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東,有這樣一支年輕的隊伍,他們默默守護著被譽為 “海岸衛士” 的紅樹林。這支來自廣東省海洋發展規劃研究中心的海洋生態修復團隊,組建于 2020 年,15 名成員平均年齡僅 30 出頭,其中高級工程師 4 人、博士 6 人,專業涵蓋物理海洋、海洋生物等多個領域,學科全面、學歷層次高且專業技術過硬。
7 月中旬,南都 N 視頻記者跟隨團隊來到廣州市番禺區海鷗島,見證他們的科研日常。“這是一份要迎著烈日、趟著灘涂、趕在潮汐間進行的艱苦工作,但作為黨員和科研工作者,就該有不怕臟、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 團隊成員如此說道。他們積極探索紅樹林生態產品價值的實踐路徑,真正做到了把論文寫在祖國的大地上。
6 月 26 日,全省海洋經濟工作會議在廣州召開,會議強調要平衡海洋資源開發與保護,加強海洋生態保護修復,筑牢藍色生態屏障。而這支團隊不久前還入選了推進綠美廣東生態建設工作表現突出的集體名單。團隊負責人熊蘭蘭表示,以深入貫徹中央八項規定精神學習教育為契機,他們會繼續腳踏實地工作,讓沿海百姓從紅樹林保護中受益,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助力廣東海洋經濟高質量發展。
紅樹林不僅風景優美,更有著重要的生態功能,能防風消浪、護堤護圍、凈化海水。但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人們對其生態價值認識不足。在城市化快速發展、人地矛盾加劇時,處于陸海之間的紅樹林成了犧牲品,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廣東紅樹林保護面臨嚴峻形勢。“那時候臺風一來,沿海大堤就得修一次,很多沒有紅樹林的地方,即便修了鋼筋水泥大堤也會被破壞。” 親歷者回憶道。
近年來,隨著紅樹林保護修復工作受到重視,廣東紅樹林面積逐步回升,較歷史低谷期有了顯著增長。而要實現紅樹林生態修復,首先得摸清 “家底”。“我們每一兩個月就要跑一次外業,每次至少一周,一年累積下來得有兩三個月時間。” 團隊成員張黃琛說。他們的足跡遍布汕頭、汕尾、中山、江門、茂名、湛江等廣東沿海地市,對紅樹林的分布面積、種類等情況了如指掌。
通過扎實的實地調查,團隊還掌握了各地紅樹林生態面臨的不同威脅因素,以便 “對癥下藥”。比如,互花米草入侵是威脅我國紅樹林生態的重要因素,在廣東潮州、陽江等地已較為明顯,團隊便采取覆膜、翻耕、割除等措施進行干預。
最新數據顯示,廣東是我國紅樹林分布面積最大的省份,總面積達 1.14 萬公頃。這一成果來之不易,團隊成員林亦芊提到,各地在營造紅樹林時面臨 “空間落地” 等困難。廣東沿海養殖業發達,養殖也需要灘涂,這就導致紅樹林營造與沿海漁民生計產生沖突。
為此,團隊在湛江東海島、江門臺山等地試驗了紅樹林種植和水產養殖生態耦合模式。“就是對現有海水養殖塘進行微地形改造,使其適合紅樹林生長,同時保留養殖功能。” 林亦芊介紹,這種模式下產出的養殖作物生態和經濟價值都較高,得到了消費者認可,相關實踐經驗已形成報告,由相關部門向全省推廣。其中,湛江市紅樹林種植 - 水產養殖生態耦合保護修復案例還被自然資源部選為 2025 年海洋生態保護修復典型案例,被譽為 “探索出了一條兼顧沿海漁民生計與紅樹林保護修復的創新途徑”。
在走訪過程中,團隊對保護與發展的關系有了更深的思考。“保護生態環境與沿海地區發展是可以統籌兼顧、和諧共存的。” 張黃琛總結道。當地百姓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熟悉紅樹林的歷史,常常是科研人員請教的對象。“在茂名博賀灣調查時,有村民說以前這片紅樹林能長到六七米高。” 張黃琛說,過去百姓保護意識不強,有的會把紅樹林當作普通木材砍伐回家當柴燒,現在經過多年宣傳教育,保護意識明顯提高,“還經常免費開船帶我們去紅樹林區域”。
同時,紅樹林也用其寶貴的生態價值回饋著保護它的人們。湛江麻章區湖光鎮金牛島紅樹林片區,青林繁茂、碧水悠悠、白鷺紛飛,旖旎風光吸引了眾多游客前來打卡,“對紅樹林的保護在一定程度上帶動了周邊文旅發展。” 林亦芊說。
廣東是海洋大省,擁有全國最長的大陸海岸線,《廣東省促進海洋經濟高質量發展條例》已于今年 7 月 1 日起施行。該條例提到要推進紅樹林等典型海洋生態類型的系統保護修復,鼓勵探索海洋生態系統碳匯價值轉化。
團隊成員胡鑫解釋,紅樹林固碳增匯能力很強,其總面積僅占全球近海面積的 0.5%,但沉積物中儲藏的碳卻占海洋總碳儲量的 10% 至 15%。“紅樹林生態系統通過光合作用、生物量積累、沉積物碳捕獲等過程,吸收并儲存大氣中的二氧化碳。”
團隊曾牽頭開展紅樹林碳匯核算方法學探索及碳匯項目開發權交易實踐,促成惠州市惠東縣完成全國首筆紅樹林碳匯開發權交易,創下全國紅樹林碳匯領域總量最大、金額最高的雙紀錄。
團隊成員吳于琪介紹,碳匯開發權類似采礦權,是將特定地理區域內紅樹林的碳匯開發和收益權利作為標的進行買賣。“惠東造林效果好,當地政府也有碳匯開發意愿,所以項目落在了惠東。最終,惠東 10 年期紅樹林碳匯開發權被廣東能源集團節能降碳有限公司以超 400 萬元競得。” 吳于琪以前對紅樹林并不熟悉,通過參與碳匯工作,深刻認識到了紅樹林巨大的生態和經濟價值,她認為科學研究不能只在辦公室埋頭苦干,而應結合實際問題,到實地走走。
胡鑫也有同感,他說紅樹林生態研究不是坐在辦公室處理數據那么簡單,“需要我們迎著烈日、趟著灘涂、趕著潮汐,非常艱苦。” 為準確核算紅樹林碳匯價值,他們要帶著裝備到灘涂采樣,再回實驗室分析處理數據。采樣是個體力活,“得穿救生衣、背采樣包,手里拿個臉盆撐在地上才能前進,沒有工具很難在灘涂行走。還有一種自動采樣器,帶電機,得兩個人扛。” 但胡鑫認為,“身為黨員、科研工作者,就該發揮不怕臟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把研究成果寫在祖國海岸帶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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