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說給她帶早飯，卻整日沒露面。
他打過來的電話里，聲音裹著蜜似的柔情：
"老婆，醫院太忙，今天休不成假了。但我給你備了驚喜，保準你喜歡，在家等著我啊！"
林語捏著聽筒，指尖泛白。
桌角壓著張照片，是幾分鐘前收到的，季越和應歡的婚紗照。
照片里季越看應歡的眼神，蜜里調油般含情脈脈，儼然一對天造地設的恩愛夫妻。
可她林語又算什么呢？
曾經以為對自己忠貞不渝的枕邊人，怎么就能狠心把日子過成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胸腔里那股吐不出的焰火，幾乎要把五臟六腑都燒化，林語差點沖口質問：他到底是在醫院忙，還是在童養媳跟前忙！
然而想到和霍政的一周之約，她終究在情緒爆發前猛地掛了電話。
舉目四望，屋里的物件刺得人眼疼。
她鉤的鴛鴦桌布、特意從舊貨市場淘來的荷蘭風情親嘴娃娃、衣柜里早就備好的小襁褓、還有為了配他襯衫定制的同款碎花布裙……
這些曾浸滿甜蜜的東西，如今瞧著只剩扎心。
人都不打算要了，留著東西更是礙眼。林語一股腦全收拾進紙箱，無償送到了街道救助站。
剛清理利落，季越總算回來了。
"老婆！"他大步流星湊上來要抱，"一天沒見，想死我了，你想我不？"
林語鼻尖立刻鉆進一股陌生的香氣——是貴婦面霜的味道。
她知道，這肯定是應歡身上的氣息。
此刻這味道像根刺扎進喉嚨，惹得她一陣反胃，下意識偏開了身子。
季越只當她鬧小性子，笑著摟過她往外走："老婆，看完我給你準備的驚喜，保準你氣全消了！"
林語沒料到，他竟把車開到了試飛場。
跑道上停著架锃亮的進口飛機，是她念叨了小半年的新機型。
季越遞過飛行帽："老婆，你之前不是一直惦記著試駕這款機型嗎？今天讓你敞開了飛！"
林語瞟向旁邊的機組人員，他們正滿臉羨慕地咂嘴：
"小林，你是不知道，為了給你爭這個試飛名額，季主任下了血本了，連季家老爺子那邊的關系都用上了呢！"
"要說寵老婆，季主任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是嗎？
林語扯了扯嘴角，嘗到滿口苦澀。
旁人只瞧見他堆在明面上的好，哪知道這"寵"里摻了多少貓膩。
為了哄另一個女人，他能讓她喝三年傷身的避孕湯藥，能瞞天過海騙了這么多年。
這種"寵"，到底算什么？
她只知道，心底那股沒處發泄的憋悶，快要把人逼瘋了。
下一刻，林語一把抓過飛行帽，利落地爬上飛機。
坐進駕駛艙的瞬間，她仿佛又變回那個心無旁騖的飛行員，眼里只剩藍天和引擎的轟鳴。
高空之上，暫時放空的自由剛沒過多久，對講機里突然炸出季越的聲音："老婆，感覺怎么樣？還好嗎？"
像是被人從云端拽回泥沼，林語手指一抖，機身猛地傾斜。
她瞬時攥緊操縱桿，飛機才晃晃悠悠停在跑道上。
還沒從驚魂里緩過神，季越已經沖進駕駛艙，一把將她摟進懷里。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擂鼓似的心跳，連聲音都帶著顫："老婆，你咋樣？都怪我，不該讓你試飛的，這東西太危險了……還好你沒事。"
望著他眼里的驚慌失措，林語心里像被鈍刀割著，陣陣發酸。
他這愛意，演得也太真了。
那什么才是真正的愛呢？
眼看他盯著自己的唇要吻下來，林語抬手按住他，聲音透著股寒意："你知道的。"
飛機是她的命，是她的信仰，她想讓這份純粹留得久些，不想被玷污。
季越攥住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輕吻："老婆，我知道。我什么也不想做，就是怕失去你。"
說著把她抱出駕駛艙，視線突然定在遠處。
林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應歡正站在不遠處的白楊樹下。
沒等她反應過來，季越已經把她放下："老婆，你先去休息室歇會兒，我去把車開過來。"
林語眼睜睜看著他徑直走向應歡，強忍著心口的鈍痛，機械地移開視線。
突然想起剛才試飛時機身晃了下，她放心不下，轉身往停機坪走。
這一看，渾身的血都涼透了。
季越正拉著應歡，鉆進了那架她剛試飛過的飛機！

等那兩人徹底進了機艙，林語才繼續往前挪步，停在機身側面的檢修通道旁。
這里離駕駛艙最近，隱約能聽見艙內的說話聲……
“你怎么會來這兒？”
季越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質問。
應歡坐在副駕駛座上，頓時紅了眼圈，手輕輕撫著小腹。
“是孩子……孩子太想爸爸了。我就想遠遠看你一眼，沒敢打擾你和林語姐的。”
“季哥，你要是不待見我，我這就走，往后再也不露面了。”
這以退為進的話，果然讓男人慌了神。
林語聽見座椅摩擦的輕響，心里咯噔一下。
肯定是季越探過身去摟她了。果然，男人的聲音軟了很多：“傻丫頭，說什么胡話！你和林語，都是我心尖上的人！”
“肚子里揣著我的種，還想跟三年前似的跑掉？看來是我太縱容你了！”
低低的笑聲混著布料窸窣聲飄出來，林語閉緊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心口像是被鈍刀子割，一下下疼得喘不過氣。
他明明知道飛機是她視若信仰的地方，他怎么就能在這兒干這種事！
心痛到麻木，林語轉身就走。
她沒看見，駕駛艙內，應歡透過舷窗瞥見她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季越回到休息室時，見林語還坐在長椅上，悄悄松了口氣。
“老婆，這會兒好點沒？不難受了吧？”
林語眼皮都沒抬，聲音木木的：“沒事。”
季越搓著手，嘿嘿笑了兩聲，才繞到她面前：“既然沒事，幫我個忙唄？”
林語跟著回到試飛場，就見應歡仍坐在副駕駛座上，正對著儀表盤指指點點。
“老婆，歡歡也對飛行感興趣，你帶她熟悉熟悉操作？就當多教個妹妹。”季越的聲音帶著哄勸，手卻暗暗使勁攥住她的手腕。
應歡從艙內探出頭，笑得眉眼彎彎：“嫂子，麻煩你了。”
林語望著駕駛艙，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可飛行手冊上的規矩刻在骨子里。
任何對藍天有敬畏心的人都該被善待。
她終是咬著牙上了飛機，坐到機長座上。
剛講完基礎操作，飛機引擎突然發出刺耳的轟鳴。
“讓我試試！”應歡猛地撲過來搶操縱桿。
“別碰！”
林語伸手去攔，卻被狠狠推開，飛行帽也被扯掉甩在地上。
下一秒，機身劇烈晃動，艙內警報聲炸響。
林語死死攥住操縱桿，眼角余光瞥見應歡驚慌失措地縮到角落，雙手死死護住肚子。
而站在艙門口的季越，幾乎是本能地沖過來 ——
“老婆！”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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