。
時隔多年以后,彭一坤再回憶起老首長,那股敬佩之情是怎么也掩蓋不住的:
“有陳司令在,就沒有敗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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