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境

雨，像緬北的山霧，纏得人喘不過氣。

李弱水把護照遞過去時，指尖在發抖。邊檢官的鋼印“啪”地一聲落下，像一記悶雷——她正式踏進別人的局。

“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叫‘阿水’。”接她的男人叫孟華，聲音溫柔得像情人的晚安，眼里卻結著冰。

他把她的手機、銀行卡、身份證一并收走，笑著說：“緬甸信號不好，我替你保管。”

那一刻，李弱水想起古龍筆下的一句話——“世界上最鋒利的刀，是情人的笑。”

二、兩年

兩年有多長？

對自由人，是七百三十次日落；對籠中雀，是同一場噩夢反復播放七百三十次。

她沒有手機，沒有名字，只有一個編號：A7。

白天，她被關在水牢旁的小屋，聽隔壁傳來電棍和慘叫；夜里，孟華會帶一瓶啤酒，坐在她面前數錢——人民幣、美元、泰銖，像洗牌一樣嘩啦嘩啦。

“阿水，你今天的卡走了兩百萬。”他笑著捏捏她的臉，“放心，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她不敢問錢從哪來，只問：“我能回家嗎？”

孟華把啤酒瓶輕輕放在桌上，瓶口正對月光，像一把銀鉤。

“可以，但要等鉤子沉到底。”

三、鉤子

鉤子沉到底那天，是在2023年的第一場雪——山東的雪。

孟華把身份證、銀行卡、手機一并還給她，甚至貼心地替她買了機票。

“兩件事，”他說，“替我給我爹燒一刀黃紙；別跟任何人提我名字。”

李弱水點頭，像兩年前一樣乖巧。

飛機穿過云層時，她以為自己終于逃出江湖。

江湖沒放過她。

四、落網

Q市看守所的墻，刷得雪白，像緬北的水牢，只是沒有腥味。

李弱水被按在訊問椅上時，心里想的卻是古龍另一句話——“高手過招，先出招的未必贏，后出招的未必輸，輸的往往是那個沒資格出招的人。”

警方問：“你名下二十張銀行卡，一年半前開始，共流入電信詐騙資金二百三十七萬四千六百元，是否知情？”

她搖頭。

警方再問：“你與被害人有無聯系？”

她繼續搖頭。

警察笑了：“銀行卡是你的，簽名是你的，流水指向你。你說不知情？”

那一刻，她懂了——鉤子不是孟華的啤酒瓶，是她自己。

五、律師

律師姓顧，名雪城，人如其名，冷得像雪，亮得像刀。

第一次會見，他只問三句話：

“一，你是否獲利？”

“二，你是否明知？”

“三，你是否自愿回國？”

李弱水答得很快：“沒有；不知道；是。”

顧雪城合上卷宗，起身：“好，那就打‘主客觀不一致’。”

他轉身時，風衣下擺掃過鐵椅，像劍客收刀入鞘。

六、卷宗

卷宗很薄，薄得像一張催命符：

1. 資金流：受害人→一級卡→二級卡→李弱水卡→境外取現。

2. 無聊天記錄、無通話記錄、無李弱水操作IP。

3. 唯一“證據”：李弱水曾在緬甸，且卡在她名下。

顧雪城在筆記本上畫了三條線，像三道刀痕：

“資金流”是劍招，“聊天記錄”是劍意，“操作IP”是劍氣。

劍招在，劍意劍氣皆無——這不是高手，這是傀儡。

七、博弈

第30天，公安提捕。

顧雪城連夜趕往檢察院，遞上一份《不予批捕申請書》，核心只有八字：

“主觀不明，證據不足。”

他附了四把“飛刀”：

1. 李弱水無獲利，不符合詐騙罪“非法占有目的”。

2. 若她真涉案，明知凍結仍回國，不符常理。

3. 受害人無指認、無接觸，孤證不立。

4. 可借其釣出幕后集團，社會危險性低。

檢察官問：“萬一她串供？”

顧雪城笑了：“她連幕后老板是誰都不知道，串誰的供？”

他遞上最后一頁——一份《跨境詐騙集團研判報告》，落款：公安部刑偵局。

“留著她，比關著她更有用。”

八、第37天

第36天夜里，看守警敲鐵門：“李弱水，收拾東西。”

她愣住：“去哪兒？”

“取保。”

月光穿過鐵窗，落在她的掌心，像一片薄雪。

她突然懂了——鉤子終于浮出水面，鉤住的卻不是她，而是孟華。

九、尾聲

顧雪城在律所等她，桌上擺著一杯普洱，熱氣裊裊。

“下一步？”她問。

“等。”顧雪城說，“等孟華落網，等真相大白。你自由了，但江湖還沒結案。”

李弱水端起茶杯，指尖不再發抖。

“顧律師，你信我？”

顧雪城望向窗外，雪停了，天光破曉。

“我信證據，也信邏輯。法律不是俠客，不替天行道，但法律有刀——刀口向內，刀背向外，砍的是冤，不是人。”

十、彩蛋

半年后，新聞彈出：

【公安部破獲特大跨境電詐案，主犯孟華在緬北落網，涉案金額3.2億。關鍵線索來自一名曾被騙至緬甸的李姓女子……】

顧雪城關掉電視，翻開那本《陸小鳳傳奇》，在扉頁寫下一行字：

“江湖險惡，幸好有刀。”

——完——

作者：鄒玉杰律師

九章刑辯創始人，安徽律師門戶網創始人；

亳州律協刑委會主任，金亞太（亳州）律師事務所主任，譙城區法學會首席法律咨詢專家……

目標：窮二十年蠻力，救一百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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