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寧
作者：凡夫
老張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望著湖面發呆。湖水渾濁，映著灰蒙蒙的天色，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他手里攥著一張皺巴巴的紙，那是兒子昨天寄來的信，信上說要去西藏"修行"，還說什么"尋找生命的真諦"。
"修行？"老張冷笑一聲，皺紋在眼角擠成一團，"放著好好的銀行工作不干，跑去山里當野人，這就是真諦？"他用力捏著信紙，指節發白。三十年的工齡，省吃儉用供兒子讀大學，就換來這么個結果？
旁邊來了個老太太，顫巍巍地坐下，手里還提著個菜籃子。老張往旁邊挪了挪，故意把臉轉向另一邊。老太太卻開口了："您也是來看湖的？這天氣，湖景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不是。"老張硬邦邦地回答，心想這老太太多管閑事。
老太太不以為意，從籃子里拿出個饅頭，掰碎了往地上撒。不一會兒，幾只麻雀蹦蹦跳跳地聚了過來。"我兒子說這湖臟，不讓我來。"她慢悠悠地說，"可我就愛看這湖，臟不臟的，有什么關系呢？活了七十多年，早就看明白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老張一愣，低頭看了看手里的信。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像極了兒子小時候寫的作業。他突然想起兒子五歲那年，非要給家里的仙人掌澆水，結果把花澆死了。當時自己大發雷霆，可孩子哭著說："我就是想讓它快點長大嘛。"
"您說得對。"老張突然笑了，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他把信仔細折好，放進口袋，"臟不臟的，有什么關系呢。"
湖面上，一只野鴨游過，劃開一道漣漪。遠處傳來廣場舞的音樂聲，幾個小孩追逐打鬧著跑過。老張摸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兒，終于給兒子發了條消息："注意安全，錢不夠跟爸說。"發完又補充一句："西藏冷，多帶件衣服。"
老太太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饅頭屑。"走啦，"她笑瞇瞇地說，"明天還來。"老張點點頭，突然覺得這渾濁的湖水，在夕陽下竟也泛著金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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