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已是第四天,大暑余溫未散。窗外蟬聲吱吱,曬衣竹竿與日頭打擂臺,一根根輸得軟綿綿。今兒是農歷六月三十,按老歷是要跟夏月道聲“慢走,再見”,可今年可不一樣。明日一來,竟又多了一個“六月初一”——這便是難得一遇的“閏六月”了。
農歷與公歷的話題,說多了容易打瞌睡,可中國人和月亮之間的分寸,真是講究到了骨子里。普通年份,農歷一年十二個月;可月亮年卻總比太陽年短十天左右。為不讓四季錯位,便隔幾年加一個“閏月”。“閏六月”難碰,碰上了,民間從南到北,總會傳一圈“閏月福壽年”、“閏月不老天”的說法,滿是對長壽平安的向往。
這一年來倆六月,“六月連著六月”,夏日仿佛活成了“雙黃蛋”。實際上,閏月并沒有特別的神秘色彩,卻寄托著許多人的小美好。比如出嫁女兒在閏月回娘家,送父母一雙鞋,有“添壽”的寓意。村口老槐樹下,老人聊天時斟酌:“閏月不疾不徐,得徐徐圖之。”讓人頓感日子可以更悠著過。
六月三十,過去常有“謝舊月”或“謝天”的講究。各家會趁這天打掃院里院外,不只是清灰拂塵,更象征著把一季的麻煩、勞累掃出門外。有些水鄉還講究這天要焚香、拜灶,祈求新舊交接時家宅無禍。這些零零碎碎的小儀式,雖說難登大雅,卻留住了時光的溫度。
蘇軾有詩云:“事與愿違休嘆息,六月依然夏正濃。”人在時間的洪流里,多盼著能和生活慢慢磨合,閏月的出現,不過是給世事留一份緩沖和篤定。
4吃不可少:飯碗里的夏末心意
到了六月三十,吃什么自然也有講究。主要是順時應節,也借這一頓飯給家人一句祝福。
綠豆湯——消夏的老把式
家家屋里都煮著綠豆湯,冰鎮或熱飲,拯救夏日暑氣。綠豆在傳統飯桌是“清涼解憂”的代表,寓意平安逢夏。綠豆湯也是孩提時代的快樂密碼,盛一碗下肚,連門外的熱浪都像被擋住三分。
做法實用:綠豆提前泡兩小時,淘凈,加水大火先開后小火熬軟,加白砂糖或冰糖攪勻,想清爽點放點檸檬片或薄荷葉。
糯米飯——團圓香氣
夏末時節,糯米剛好上市。做好糯米飯,不僅填飽肚皮,更寓意“團團圓圓,福氣滿倉”。有的地方把蓮子、紅棗、臘腸、香菇摻上一塊,大鍋蒸出來,一桌人分著吃,香糯入心。
家常做法:糯米提前泡四小時,混搭蓮子、紅棗、花生、香腸,拌鹽少許,進蒸鍋四十分鐘即成。喜歡甜的可加糖和葡萄干。
南瓜——“瓜瓜”報安穩
夏秋相交之際,南瓜正好熟。飯桌上一盤蒸南瓜,看著金燦燦的顏色,有“平安順遂、好事連連”的美好愿望。其實南瓜自帶天然的甜和糯,入口綿軟,是家中老小都愛的食物。
家庭吃法:南瓜切厚片上鍋蒸十分鐘,出鍋撒芝麻、蘸點白糖或蜜,冷熱皆宜。
絲瓜——清新通暢
閏月絲瓜正鮮,老話說“六月長絲瓜,事事皆順達”。絲瓜炒蛋、絲瓜湯,都是應季家常菜。絲瓜色澤翠嫩,味道清甜,是坊間男女忙完一天后,帶點“清心順氣”的慰勞。
家常做法:絲瓜去皮切段,下鍋炒至翠綠配雞蛋或蝦皮,快手炒兩分鐘即可。
3做立心安:讓生活慢下來
掃凈一夏灰塵
六月末的大掃除,是“辭舊迎新”的儀式。如果家有老人,總會叮囑這天把屋里屋外好好打掃一番,將上半年不如意送出門。“干干凈凈迎閏月,歲歲平安不用愁。”
備一頓加菜飯
遇上閏月,再普通的吃食也要莊重些。有人家會多做一兩道菜,把圓圓滿滿送進飯碗,飯桌邊的團聚才更踏實。即便一盤涼拌黃瓜,也能代表家人的關愛。
添點新氣象
“閏月添新衣,步步都有喜。”閏六月頭一天,哪怕只是買件新拖鞋或圍裙,也算為生活添了吉氣。老人說換新物寓意辭舊迎新,愿景美滿。
民俗小提醒:“三不做”自有不變的溫柔
雖說每家習慣不一,但鄉村或市井都有些沿襲多年的“老規矩”,其余都是教人珍惜身邊人。
一不遠行
閏月被視作加長的緩沖期,忌匆忙遠行。其實這更多是希望在流火盛夏,人們多陪陪家人、少受奔波。哪怕日頭曬得人汗流浹背,有家人的地方,自然是心安的港灣。
二不大修
閏月開頭不興動工大修老宅,鄉里也愛說“閏月修屋,挪福氣”。農事如此,家事亦如此,是教人別在“轉換節點”折騰,一切順著來,心穩自安。
三不慌亂
老輩子常念:“閏月多半慢,心不能急。”少些急躁,多些沉淀,其實是給焦頭爛額的都市人一點喘息空間。人生日子,如何都得從容點走,才會有細水長流的滿足。
兩個六月交接的時節總是含蓄又美好。像命運偷偷遞來一道加長版的暑假,讓人有機會把已經走遠的時光再重新擁抱一遍。如同擦盡桌面的油跡,看著家人帶著微笑圍坐一桌,用蒸騰的飯香安慰疲憊的心。
人生有很多意外,卻也不乏閏月這樣的禮物。它提醒我們偶爾慢一點,把家收拾好,把喜歡的人請到飯桌前。哪怕沒有升平歌宴,那也是最溫柔的日常。
“閏月,是時間留給我們的糖——可以輕咬一口,也能細細回味。”
“夏月謝幕,閏月來襲,愿你我善待身邊的每一寸時光。”
“有煙火的地方,就有生活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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